张新颖|怀念夏仲翼老师

夏仲翼先生辞世。5月28日早晨在朋友圈看到这个消息,几天来头脑里都是夏老师的身影、动作、声音。

夏老师给我们讲“外国文学史”课时,五十六、五十七岁,这是现在从他出生于1931年来推算的,当时,我们这些二十出头的学生哪里会注意这个。他走进教室,常常气喘吁吁——从市区赶到学校,路程不近——微胖的身体在讲台上站定,把一个大手提包放到讲桌上,拿出眼镜盒,取出一副眼镜,换下戴着的眼镜。我们曾经津津乐道夏老师开讲前一副眼镜换另一副眼镜的标准程式,赋予它审美的意味,却从来没去想其实是老花镜和近视镜的换来换去——我们粗略地把老师分成年轻教师和老教师,依据只是一眼看上去的感觉,有的老师不到五十岁已经被我们认定为老教师——夏老师似乎超越了这个划分,我们没往这方面想,而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

别的东西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据说女生们称夏老师为“我们的罗切斯特先生”;男生里居然有人研究起夏老师的穿着,他常穿夹克,看上去和普通的夹克没大差别,但就是不一样。还有同学猜测夏老师念过教会学校,但苦于没法证实。总之,我们对夏老师充满了方方面面的好奇,实际上却几乎一无所知。

这份好奇当然是由夏老师的课堂引发的。1987年下半年和1988年上半年,夏老师给我们上了两个学期的课,每周三个学时,从古希腊讲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些年,我们还处在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躁动中,夏老师的文学史课,却让我们不知不觉中沉浸到广阔而绵长的丰富世界。我们那时候就觉得,何其幸运,遇到这样的老师。后来我读研究生,陈思和老师告诉我,他的外国文学史就是夏老师上的,从他们七七级开始,夏老师就一直给中文系开这门课。我这才反应过来:幸运的不单单是我们这个班。夏老师坦言,喜欢给中文系上课。我并不清楚夏老师给中文系上课结束于哪一年,有多少级学生幸运受益;只知道有相当长的时期,中文系的老师到外文系讲中国文学,外文系的老师来中文系讲外国文学,是惯例、常规,中文系好多位老师给外文系上过课,外文系似乎只有夏老师来中文系上文学史。

我们八五级的课,最受欢迎的,之前有两年级骆玉明老师讲的“中国古代文学史”,一个学期先秦两汉,一个学期魏晋南北朝;三年级遇上夏老师,就又增加了一门。这是很奇妙的事情,两位老师风格大不相同到形成强烈反差,而我们都沉迷其中,大受激发,实在是开了我们的眼界,拓展了我们对文学、知识、学问的理解。我的一个同学多年之后回忆起来,说得层次清楚:听这两门课,是大学时代最美好的时刻;美好都美好,却是不一样的美好,重要的是,我们不仅经历了美好,而且经历和懂得了不同的美好;这两种不同的美好,仿佛处在摆荡的两极,反差越大,美好荡开的幅度就越大。其实当年,我们私下里就议论过两位老师的鲜明特色。骆老师讲课,风烟浩荡,波涌浪激,我们一动不动端坐课桌前,内心却一次一次经受震动,不断地惊奇、惊喜、惊醒,也暗自警醒。夏老师呢,声调温和,语速舒缓,言辞平实,讲了一年课,没有一句惊人之语;也绝口不谈课程之外的内容,不谈自己,没有东拉西扯的闲言。那么,我们是被什么吸引的呢?就是他讲的文学史和他的讲述方式。譬如,某种文学样式(体裁、类型)的兴起、繁盛、衰微,他能讲出漫长时间里的运动和过程,简单地说,他能讲出“史”来。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几乎从不认为后来不见了的文学样式是消亡了,他从后世新兴的样式中发现了吸收、转化和旧样式改头换面或脱胎换骨的重生——而这,也是讲出“史”来。至于他的讲述方式,我只能用老话来传达个人感受,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庶几近之。

夏老师的课,教室里总是早早坐满了人,等待着上课铃响。要知道,我们读书那会儿,逃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仅逃,而且逃得理直气壮。有一门课,老师正讲着,最后一排站起来一个同学,他要出去本可以走教室后门,可他不,偏偏从最后面沿着走道一步一步往前走,皮鞋跟钉了铁钉,一下一下敲打着大理石地面,清脆响亮;走到讲台边,转弯,从前门扬长而去。这就有点像抗议了,抗议老师讲得不好。我自己也是一个逃课的学生,逃得有点多,超过一半吧,但确有几门我是一次也没逃过,夏老师的课当然不用说,每次还都不由自主带着点儿兴奋去占位子。有一天晚上,两个同学在宿舍里起了争执,动了手,一个打破了另一个的头。我们送受伤的同学去长海医院急诊包扎,等处理完回到学校,天已经亮了。我忽然想到上午是“外国文学史”,就没敢回宿舍,怕回去躺下睡过头,而直接去了教室,等待一个半小时后夏老师走进课堂。

期末考试,不作惊人之语的夏老师出的考卷,却使我们每个人都大吃一惊。题型不过是名词解释和论述题,题目也没有奇怪的,可是总量超常:名词解释竟然有四十个!这么大的规模,这样细的密度,几乎没有遗漏任何重要内容,所以这门课的考试不存在侥幸的可能性。三个论述题选两个,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我选答了一个中世纪文学的题目,因为有点挑战性,还因为听课的时候特别注意到夏老师所讲与通常评价的不同之处。

后来才慢慢想通,夏老师的考卷,与夏老师的课堂一样:宏阔,但绝不空疏;丰富,但绝不散乱;要清晰,要细致,要平实,要落到具体。所以夏老师的课给我们的,就有总量和密度,超过通常课程的总量和密度。

两个学期的成绩,我得的都是优秀,心里真是高兴。我们那时候不像现在的学生这么在意成绩,也不计算什么绩点,我自己的本科课程大多是良好,还有几个中等,很少有优秀,得了优秀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夏老师课的优秀,觉得不一样,过了三十多年,想起来还是高兴。

夏老师的课结束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而俄罗斯文学正是他专长的领域,对伟大作家的精深讲解把课程停留在高潮的部分。我们又激动又遗憾,遗憾的是没有听到夏老师讲二十世纪的现代主义,在八十年代前面几年,他发表了关于现代主义的系列文章,但开风气,却在后来现代主义逐渐热起来之后退隐;我们还想听他讲二十世纪西方文论,他讲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给我们谈了巴赫金的复调理论,我们后来才知道,他是最早介绍和翻译巴赫金的人。

1989年我读本系研究生,特意去外文系查了研究生课表,果然发现夏仲翼老师开的专题课,“欧美小说艺术研究”,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学期的美好时光:不同于本科时的大课堂,这回是一个小教室,七八个外文系的,加我一个中文系的旁听生。

我跟贾植芳先生和陈思和老师读比较文学专业,因此有时会在贾先生家里碰到夏老师。贾先生家里常有聚会,一次章培恒老师和夏老师同在,两个人喝得高兴,大有一醉方休之势。章老师喝酒的名声与学问的名声一同流传,我们都知道,我却是第一次见识夏老师酒量之大,连章老师都自叹弗如。夏老师是醉不了的,他自己说喝酒没有特别感觉,因此反而羡慕章老师的杯中兴味之强烈。

1992年,我毕业,以《论台湾〈文学杂志〉对西方现代主义的介绍》提交答辩。贾先生说,请夏老师。初夏的一个晚上,我搭出租车去武宁路,走进夏老师的客厅。整洁的房间里有一样东西使我大感意外,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夏老师穿军装,戴军帽,端庄严肃。说起来,我才第一次知道夏老师的经历,但也极其粗略,夏老师语气平淡地简单告诉我:他原来上的是沪江大学英文系,1952年高等院校调整,并入复旦大学外文系,改读俄文专业,1955年毕业留校任教;1963年应国防人才培养需要,调往解放军外语学院担任俄文教员,那张照片就是那期间拍的;1969年复员回上海,做了八年产业工人;高校恢复招生后,1978年重返复旦外文系执教。我和我的本科同学当年对夏老师做了种种胡猜乱想,却怎么也没猜想到这样的经历。经历的具体情形怎样?对夏老师意味着什么?他没说。

房间靠墙放了一台四通文字处理器,个人电脑普及之前用于写作的新工具,夏老师说,用这个很方便,特别适合做翻译。他还给我演示了一下。

我的答辩就在贾先生的书房兼客厅里进行,两位导师,三位答辩委员,一个学生,围坐在那张熟悉的小圆桌边。结束后,小圆桌摆上贾师母准备的菜肴,大家喝酒,闲谈,然后散去。

之后我到《文汇报》工作,有一年章培恒老师和夏仲翼老师合开一门课,两人同上讲台,做“中西文学比较”的对谈,新老学生奔走相告,搞得我这个离开学校忙于应差的人徒生羡慕。

工作的关系,偶尔在一些活动中遇见夏老师,上前问好,简单说几句,就没有别的话了。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隔着许多人望向夏老师,冒出一个想法:这样的场合,因为遇见老师,对我个人才有了工作之外的意义。

1996年我又回复旦,读博士,一年后动笔写学位论文《二十世纪上半期中国文学的现代意识》。写到第四章《中国新诗对于自身问题的现代焦虑》,论及戴望舒,说诗人的挫折感和失败感在他的诗作中整体而言没有得到充分表达,但有时也会触及掩盖着的绝望的深渊,这就要求有心读者的体会。“譬如,《望舒草》里有一首《秋蝇》,只为个别论者所注意,却为我们提供了戴望舒结合中国古典诗境、西方象征主义诗艺、个人现代感受而融化无间的一个绝好的例子。”——我这里说的“个别论者”,既非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的学者,也不是独擅中国新诗的专家,而是一位外国文学研究者和翻译家,夏仲翼老师。

夏老师在《戴望舒:中国化的象征主义》中对《秋蝇》做了精细的分析,揭示这首简短的诗所展开的繁复的层次、繁复的主体视角和变化着的知觉,借秋蝇奄奄一息的感觉描述一种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望的生存状态。“一个在繁乱杂沓的世界里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人的生存状态,自我感觉趋向死亡的感受,全部是用象征的手法表现的。”戴望舒化用“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意境作为反复出现在主观视觉里的映像,但“象征主义手法用到这样的规模,早就不是中国古典诗词里古已有之的样子了”。我把夏老师的分析复述、引用到论文里,其实更重要的是,我通过这样的分析才理解了戴望舒,不只是这首诗,而是通向他整体的诗作和人生。以后我做老师,开“中国新诗”课,讲戴望舒一定讲《秋蝇》,讲法基本就是夏老师的讲法。

1999年,我和段怀清同期提交论文,陈思和老师说,答辩委员要请好老师。夏老师六十八岁,比以前瘦了一些,更显精神。他谈到我论文的最后一章时,有些兴奋。这一章题为《学院空间、社会现实和自我内外——西南联大的现代主义诗群》,涉及的人物,后来大都成为外国文学研究界的重要学者,支撑起了这一领域。夏老师当然熟知他们的成就和学术地位,在我的论文里看到对他们年轻时代读书、思想和创作的描述,自然生出亲切的兴趣。他说我的归纳使文学这一阶段的面目呈现得更为清晰。我很受鼓舞,但不觉得太意外;使我意外的是对整部论文的评价,夏老师是从阅读感受说到论文写作的:这么长篇幅的论文,从头读到尾,没有疲惫和松懈,由此可以感知写作过程中思想一直处在紧张、活跃的状态,语言带着鲜明的色彩感,笔力一直保持充沛,中间没有疲沓,到最后也没有衰弱的迹象,反而更加自如灵动。夏老师说博士论文不可能一气呵成,但这部论文文气贯通,给人以一气呵成的印象。我听着讲评,内心异常感动,这当然是至高的奖誉,但最使我感动的是夏老师体贴写作、体贴作者的“同情之理解”的深切。

夏老师也批评论文的不足,我注意到这个时候他的语气和用词:“似乎”还缺少一个结尾的章节,“好像是应该”将前面的叙述作一个总结性的论断。

2017年5月初,收到理想国的朋友寄的一包书,打开来,一眼看到《鱼王》:这本书出新版了。大学时代,我们读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的这部小说,起因是它的译者,夏老师主译,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作者阿斯塔菲耶夫。新版开本变大了,书变厚了,序言还是夏老师1982年写的那篇,已经过了三十五年。

我在重读其中《白色群山的梦》的过程里,产生出一个念头:想找夏老师聊聊,如果有可能,做一个长篇访谈,谈谈他极少谈论的自己,谈谈他这一生的方方面面。年轻时候的好奇和疑问重新涌来,又比年轻时候更能感觉到分量。我联系了两位外文学院的朋友,似乎马上要做这件事——然而,拖了下来,一拖再拖,直至拖成无法挽回的懊悔。

2020年11月,复旦外文学院与上海翻译家协会在夏老师九十岁生日那天举办“夏仲翼教授外国文学翻译及研究学术思想研讨会”,我看到消息,微信给现场的朋友,说我从夏老师受到的深刻教益。午间吃饭的时候,朋友给夏老师看了这段话,夏老师说:那我收下这个赞美和感谢。

夏老师去世,我能够写下的,也只有感激和怀念——一个中文系的老学生,在复旦求学的不同阶段,每一个阶段都给予了我丰富启发和入心激励的,本系的老师之外,只有夏老师一人。

而我,只不过是许许多多从夏老师受教而感念无已的学生中的一个。

2023年6月3日

为什么中国古代的城防只发展出了夯土、包砖的城墙,而欧洲却发展出了石砌的城墙,甚至城堡?

作者 / 秋原
准确的说应该是:中国古城以夯土城墙或夯土 + 包砖城墙为主,石砌或石—木混建城墙为辅。

原因很简单:

华夏文明是在以海—黄—淮—江四大河系流域为中心的华北平原上诞生、发展起来。

这些平原相连,面积合计约 60 万平方公里,全部都是冲积平原,沉积层达数百米到上千米之厚。

此外还包括太行—太岳—吕梁山系之间分隔出来的诸多河谷盆地(大同盆地、忻定盆地、汾河盆地等等)

在这大片冲积平原上,有一种成本极低、量大管够,取用不竭的劣质建筑材料——粘土。

相比之下,石料虽然也是建筑材料,但是在使用成本、开采与运输成本和存量方面,都明显不如粘土。

“土”,是华夏民族最显著的文化符号。

出于控制成本和方便使用等方面的考虑,华夏民族祖先优先使用绝对廉价、相对劣质的粘土。

郑州商城遗址的夯土城墙和夯筑痕迹——

中国七大古都当中的北京、洛阳、西安、开封、安阳……都是建在冲积平原上,都靠近一条大河的中下游河道。

商朝在历史商多次迁都,嚣(今郑州商城)、殷(殷墟,今河南安阳)、朝歌(河南鹤壁)等,也都位于靠近黄河的冲击平原上。

粘土有以下优点——

A、可塑性好,方便加工,不需要用金属工具雕凿;

B、就在脚下,随处都是,方便取用,不用堪探,不必到特定的地点寻找特定的矿藏,节省开采和运输成本;

C、华北平原是经过至少 200 万年沉积的冲击平原,沉积层极厚,黄河等河流的频繁泛滥,还继续为这里添加新土,取不尽用不完,永远不会枯竭;

在生产力不高,刚进入青铜器文明,没有大型工程设备和运输设备的古代,粘土具备的这些特点,就成为可以节省国力的巨大优势。

正是因为有无穷无尽用不完的土,华夏先民才能在大约公元前 2000~前 1600 年时,以低难度进入定居 + 农耕社会,利用粘土修建房屋和城墙。

粘土不只用来修城墙,还用在很多地方。比如说这个东西——

兵马俑是粘土烧成的陶俑,货真价实的“土味大军”。

秦始皇为啥要用烧陶做的陶佣呢。最直接的原因还是便宜省钱啊。

用土做原料,他才能拥有这只数千人规模的雕塑大军。

大理石或者青铜是更好的材质,但是太贵了,用不起。

再比如说这个东西——

在汉代和汉代以前,统治者给自己修陵墓,讲究弄一个封土堆

到了汉朝,帝陵封土发展到极致。经过 2000 年之后,汉高祖长陵的封土堆到今天还保持 33 米高;汉武帝茂陵的封土堆如今还保持 46 米的高度。

中国古代皇帝之所要堆土为陵,而不是像古埃及人那样码石头做金字塔,原因还是考虑修建材料的成本,粘土便宜量大。

在上面这些对粘土的描述中,我用了一些形容词汇:劣质建筑材料,价廉物次。

因为粘土的缺点也是又多还明显,的的确确就是劣质建筑材料:

A、不抗拉、不抗压、不抗震;

B、俗话说的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粘土的防水性极差,最怕水渗水侵,哪怕是反复捶打的夯土,大水一泡一灌,同样会出现浸润和导渗现象,即便是自然降水,对夯土的润蚀作用更明显;

C、可塑性强、但结构松散,粘连差,承重能力极差,几何外形规整的石材堆砌的石头城墙,可以做到高且薄,城墙高度超过厚度;但是夯土修起来的城墙,厚度要大于高度。

汉字里有一个“础”,基础基础,意思是垫在柱子或其他承重材料下面的石头墩。这个字用石字旁是有原因的。在其他地方可用粘土,但是础一定是石头材质。原因是粘土即便反复夯打,还是太松散了,承重太差,压强稍大就扛不住了。承重的柱子,如果直接戳在夯土上,很快陷进去了。

D、有非常严重的水浸膨胀现象和冷热膨胀现象

粘土非常容易吸水,反复夯打过的夯土同样如此,吸水之后就会膨胀;

在气温和湿度变化时,粘土颗粒也会热胀冷缩,粘土 / 夯土也会膨胀收缩。

而中国东部地恰恰处于四季分明的季风气候区,冬天干冷、夏季湿热,这是华北平原的最明显的气候表现特征。

在中国北方的一些地区,还可以找到没有包砖,夯土暴露在外的古代建筑和城强。比如说河北北部宣化、山西晋北等地的明长城和明代堡塞。在夯土城墙上,到处就是雨水冲刷形成的垂向沟槽和反复膨胀收缩的裂碎痕迹。

雨水冲刷 + 冷热膨胀,那么夯土材质的城墙很快就会成为豆腐渣。豆腐渣表面全是大大小的垂向沟槽和裂隙。野外植物的种子随风吹进去或者被随着鸟类粪便排泄进去,在裂缝里生根发芽,植物根系往夯土里面继续发育伸展,产生更强大的膨胀破坏作用。

结果就是倒塌。

石头和土,哪个好哪个差,我们的老祖宗早就知道,也不假装糊涂。在古建筑和仿古建筑当中使用名贵的材料汉白玉和青白石,其实就是大理石。

紫禁城避暑山庄三山五园等明清皇家园林,江南苏杭的官家和富绅民家园林当中,南北各地的名寺古刹,都会不同程度的使用一些汉白玉。

栏杆、券拱、阶梯、御道、须弥座,前三殿后三殿的基座和丹陛……皇家园囿使用了大量石材之后,质感就是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威严、稳固、厚重,至高无上的气质。

但是这东西实在是不便宜,没钱真用不起。

凡事有利就有弊,既然我们的老祖宗看上了粘土量大便宜取用不竭的优点,也就要承担粘土的种种缺点。

用粘土夯筑的各种建筑 / 城池,建起来容易,修起来就一点都不省心了,必须勤加维护。比如说元大都的别称是“蓑衣城”。城墙夯土是裸露的,为了减轻自然降水堆夯土造成的冲刷作用,每到下雨天,就在城墙上铺草席子芦苇席子。

在比如说,受冷热膨胀作用,夯土碎裂,出现口子大裂缝了,最起码你必须赶合一盆泥,把裂缝糊上。

当然,更好的、相对廉价的改进方法,是部分使用陶和砖。

同样还是以粘土为原材料,合泥,在摸具里挤塑成几何外形尺寸统一的形状,烧结成砖。或者挂上釉,烧成陶。

砖和陶,依然还会保留粘土 / 夯土的部分特点,比如说还会吸水,但是结构强度 / 承重这些方面则大大改善。陶因为上面挂了一层釉,隔水能力更好。

前面几位答主的答案,提到中国也有一些用石头修建的古城。

这些石头城墙基本都有相同的特征:大都位于粘土资源不丰富的地区。

比如说西南横断山脉的云贵地区和四川盆地的部分地区,东南沿海闵浙的山地丘陵地带,地表多为酸性红壤的浙赣地区,东北的长白山地区等等。

在这些多山多丘陵地区,粘土资源不丰富,但是石头和木、竹资源比较多。

比如说位于今天辽宁省东部和吉林省的长白山山区的高句丽古城、高句丽古王陵、建州女真城寨,普遍都是石头堆砌,或者石—木搭配修建。

再比如说位于陕西神木高家堡的石峁遗址,这个古城是修在山上的,周边没有粘土资源,但是石头多。

说完了东方,咱们再来看看西方:

帕特农神殿,大理石的——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大理石的——

比萨斜塔,用大理石雕凿的石砖修葺的——

万神殿,立柱是花岗岩的,墙体和穹顶是火山灰混凝土的——

…………

看看人家欧洲,画风完全不一样了啊。

为啥西方古建筑就这么硬朗、厚重、线条分明,凹凸有致,一点都不“土”了呢?

原因依然很简单——他没有那么多的土啊。

古希腊位于多山的巴尔干半岛南部,如今的希腊国内几乎全境都是山;古罗马 / 意大利在亚平宁半岛,不仅多山,还有非常活跃的火山活动。

在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生存的环境空间当中,缺少面积广阔的河流冲积平原,粘土资源太少了,但是石料却极为丰富,拥有丰富的大理石资源。

意大利如今依然是高级大理石的开采和出口国。意大利北部 Carrara 山区出产的“天使之石,Stone of Angle”

古代中国人和古希腊、古罗马人的做事风格是一样的:都是本着“就近取材,有什么就用什么,什么便宜就用什么”的原则。

都是藏族,为什么分西藏和青海?

作者 / 草莓味可乐
藏区严格来说可以分为十个地区:

藏区地域划分

藏区地域划分(大图)
1.前藏,以拉萨为中心城市,是吐蕃的发祥地之一,藏区的核心部分,全部在中国。

2.后藏,以日喀则为中心城市,是吐蕃的发祥地之一,也是藏区的核心部分,大部分在中国,木斯塘在尼泊尔。

3.象雄,以噶尔(狮泉河镇)为中心,历史上是象雄王国(羊同)的所在地,全部在中国。

以上三地,合称为卫藏,是藏区的精华部分,其地位等同于汉地的中原,该地区的藏族类似汉地中的河南人,拉萨话为藏语的标准口音,除了卫藏人本支外,夏尔巴人、达曼人也属于卫藏人的分支。

4.康巴,以玉树和康定为中心,覆盖的地区包括川西,迪庆,昌都,玉树等地;除了康巴人外,包括嘉绒、古格、格鲁、木雅、尔苏、茂、顾羌、史兴、纳木依等族群也属于康巴人的分支。

5.安多,以合作为中心?该地是牧区,除了安多人外,白马人也是安多人的分支。

以上两地,不是藏区的精华部分,但是和卫藏组成藏区的本部,卫藏被成为内藏,康巴和安多被成为外藏。

6.拉达克,也是藏区的一部分,传统上和象雄同属一个文化圈,但和克什米尔也多有交流,穆斯林不少,人种呈现黄种人和白种人过渡特征,列城是该地区的中心;拉达克还包括巴尔蒂斯坦,巴尔蒂斯坦的中心城市则是锡卡都,现在大部分被印度占据,小部分属于巴基斯坦,拉达克人是卫藏人的分支(属蒙古人种),巴尔蒂人是藏化的雅利安人(过渡人种但大部分是高加索人种),此外还有辛纳人等印欧语白种人群体。

7.锡金,以甘托克为中心,广义上是卫藏的一部分,现在是印度的一个邦;该地的菩提亚人和雷布查人广义上是卫藏人的分支。

8.不丹,旧称朱隅,以廷布为中心,广义上是卫藏的一部分;该地的沙尔乔普人和噶隆人广义上是卫藏人的分支。

9.门隅,以达旺为中心,广义上是卫藏的一部分,现在分属不丹,中国,印度三国;该地的门巴人(仓洛人)广义上是卫藏人的分支。

10.察隅,以察隅为中心,一半在中国,另一半被印度占据,该地除了康巴人外还有僜人和米什米人等不属于藏族的族群。

11.珞隅,以墨脱?或者伊塔那噶?为中心,严格来说,珞隅不算藏区的一部分,但历史上长期被西藏管辖,两地关系密切,如今墨脱在中国,其余地区大部分被印度侵占;该地没有藏族土著,主要居民是阿迪人等族群,我国划入珞巴族。

以上六个地区不是藏区的本部,但仍然是西藏文化圈的一部分,要么说藏语,要么信仰藏传佛教。

西藏是藏区的核心部分,继承了前藏和后藏的大部分地区,象雄、康巴部分地区和门隅、珞隅、察隅等小部分地区,而青海继承了大部分安多地区和小部分康巴地区。

中国有哪些值得一去但鲜为人知的遗迹?

作者 / 首阳大君
为了寻找宋夏、宋金战争的遗迹,前年我专门做了一次针对陕北石窟的旅行,或者更该说是探险。

百姓,包括许多军人,在乱世之中,只能选择集资修造石窟,并在窟内刻上各自发愿文的方式,祈求平安。所以,陕北这些宋代石窟,虽然远比不上敦煌的精致华美,题材也多有重复,但却是更贴近普通人生活的。

当然,它们处于非常荒僻的山林之中,远离城市,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走了这一遭。其中很多是地图上完全没标注的,都得先找资料摸到附近的村子,再挨个找人问,非常辛苦,确实只适合我这种喜欢历史的大汉去走访。

整理了一下照片,1600 多张,全部展示是不可能的,就重点给大家看下我最喜欢的安塞部分吧。

一、安塞石寺河石窟

要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延安安塞区的石寺河石窟。雇的当地司机,深入大山开了接近两个钟头的车,克服了各种神奇的路况,才终于绕进了石窟在的那个小村子。大概给大家看一下路上的情景。

石寺河石窟的体量算比较大了。但真正震撼到我的,是里面留下的一行题刻。刻它的人是 900 年前一个叫广海的和尚,他正好碰到金兵攻陷延安,便大老远跑进这座今天也堪称荒僻的村子避难:

建炎戊申十一月五日,绿,金人攻开延安,迍窜于此,隰州僧广海书。
隰州是今天山西临汾隰县。或许,广海之前就是从山西逃难来的,却依旧逃不过金兵的铁骑,只好再次遁入这座大山。

建炎,就是杀死岳飞的凶手宋高宗赵构的第一个年号。建炎戊申就是建炎二年(1128 年)。平常朋友们经常在一起开玩笑说,南宋版图最大的时候,是建国初期,其实倒也相差不大。你瞧,这不到这年年底,陕北还在奉我大宋年号嘛。

这或许是现存遗迹中,“最北”的南宋年号?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哦。

陕北石窟在宋神宗到宋徽宗时代像雨后春笋一般数量剧增,主要是由于大宋在此期间开始了对西夏的反攻,在边境修建了大量的寨堡。这里成为了两军纠缠的战场,有大批军人流动。谁都想求得自己与家人平安,于是就有了造石窟的狂潮。

石寺河窟内佛像的侧面有很容易被忽略的一行刻字,就是宋徽宗宣和三年(1121 年)军人留宿于此的证据。

帅制戎监兵宿于精舍,宣和癸卯仲冬初四日跋。青化镇典教院童行、党规修佛一尊
还有很多其他宋徽宗“宣和”年间由当地百姓留下的题记:

宣和元年(1119 年)七月二十七日,上祝当今皇帝、重臣千秋。

“安塞堡糾首人何青月、白贵等修释迦佛入涅槃一所。伏以皇帝万岁,重臣千秋。察那川施主白友等共修一半,塌子掌合社施主张进、贺青、任子等共修一半。各人合家安乐。千灾速去。万福常崇。宣和四年(1122 年)三月二十四日白政。石匠王志、画匠丁勇。”这个王志是当时陕北很著名的匠人。
而如果说起石寺河石窟的造像,我们从中找到了不少特别有趣的东西。

比如现在的观音形象大多穿着一身白衣。这种“白衣观音”信仰实际上大约到 10 世纪后才兴起。而石寺河就有一座宣和二年(1120 年)的白衣观音像,算是让我们见到了早期观音像演变的一个实证。

谨发信心打造粧画白衣观音一尊……宣和二年,匠人王志。
不过最大的发现,还是窟内一尊名为“化鹊观音”的像。我当时拍下题记之后,回来问了很多朋友,也查了各种资料,发现这个“化鹊菩萨”似乎仅仅见于石寺河石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塞门寨百姓贺忠……修释迦佛、化鹊菩萨一尊。伏愿皇帝万岁、合家安乐。宣和三年(1121 年)十二月十日,匠人王志。

这就是那尊“化鹊菩萨”了,看身形两边确实有翅膀。
石寺河石窟常年是被铁门封锁的,钥匙被交给村里保管。我和朋友两个人去的时候,刚好问路问到了人家,看在我们远道而来,那位大妈才格外破例放我们进来。其他访古爱好者们有没有这个运气就很难说了。估计我也是今生唯一去这么一回了。

一般都是锁住的大门
我对佛教艺术的演变一知半解,更关注石窟内的题记。因为一起去的朋友是中央美院专门研究这个的,所以我才靠他抓到不少重点。正好我们俩一个懂历史,一个懂艺术,这趟下来才收获满满,不然真的会漏看了很多东西。

再给大家看看石寺河窟里的其他造像吧。

二、招安石窟

其实,在到石寺河之前,我已经在安塞的招安镇上看了另一个北宋石窟。这个窟更厉害了,主要是由当时从外地被抽调来陕北对抗西夏的军人们出资修的。

风化已经很严重的招安石窟
可能是大家伙都争着许愿,这里留下的题记非常多,不少都是山东人。其中 5 条题记都和“京东兖州武卫第三十四指挥使”刘晟及其部众有关。看来宋哲宗元祐年间(1086-1094 年),这个陕北的据点,一度以山东来的客军为主力。

光这根柱子就有三块题记

东岳兖州武卫三十四指挥兵士李元……愿心修佛共二尊,愿皇帝万岁,天下人安。

京东兖州武卫第三十四指挥刘晟今特发愿心,镌石佛共陆尊,上愿皇帝万岁、重臣千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绍圣元年(1094 年)五月日。

东岳兖州武卫三十四指挥军……愿心修佛三尊,皇帝万岁,天下人安,元祐九年(1094 年)四月十六日。

兖州武卫卅四指挥宋千、郝顺。
另外还有一块特殊的题记,写的是“延安府蕃落六十七工匠曹吉,自发愿心,修佛三尊,绍圣二年(1095 年)四月十日”。

蕃落这个词的出现,表示当时延安府生活着许多归顺宋朝的外族人。《宋史》记载:

党项、吐蕃风俗相类,其帐族有生户、熟户。接连汉界、入州城者谓之熟户,居深山僻远、横过寇略者谓之生户。
可想而知,延安的蕃落就是部分被大宋收编的“熟户”党项人。

其他还有一块残缺不全的题铭让我很在意,现存的文字大约是“……定功第四指挥十将张……佛一尊……元年八月日,永为供养”。

评论区有朋友查到“定功”是一支仁宗时候晋升为禁军的原陕西厢军。

看来当时驻扎在招安的军队构成也挺复杂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招安石窟入口处的石壁上,有刻得非常深的“鄜州介元子记之”。

介氏家族是宋金之交,陕北最出众的以雕凿石窟闻名的工匠家族。基本上我们到访的石窟非介即王,感觉都形成垄断产业了。

三、樊庄石窟

樊庄的特色是什么呢?这里内壁的一块碑刻《解家河石空记》。

根据碑文,这座石窟在北宋元祐八 年(1093 年)开工,结果绍圣三年(1096 年)时,西夏军入侵此地,石窟被迫停工。此后一直到政和三年(1113 年)才重修竣工。真是罕见的战争留存。

樊庄石窟外景

里面算是别有洞天,墙上嵌的就是描述西夏入侵的石碑
我把《解家河石空记》的碑文写下,给大家参考吧:

大宋之国,延安之境。邑属敷政,防戎于第五将籍,定在招安一警。尽威勇之心,难生善意。 施主各发心,建立真容,望见像皆生善意。 元祐八年,剏修未了,绍圣丙子年,逢西贼侵掠,至政和癸巳年,再修了。当恐隳其迹,故立于石。政和三年癸巳四月十五日立石。 施主孟宗、郝永辛、赵遇、孟永、范扆、孟真、孙宁、 刘和、任又。

碑文里的“逢西贼侵掠”
樊庄石窟还是相当壮观的。当年造此窟的原因照碑文说,是希望这里的军人“望见像皆生善意”。这倒是一个之前我从没见过的理由。

当时在陕北各个地方游走了十多天,挑选一些亮点再分享一波。

子长市钟山石窟,陕北最豪奢的石窟之一

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 年),“本堡弓箭手”王友、王大、贺文友三人题铭
然后就是钟山石窟我认为最凄凉的东西……

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 年)八月十五日,女弟子冯氏“修佛一堂”,乞求“合寨人民见存者,常安常乐”……

这是北宋最后一个中秋……

真想穿越回去告诉她,还是别为大宋浪费钱了,快跑吧。

延安黄陵县的万安禅院石窟,又一座大窟,建于北宋绍圣二年(1095 年)至政和五年(1115 年)。这里是个比较成熟的景区。有兴趣逛黄帝陵的朋友完全可以顺路来次这里。

门口石柱上一位崇宁四年(1105 年)的山东烟台(东莱)马姓游客的记录。

比较神奇的是看完石窟后,我在景区院子里溜达,发现一个角落里有截躺倒在地、完全被黄土掩盖了表面的石碑。

当时鬼使神差,下意识就觉得这块碑有东西,只好牺牲我自己的外套,一遍遍把土掸掉。果然是没让我失望,碑身出现了“葛尔丹”“哈密”“西藏”“达尔济”几个字。

后来一查才知道,这块碑还上过 2010 年的《敦煌学辑刊》。作者推测它是乾隆帝灭准噶尔之后,特意在黄帝陵立的纪功碑。只是,不知道它怎么沦落到被扔在万安禅院的一角的。

客观地说,感觉我要是不把那层土掸掉,搞不好它会被当成什么建筑垃圾。

万安禅院不远处,有个开在水边崖壁上的“香坊石窟”。那弯水是我在陕北见过的最秀气的水。

洛川县寺家河石窟。陕北石窟最让人痛心的地方。

当年这里是陕北保存最完好的唐代石窟,结果考古报告刚发出来没多久,这里的佛像的佛头就几乎被盗空了……现在在洞口安了个栅栏,只能隔着它拍照。

石窟现状

现存的唐文宗“开成”年号
石窟里还能找到唐文宗“开成”、宋徽宗“崇宁”,还有元朝的“至元”“至正”年号。

不过,这个石窟最让我喜欢的,是里面有一个大约是宋代的女供养人的线刻像:此是贺三娘。

真的是特别可爱~

寺家河石窟外面就是这样
延安富县的诸多石窟,非常密集,而且精彩的地方特别多。

下面是富县马渠寺石窟,看起来是不是平平无奇?

一看里面题记,好嘛,阜昌五年(1135 年)。

阜昌是北宋灭亡之后,金军在北方立的傀儡政权“伪齐”的年号。

又是一个宋金交替时代的印证。

下面这个北魏时候的川庄石窟,飞天有两个成年人那么大!

本人身高 186cm,可以对比一下

建于宋仁宗庆历三年(1043 年)的柳园石窟,就在到富县的公路路口。

光看外表还以为是村民建的小祠堂呢。

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窟里非常昏暗。

柳园石窟外景

庆历三年题记

大门紧锁的石泓寺石窟
透过门缝拍了下石泓寺里面,实在太壮观了!

这要是能进去,那该多好啊。

访古就是这样,不仅要吃苦,还要运气。

富县最大的石泓寺石窟没进得去……实属那次旅行最大的遗憾。

石泓寺石窟
因为富县有不少石窟都建在崖壁上,爬的时候还真的是惊心动魄。

对我这种恐高患者来说太折磨了。

但想想要是这次不爬,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来第二次。

只能咬牙上了。

就靠两个不太稳的梯子上去
上去之后还是值得的。发现了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 年)的题记。

虽然佛像已经被村民们涂上了颜料,变得庸俗不堪。但依旧能看出那番古意。

这种破坏式修缮希望永远不要再有了。

政和七年十月初七日。看署名,这个窟也是刚刚提到的介氏一家的作品。
至于延安市区,最显眼的就是清凉山万佛洞石窟。这里还是新华书店的发祥地。没错,当年他们直接在石窟里面办公的。

爱看题记的我,也在这大饱眼福。

一位杭州游人在这出资刻的五尊菩萨

宋神宗元丰年间,来自汴京的客人

能看到这的朋友,我想也不是寻常人,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对历史有着由衷的热爱。

虽然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但走访这些古迹,不能用光用辛苦形容,很多问题你是无法克服的。

最简单的,到了之后,发现文保部门把石窟封了。

又或者,找当地司机绕了一大圈,才发现早就没有路能通到那了。

愿不愿意风餐露宿,去靠近当年的风云变幻,每个人的考量都不同。

树杈会划伤你的衣服和皮肤,攀岩时候的沙石也会磨破你的手。

至于在崖壁上穿行,又怎么可能没有失足的风险呢?

不用硬要模仿别人。时间、运气,这些都不是简单地想要模仿就能拥有的。

每次去这些地方探索,我都要查访古圈子的前辈们的游记,看一堆又一堆的论文。

不做好充足的准备,一次找到你想看的东西,就真的此生不再相会了。

裸辞之后,海南才是大厂人的出路?

无论以什么理由来到海南,都越来越像在进行一场场“投注”。

离2025年海南封关、“海南将成下一个小香港”的消息越近,这项“投注”就显得愈加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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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来到海南并选择落户长居,看起来是一场对人生的长期规划。

对他们来说,在海南落个户门槛比一线城市低,未来的升值空间也十分可观——不仅能在当地买房,还能享受到购买免税商品,产业零关税、个人所得税全国最低、参加部分出境旅行团免签等优惠政策。

投注海南的决定,投的不仅是生活,更是一个能“弯道超车”的未来。

在这一批想在海南谋个未来的年轻人眼中,海南的地图,相当于房价柱状图。在哪里买房能一把住到养老,往往是他们来海南前最关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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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另一些年轻人眼中,海南的地图,是风向潮汐图。他们同样从人群密度极高的大城市而来,着陆海南的理由,却并非是寻找“强度稍低”的另一种城市生活。

他们是来万宁当浪人的。寻浪,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与买房落户不同,这种“投注”显得更加随机——今天有没有好浪,此行能遇见什么样的人,不设目标,全都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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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的独特气质,也正是由这里的人构成。资深浪人、数字游民、大厂员工、外企职员……起初,他们只是计划来到这里,在这个“海浪绵长有力,水质清澈,全年有浪,海水年平均温度保持在 26.5℃左右”的冲浪胜地,或深或浅地掌握了冲浪这门技能,就返回大城市的既定轨道中继续运转。

只是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万宁待着待着,与当地人形成了化学反应。

万宁,反而成为了他们新的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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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万宁当地人来说,优越的自然条件带来的冲浪产业,是一次天降的发财机会。

“在海南,普通的上班族工资也就不到5000块,但干冲浪教练,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1万多。”于是,入了行的当地人,有时甚至会拉一整个家族水性好的年轻人一块来干。

海南人阿文,在万宁是玩冲浪的第一批人,冲起浪来“动如疯兔”。他也是万宁首批入身冲浪产业的人,开了三四家冲浪店,还招揽了一批当地人一块当冲浪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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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有,店也有了,对阿文来说,讲普通话一度成了他们发财路上最难过的那一关。

本地人至今说话都还带一点“海南logo”。冲浪板的“板头”叫“板陶”,“没胃口”讲成“没喂狗”。曾经,教练们为了逃避理论课,宁愿去砍砍树、修修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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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普通话不好,游客就听不懂,听不懂就不愿意来。于是,普通话是否过关,成为了阿文衡量教练是否能转正的关键标准。赚钱养家,也成为了教练们苦练普通话的动力。

曾经的大厂女孩坤坤,正是阿文的冲浪店希望吸引到的游客之一。

万宁有太多像坤坤这样外来的年轻人:从小一路优秀到大,按照父母和老师制定的路线,找到了薪酬优渥的工作。却在外人眼中的光鲜体面下,突然迷失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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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电商大促)卖出去了很多商品,那些数据好像跟我有关系,又好像跟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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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裸辞、来海南度假,至少很多年轻人都是这么干的。

但不同的是,因为遇见阿文,坤坤选择留在了万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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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人身上的天性烂漫,是坤坤在大城市里不常遇到的。她曾尝试用自己在大公司里学到的“套路”,去帮助阿文的冲浪店越做越好。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那番“城市驯化”,在天性自由的阿文面前,统统失灵了。

她花四五个小时精心剪辑的宣传片,还不如阿文10分钟成片的“野路子”来得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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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让阿文讲讲自己曾经的流浪经历多么艰辛,但阿文却觉得那并非吃苦,“我睡的那个厕所挺干净的啊。”

在大厂干久了,执行比创意也许更重要,这让坤坤往往没什么自己的主意。“但阿文很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与其说是两个人的互补,也许更多的时候,“不同”也是一种粘合剂。两人自此以后一同进步,共同面对,冲浪店的生意越做越大。

现在,坤坤也开始学起了海南话,去买东西的时候能和当地人无障碍交流,是她目前最骄傲的事情之一。“能从1数到1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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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冲浪店里的教练们,也常常把刚捞的鱼,一把塞给坤坤就走,“海南人就是这样,喜欢你会用实际行动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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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的浪,不仅限于刺激的冲浪。出海海钓的浪,更适合那些中年人。

东北人大龙在万宁找到的浪,来自乌场渔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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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场的得名来自于马鲛鱼,当地方言称这种鱼为乌鱼。作为海南为数不多的天然渔港之一,乌场不仅盛产马鲛鱼、带鱼、鱿鱼等海产品,还有专业的海钓俱乐部。

大龙和海南人阿明的友谊,正来源于一次海钓。生意失败来这里散散心的大龙,雇了阿明的船,一起出海寻找小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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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和阿明的性格,各自代表着彼此的地域特色。

大龙特爱唠嗑,行事高调。在阿明的船上他负责对外联络,东北人的生性幽默,让顾客的海钓之旅绝不会单调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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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明不善言辞,沉默如金。他脑海里盘算着一次航海之旅的路线规划,是让人极有安全感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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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来海南当游客的大龙,遇见了阿明,就开启了自己的“海化”之路。

大碴子味的东北腔,如今也能说上几句海南话。

肤色越来越黑,不开口也能充一回当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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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东北,被家长禁止的抖腿,在海南却是防蚊的必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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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南一北的两人,总有冲突的时候。大龙磨蹭,阿明麻利;大龙爱玩,阿明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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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此身上的一些拿不走的优点,是让这段中年友谊无法撼动的根基。

大龙虽然高调,但不会吹牛。“出海就是要实话实说,海是不跟你开玩笑的。”

阿明尽管沉默,但热爱分享。有些人蹭船蹭鱼吃,大龙看不过去就得出来护几句。

在逐步被东北人“占据”的海南,大龙却在一个海南兄弟身上,找到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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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ing:

对坤坤和大龙来说,从他处来到海南,从不是冲着一个户口和房子的承诺。像海风一样温柔又刚韧的人与方言,才是他们来到此处的全部期待。

正是和海的日夜相处,让他们常常忘记了自己是个“外地人”。自己口中不算正宗的海南方言,正是他们融入此地的证明。

无论是过去的归侨大军,还是现在四处为家的互联网游民,海南的海纳百川,吸引着无数迷航的人们来这里重新开始。而他们在这里重建的海南生活,也在一点一点,重塑了海南的足迹。

海南改变了他们,他们也在改变着海南,从试着说同一种方言开始。

《听口音,你是这的人吧》方言故事系列纪录片 第四集 海南东北篇

这是我们自制的方言故事系列纪录片,一共七集,如果你喜欢,把它传播出去,也要记得用三连来点亮我们~

读过的书进了脑子,这感觉真好啊

说来惭愧,三十多岁了,我还在跟“读书”这件事较劲。
倒不是一直在考什么证、念什么学位,而是觉得读书这件事能让我心平气和,看到更多的世界,也理解更多的人心和人性。
钱锺书先生的那句话,我深信不疑:如果不读书,行万里路,也只是个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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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剧照
但这种信誓旦旦是我在摊开书时的感受。合上书,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读文学,只记得住不超4个人物的名字,和人分享感悟的时候总要用“干了什么事的那个谁谁谁”来代替;读心理书籍,中间放下了一星期,再拿起时只知作者在说“系统1”“系统2”,却毫不记得各代表了什么……
谁在我脑中装了橡皮擦?简直是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我曾经用那句著名的言论宽慰自己——“当所学的东西都忘掉之后,剩下的就是教育。”阅读应该也同理。
可也剩的太少了吧?读完一本书,连谈资都无法增加多少。
后来听一位复旦教授说,好多人研究生面试的时候也是这样。问他们“最近读了什么书?”大部分同学只能坚持回答30秒,说出书名,简单说一下作者,然后说“我喜欢这本书”,就结束了。要是向下追问为什么喜欢、喜欢哪些观点、举一个书中的例子,事态就会很糟糕,学生的眼神就开始慌乱,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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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班的春天》剧照
原来过目就忘的不止我一个。我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可咱还是有点追求,至少撑过那30秒吧?不说像面试一样滔滔不绝,对自己也得有个交代。
再后来了解到,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读完就忘”的情况可以用加工水平模型来解释。决定信息储存和提取效率的,是我们对信息的加工水平。如果想真正把信息转化为长期记忆,分析、理解、比较等精细化信息处理的步骤必不可少。
看来我是只顾着读,忽略了深度加工、转化的环节。
还是那位教授,告诉我:在读书方面,没有一篇读书笔记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再写上两篇。
▼书是别人的,读书笔记才是自己的

招募最后48小时

这么说的确是有依据的。那些我们熟知的思想家、作家,都精于笔记之道。杨绛回忆钱锺书时写道,“他只是好读书,肯下功夫,不仅读,还做笔记;不仅读一遍两遍,还会读三遍四遍,笔记上不断地填补”。鲁迅先生也是如此,不仅“用笔记本把重要的记下来”,和作者意见不一致时还“写上一段自己的看法,表示自己的意思”。
回想还在读书的时候,老师总提醒我们做笔记、整理错题本。考前把笔记和错题多看两遍,效果比扒着书从头到尾过一遍要好上不少。现在想来,应该是信息加工起了作用,把那些堪堪要忘记的东西拉回来,重新在神经网络中建立连接。
于是我开始了做笔记的漫漫征途。这绝对不是抄个目录、摘个金句那么简单。有的书适合精读,有的书泛读就行。不同的需求下,笔记的精度也有差别。有很多种做笔记的方法,康奈尔、九宫格、RIA、思维导图,不胜枚举。但找到适合自己的,颇费了我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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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诗社》剧照
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笔记体系之后,我的读书体系也建立了起来,不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盲目阅读,而是根据自己的需求和趣味,把书连成“网”来读。在不同的书里读到相似或相反的观点,发现某个名人和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相交,其乐无穷。
最重要的是,我终于“学有所得”。不仅能流畅地和人分享从书里看到的有趣事情,而且能把long long ago、 far far away的事物和当下联系起来,得到专属于自己的体会。想来是各种想法不断在我的笔记中产生联系、得到反思,一步步加深、内化。
我甚至开始写作,把我的获得进行输出,看它们被刊载出来。
如果能早些掌握笔记方法就好了。考试的学分、工作的考证,都会不在话下。读过的书进了脑子,这种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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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垫底辣妹》剧照
前面提到的那位复旦大学教授,在我迷茫时指点迷津的人,在复旦讲了几十年读书、选书的方法,现在在三联中读也开设了许多期读书笔记训练营,听说最新一期马上就要开营了。如果你也有读书相关困惑,不如跟着她一起听一听、试一试。
我要跟着一起再系统学习一下了。

日本印象的信息茧房

@TenGuSan

今天的新闻把我给惊了,日本疫情后2023春季就业率高达97.3%,而反观中国的失业率首破20%。也许以前你总有一个幻想“明天比今天好”,或者你可能也经常听到一种声音“日本老龄化这么严重;这国家快完了;都食草族;都躺平了。”如果你真这么想,就有点简单了。
氛围是氛围,印象是印象,实际是实际。都不用说国外,你对其他城市的印象也是互联网喂给你片面的、单一的、有倾向的信息。你去了,生活一段时间你就觉得信息茧房真可怕,一切都不一样。
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在日本这些年的感受,首先它们的受教育程度是全球领先的,高学历人才在发达国家从来就不稀缺。第二就是他们的第二梯队:专门学校。这个就相当于我们国内的“技校”,你说是蓝翔那种也行。但奇怪的是,中国技校一直给人一种固有的偏见。虽然他们为社会提供很多蓝领人才,但在我们的固有印象里,你跟唐国强老师扯上了关系。
别不承认,在很多人的意识里,不管你做蓝领能赚多少钱,你都很LOW。在网上看到一些社会底层人士受欺负了,一个快递小哥一个服务员被打了,你会义愤填膺,但是在你心里,你是否真的高看过他们一眼呢?大学生们。“打螺丝”这个梗,是一个中性词么?难道就不带有一点看不起的意思?
但是日本的专门学校大部分都是非常专业的,而且很多专门学校都有50年以上的历史,毕业生同样受人尊敬,并不会比本科生低一等,而且专门学校相当于2年本科学历。专门学校毕业后,你如果再去读大学,同专业的话你直接可以读大三。我就是毕业于60年代成立的写真专门学校,从校董到校长都是曾经日本摄影界的大神级人物。翻开一本日本摄影师简史,有一半都是毕业于我们学校。
你们知道的很多著名的艺术家,职人,都是毕业于各个专门学校。因为专门学校是私立学校,目的就是培养技术性人才,如果这个学校的毕业生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就业率极低,那这学校就招不到学生,那就要破产倒闭。我在日本走在大街上亲眼看到过或者听说过的专门学校有电子专门学校、化妆专门学校、日式糕点、西点、服装设计、平面、摄影、木艺、纸艺、布艺,板材加工、首饰设计、旅游、甚至我也看过自行车制造专门学校。它们就是把各行各业细分,专攻、专精。所以只要你毕业于这些学校,只要你不是很废的,毕业后都基本上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我觉得这不是日本人是不是脱掉了长衫,是他们压根就没那个长衫。他们真的并不认为工作分高贵和卑贱,这是整个国家的共识。服务行业、快递这些蓝领是年轻人,中国也习以为常。但是我经常在日本看到20多岁的清洁工,穿着工作服,拎着扫把、小垃圾桶和夹子清扫大街。我前几天去机场接人,看到候机大厅里一个也就20出头的女孩儿穿着机场清洁工的衣服,蹲在地上用一把小刻刀刮掉地上的污垢。
所以图3@毛丹青 老师说的去修自行车、去敬老院、去做中古生意的日本年轻人,那真的太太太正常了。
我再说一个固有印象,很多人认为日本人的英语很差,网上有太多嘲笑日本人英语发音的视频。是的。我粗暴的认为80后以前的日本人的英语是真的差,但是现在的日本人90后的词汇量和英语水平真的不差,他们其实很早开始就加强并重视英语教育了。尤其它又是一个经常跟西方世界交流的国家,满大街能看到英语培训的广告,我认识的很多日本人会把工资剩下来一部分去学英语。当然,“说”还是不行,毕竟英语和日语的发音方式区别很大。但是最可怕的是,有很多欧美人现在在日本的幼儿园和小学做英语教师,国家出钱,让日本的小孩儿从小就可以接受这种义务教育之内的英语教育,纠正发音。
所以,把很多事情放在一个更长的时间尺度上去看,20年前日本足球也踢的一般,20年后,再看嘛。

甘愿被演唱会掏空钱包的年轻人

Tech 星球(微信 ID:tech618)

文 | 习睿

“今天还有最令五月天心疼的一群朋友,听说他们在场外和我们一起度过这个夜晚。现在麻烦全场安静,我想听听鸟巢外有没有声音。”

5 月 26 日,在北京的首场演唱会上,五月天主唱阿信在台上主动和在鸟巢外的歌迷们互动。“那一刻场外的尖叫声,真的听得清清楚楚”,当时正在内场看演唱会的张晶向 Tech 星球回忆道。

时隔 4 年,五月天再次来到北京鸟巢,连唱 6 天。光是在票务平台大麦上,就有超 300 万人对鸟巢演唱会标记 “想看”。

但 6 场演唱会共计放出超 30 万张门票。这意味着,每十位歌迷,预计只有一位能够抢到演唱会的门票。剩下的 9 位歌迷只能在场外听鸟巢内传来的歌声。那个夜晚,鸟巢内是抢到票的幸运儿,鸟巢外是一心想和偶像共振的歌迷。

五月天的首场演唱会像是一个缩影,可以看到的是:狂热的年轻人、被黄牛搅乱的行业秩序,以及正在复苏的演出市场。

黄牛正准备靠一场场演唱会填补过去三年的亏空。而年轻人也急需靠演唱会弥补自己的内心,对于他们来说,可以不买手机房子奢侈品,但不能没有演唱会。

抢不到票的歌迷与 “黄牛” 斗争

“抢不到票” 可能是今年演出市场最热门的关键词,不止是五月天。

根据大麦的数据,周杰伦 “嘉年华” 世界巡回演唱会三城 12 场全部秒罄,最热门场次抢票人数突破 300 万。在澳门、香港等城市的演出当日,场外也聚集着大量抢不到票的歌迷们。薛之谦 “天外来物” 巡回演唱会也是开票即售罄,衢州、佛山、郑州等城市都先后增加演出场次。

在张晶印象里,今年抢票的难度甚至比疫情前还要大。张晶已经是喜欢五月天超 8 年的资深乐迷。在过去,五月天在国内的演唱会,张晶几乎一场不落。

但今年,五月天北京场、杭州场的演唱会,张晶都只能陪跑。最后靠朋友的手速,拿下一张入场券。“朋友是林俊杰的歌迷,让她帮我抢的,之后林俊杰演唱会,约好帮她一起抢”,张晶笑道。

疫情后,年轻人对于演唱会的需求达到新的顶峰,更多歌迷都加入到抢票队伍里。

刘江今年已经看了三场演唱会,但她对每位歌手都算不上特别喜欢。“那些歌手都是平时歌会听,但算不上是他们的粉丝”,刘江告诉 Tech 星球。

如果在疫情前,刘江可能不会为不是特别喜欢的歌手花费一分钱,但现在她时不时就在票务平台上查看又有谁的演唱会即将开票。刘江急需的是演唱会的沉浸式体验,而是谁并不是特别重要。

而相比壮大的歌迷队伍,抢票难度加大的关键原因是疯狂的黄牛。

“三年,不仅是歌迷憋疯了,黄牛也憋疯了”,张晶告诉 Tech 星球,在她的印象里,往年不会有这么大比例的黄牛出现。“今年很多非长期专业黄牛,很多单纯看演唱会热度高也来捞一笔的个人,他们抢到转手就卖掉。”

在开票当日,五月天的门票就被黄牛挂出翻倍的价格。“身边朋友就有加了 600 块,才买到看台的票”,张晶告诉 Tech 星球。

于是,抢不到票的歌迷开始与 “黄牛” 正面对抗,而这次五月天歌迷聚集在鸟巢外就是对黄牛的一次自发性抵制。他们宁可在场外,也不想纵容黄牛。有歌迷告诉 Tech 星球,她虽然没有抢到票,但已经约好了歌迷一起在鸟巢外蹲守三天。他们希望让票价回归正常。

5 月 26 日,在五月天演出首日,北京警方针对 “五月天” 演唱会,打击处理 29 名倒票人员。第二天上午,主办方华乐非凡宣布将二次放票。

张晶这一次凭借手速,抢到了 5 月 27 日场次的内场票。

“为演唱会配备了 1 万的预算”

为了演唱会,年轻人不惜跟 “黄牛” 作斗争,而他们愿意为演唱会付出的不只是精力和时间,还有自己的钱包。

对于歌迷来说,看一场演唱会的成本不止在于购买门票。演唱会的落地城市多半在一线热门城市,如北京、上海、广州等,很多乐迷都是跨城看演唱会。

王川就特意请假从上海赶去北京。回来车票以及住酒店的费用都远超演唱会门票,“我没赶上高铁,临时只能买两千多的商务座”,王川非常无奈,“但再贵都得去看演唱会。”

即使之后上海也会有场次,但王川一定要在鸟巢感受。“我看五月天的第一场演唱会就是在鸟巢,疫情后第一场,我也希望是鸟巢”,王川告诉 Tech 星球。

根据以往的经验,张晶在抢下票的当天就立马预订了鸟巢周边的酒店。“还好订得早,再晚两天,全部满房”,张晶告诉 Tech 星球。而她也发现,她订的房间价格也涨了一倍。

5 月一整月,张晶都在主动加班,提前完成工作,就为了顺利请假去北京。三年没有旅游的张晶,想趁这次机会在北京旅游一次。5 月 25 日,张晶便坐上了从苏州出发的高铁,这一次她要在北京待上 4 天。

购买周边是看演唱会的一种标配,荧光棒、钥匙扣、T 恤等等。有在海外看演唱会的歌迷告诉 Tech 星球,周边实在太贵,只买了一个钥匙扣,但这也要两百块,“只有在演唱会上会冲动消费。”

五月天歌迷的 “专属周边” 是阿信成立潮牌 STAYREAL。每次演唱会,身穿 STAYREAL,成为歌迷之间的默契。为了这场阔别四年的演出,张晶买了买了两件 T 恤,两个荧光棒,这里就已经花费上千块。

前前后后,从车票到住宿,再到购买周边,在北京旅游,张晶这趟北京之行花费了近上万块。“疫情三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钱全花演唱会上了”,张晶开玩笑道。

而愿意在演唱会上花费数千元甚至上万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今年 4 月,蒋新人生第一次出国就是去新加坡看偶像演唱会。一张内场票只要 1500 元,但往返机票 + 住宿要花费近 4000 元。“新加坡的酒店真的好贵,特别在演出场地周边”,蒋新告诉 Tech 星球,“我订的是只是普通连锁酒店,三晚要 2600 块。”

在新加坡那几天,蒋新把新加坡的旅游景点都逛了一遍,想让这趟旅程更有价值。蒋新算了一笔账,从办理签证、门票、再到吃住,她在新加坡花费了上万元。

但一场演唱会要付出的成本即使再高,歌迷们的热情也依然还在。去完新加坡的蒋新已经在等着偶像的下一场演出。“下次应该是年底,在韩国”,蒋新已经在为下一场演出开始攒钱。

张晶和王川也不满足看一场演唱会。五月天在其他城市的演出,他们也依然在抢票大军里。五月天在杭州、武汉、深圳的演出也一样开票即售罄。

遍地开花的演唱会,年轻人撑起演出市场

早在去年年底,年轻人们都已经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出期待,想重新回到演唱会现场。而沉寂了三年,国内演出市场的确迎来久违的春天。

根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票务系统采集与服务平台数据监测,今年一季度,演唱会、音乐节售出票量超过 110 万张。这意味着,在这三个月时间里,110 万年轻人不是在看演出,就是在看演出的路上。

进入二季度,演出市场的春天也没有消失。除了五月天,张信哲、华晨宇、梁静茹、刘若英、任贤齐、张杰、薛之谦等歌手的演唱会都已经开票。还有更多歌手的演唱会正在路上。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在国内开演唱会的歌手将超 200 位。

线下演出的另一形式音乐节和 Livehouse 也在今年遍地开花。仅仅在 “五一” 假期,全国就有超 10 场音乐节。5 月之后,全国已经开票的音乐节就有数十场。

相比 2019 年,各地对于举办线下演出更为积极。根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2023 五一假期全国演出市场简报》数据,第一季度,大型音乐节和演唱会数量比 2019 年同比增长超过 35%。

对于举办地而言,有号召力的歌手演唱会对当地消费的带动力也不亚于一次 “小长假”。对于跨城看演唱会的歌迷来说,看一场演唱会相当于一次短途旅游。每次演唱会的举办,给当地带来的是数十万有旅游需求的年轻人。

五月天此次北京演唱会就带动了北京酒店业的整体升温。根据美团、大众点评数据显示,5 月 9 日即开票当日,五月天演唱会期间北京全城住宿预订量较 2019 年同期增长约 300%。其中,演唱会场馆 —— 鸟巢周边 5 公里的住宿预订量上涨 2400%。

阔别三年,各地都希望借线下演出来吸引更多年轻人的到来。而每次演出的 “开票即售罄” 也在说明,这些演出的确都被年轻人照单全收,“憋疯了” 的年轻人撑起演出市场。

刚工作三、四年的张晶,每个月能攒下的钱并不多。但面对高昂的演唱会成本,她没有丝毫犹豫。对她来说,三年实在太久。“三年了,谁也不知道下次举办演唱会是什么时候,想看就赶紧看”,张晶告诉 Tech 星球。

对于年轻人来说,疫情之后,在大件消费上可能变得更谨慎。但对于演唱会、旅游这类文娱消费反而更开放。

实际上,年轻人看演唱会不仅是抱着追星的目的,而是为了感受演唱会的氛围,跳脱出原本的世界。

在那几个小时里,和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偶像共处,人们可以暂时忘掉一切压力,只需要坐在场馆里和上万人一起合唱,唱那些自己平时耳机里会单曲循环的歌曲。

从新加坡回来后,蒋新还是会看视频回味当天的演出现场。“两个月了,想想那天还是很激动”,蒋新告诉 Tech 星球。

那是她与偶像距离最近的一次。之前只能在屏幕前看到的脸,现在只距离自己几十米。“我现在看到视频还在回味”,蒋新告诉 Tech 星球,“虽然花费多,但真的值得。”

这些瞬间才让年轻人离不开演唱会,演唱会更像是当代年轻的 “精神鸦片”。对他们来说,这是在花钱买快乐。

为何到了隋突然就变得无比强盛?

作者 / 喻以流年
读史读到北周消灭北齐,宇文邕进入邺城的那一刻,会突然有豁然开朗之感:中国大地的重归一统,已经势不可挡,水到渠成。

虽然自西晋末年的战乱以来,这已经是北中国的第三次统一,但这一次,你能感觉到,一切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为什么?

因为这已经不再是幸存者偏差,而是历史的必然。

四百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事情。

两晋南北朝的分裂,其实可以从汉末黄巾之乱开始计算,而非西晋末年——这么说当然是不太准确的,因为中间实际上有过二十多年的统一。

但之所以如此表述,是因为后世几百年的分裂过程,其肇因在汉末几乎已经全部出现。而后来几百年的分裂,基本上是在战乱中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

黄仁宇先生把中华的统一王朝分为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的帝国,都有不同的治理模式,存在不同的社会结构,也都要面对不同的困境。

秦汉为第一帝国。当中华帝国延续到汉末,国家的统治能力已经无法维持其庞大的统治,矛盾的爆发不可避免。

问题何在?简而言之就是两条:人口滋生,士族坐大。

人口滋生后,必然伴随人多地少,竞争加剧。这所导致的国家动乱,在前现代社会基本上是“不治之症”,几乎只能通过战乱或者瘟疫来解决——这也就是黄巾之乱的起因(相关延伸:黄巾起义:人从众的力量)

此后,士族坐大所引起的地方离心力,被黄巾之乱后的战乱加速放大。

东汉末年的军阀,几乎都有地方士族背景。而东汉末年所谓的群雄争霸,正是在地方士族势力急剧膨胀,朝廷统治失序后出现的。(相关延伸:东汉末年分三国)

此外,由于第一帝国崩溃,塞外胡人进入中原,这又引发了胡汉融合的问题——胡人进入汉地,这也是从汉末开始的。

第一帝国的崩溃,因为人口滋生而引发,在叠加士族坐大、胡汉问题后,终于变得难以收场。

本来,西晋的统一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经过三国长达近百年的战乱,人口锐减,人口问题已经基本解决。

此后,如果有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那么士族坐大的离心因素可能并不会有多大破坏作用。

但偏偏,因为西晋末年的八王之乱,华夏大地重燃战火,塞外胡人趁机进入中原。

原来的小毛病,真正变成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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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之乱:血腥的王权残杀

匈奴人刘渊:一个人的一小步

胡人进入中原以后,若单纯以军事能力论(既有部落组织形式的优势,又有骑兵对步兵的碾压),汉人根本不是对手。因此,我们看到的表象是,自西晋灭亡以后,北方几乎都是胡人建立的政权。

但胡人政权的寿命,往往并不长久。

占领一个国家和治理一个国家,之间差别极大:胡人能靠军事征服汉地政权,但却没有办法统治汉地。而且,建立王朝以后,胡人对于国家权力的运用也并不熟稔。

因此,胡人政权往往会在第一代军事强人逝去后迅速崩溃——在这方面,后赵可以算是典型。石勒以奴隶出身,几乎统一了整个北方。但在他死后不到二十年,后赵即已亡国。(相关延伸:奴隶皇帝石勒:这就是历史的进程)

直到苻坚出现。

苻坚并不是一个典型的胡人君主,而更像一个汉人皇帝。他熟悉儒家经典,终身坚守仁义,试图在已经战乱了近六十年的北方大地重新恢复秩序。

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如果分析苻坚失败的原因,我们不难看出其中问题所在:苻坚开出的药方,治不了当时的病。面对着北方民族之间的混战,苻坚指望用自己的仁政,来建立一个超越种族的国家。

但事实上,他的权力,是架设在军事征服之上的。

因此一旦淝水失败,帝国便迅速崩。

在这一点上,我们只要对比赤壁之战,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赤壁之战失败后,曹操实力大损,但北方依然在其统治之下。

苻坚则不同,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胡人身份,但事实上,他的国家最终依靠的,还是他自己的族人。当氐族精锐在淝水之战前线全军覆没,族人又已经被散于四方,苻坚根本就无力可借。

到这里,逻辑已经打了一个死结:一方面,苻坚希望建立起一个超越种族的国家;另一方面,他所依靠的实力又都基于种族。苻坚想要用自己的仁政就消弭掉民族之间的差距,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解决胡汉融合问题的第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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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之败:仁者并不无敌

淝水之战后,北方再次陷入分裂。此后五十多年间,鲜卑拓跋氏凭借强大的武力以及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拓跋焘,重新统一北方。

而拓跋氏在基本结束对外战争以后,就开始着手解决国家正常化的问题——其间种种举措,以及北魏孝文帝的汉化改革,都可以被归纳为广义上的“太和改制”。

从拓跋焘统一北方,到孝文帝元宏进行汉化改革,期间六十多年。在北魏时期,北方的世家大族已经开始与胡人政权合作——这在此前的胡人政权中,是比较罕见的。当初,即便以苻坚的的宽仁,前秦朝廷中也几乎没有士族人物。

站在北方士族的角度上,这种转变可以理解。胡人以中原为战场,失败的一方固然惨烈,但士族赖以生存的土地,一样遭受刀兵之祸。因此,与其坐观成败,还不如寻求与胡人政权合作。通过改变胡人,未尝不能重建秩序——一种士族阶层所希望的秩序。

这种合作,带来的变化缓慢却也明显:胡人政权的统治,开始脱离简单的征服 / 掠夺模式,慢慢变得像一个正常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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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公务员发工资的 ZF,怎么运转?

与狼共舞:改革者与既得利益者的妥协

层次递进之后,太和改制终于迎来高潮:孝文帝的汉化改革。

孝文帝的改革,核心在于“汉化”。其逻辑是:既然鲜卑人已经统治中原腹地近百年,接受华夏文化,那么,实行汉制有何不可?

从西晋末年至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百年。胡汉之间,早就不是此前血海深仇不够戴天的那种状态。经过这么多年的厮杀,汉人已经接受了不可能再把胡人赶出去的现实,胡人也开始学会尊重和接受汉人旧有的文化。

既如此,那么胡汉一家,岂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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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汉化改革:

(一)云州远秋月,洛上开龙门

(二)一场民族认同的伟大征途

(三)军事,永远是政治的延续

但孝文帝的改革,最终还是失败了。

孝文帝因为早逝而未竞全功,这固然是一个方面因素。但同时,也是因内政、军事方面出现的一系列问题,才最终葬送了北魏在胡汉融合上的努力。

这是解决胡汉融合问题的第二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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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群像:被历史困住的“她”

六镇之乱:兵变与内卷

在南北朝分裂时期的两次融合努力中,我们都看到了这样的现象:一个看上去很有希望的进程,因为一些意外因素的打乱而急转直下,以至于无法挽救。

前秦淝水之战的崩溃如是,孝文帝的早逝亦如是。

虽说历史不能如果,但我们不妨来提供一个可能的解释:

不管是在前秦,还是在北魏,北方的民族融合过程,都是在人为提速的。前秦时期,民族畛域之分尚在,苻坚强行以仁政消除,效果不彰。而至于北魏,即便拓跋氏的汉化努力已经卓有成效,但在施行汉化改革以后,旧有的胡人军事模式也随之消失,北魏的军事优势不再。

也就是说,孝文帝的汉化,其实是单一维度的汉化。

孝文帝借助两百年来的胡汉融合之势,试图以国家的力量,强行消除胡汉之间的隔阂。这种努力,应该是成功的,但同时,北魏也丢掉了胡人既有的部落形式下的军事优势。

随着孝文帝早逝,后继无人,之后的宣武帝和胡太后又没能够找到合适的武力输出模式,以武力强盛立国的北魏,最终竟然因为缺乏军事实力而逐渐衰落,最终灭亡。

以北魏末年的军事实力,我们甚至可以这么假设:即便它能攻灭南朝,统一中国,但面对着柔然的军事压力,它也不可能持久。

看上去,北魏是解决了民族融合的问题,但这是以放弃武力输出为前提的。因此只能说,问题只是暂时被掩盖了,而非被解决了。此时一旦外部的约束作用失去,民族问题就会重新爆发出来。

北魏的灭亡,肇始于六镇之乱。而在六镇之乱几年后,北方又回到了双雄并峙的局面:高氏政权了占据北中国的东部,而西部则为宇文氏所有。

高氏和宇文氏的共同点,是双方都是鲜卑人——当然,宇文氏可能要更纯粹一点,高氏是鲜卑化的汉人。

什么叫鲜卑化的汉人?就是说,高欢的血统虽然是汉人血统,但他的整个成长环境,却是在鲜卑人的群体中。以我们如今的民族观念,高欢无疑是汉人,但在当时,高欢则是鲜卑人。

高欢与宇文泰同时都依靠了鲜卑人的武力——六镇之乱的残余势力,只不过高欢得到了大部分,宇文泰则只分到一小部分。借着这些实力,两人平分北中国。

但在此后的历史中,双方走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路。宇文氏无意中蹚出的一条道,真正解决了困扰北中国几百年的民族问题。

府兵制。

因为之前已经专门对府兵制进行过详细介绍,所以此处就不再赘述了。而府兵制的结果,是最终解决了困扰北方多年的胡汉问题:在府兵制下,既消除了胡汉之间的隔阂问题,又保持了强大的武力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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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兵制:靡革匪因,靡故匪新

此外,几百年的战乱,还带来了另一个后果:地方离心主义的彻底破产。

自汉末以来,地方大族囿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愿意接受更远更大的中央朝廷的统治。但经过几百年的战乱,地方士族认识到,只有统一的中原王朝,才有凝聚实力、抵抗塞外胡人的能力。否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对世家大族而言,与能够输出武力的统一政权合作,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自北周进行府兵制改革,关陇集团成型以后,直至隋唐,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关东士族愿意与本是胡人的朝廷勋贵联姻——要知道,放在几百年以前,让士族与胡人通婚,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然世家大族已经只有几百年的寿命,但此后,他们再也没有过离心倾向。

至此,汉末以来第一帝国积累的种种问题,终于全部被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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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绰六条:水磨的功夫

注:以上回答没有提及文化问题,这部分等以后公号写到了再补吧……

历史学家唐德刚先生有一个“历史三峡”的比喻,他认为: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的转型就像舟行三峡,虽经惊涛骇浪,毕竟一路向前。而等到船出西陵峡之后,前方便是万里坦途,必将大放异彩。

这个比喻用在南北朝时期,也颇为恰当。

中华第一帝国在延续了几百年的生命后,积累了种种矛盾与问题。这些问题,最终导致第一帝国走向崩溃。随后,中国经历了四百年的艰难转型,才终于逐个解决问题,找到出路。

四百年来,一代代的才智卓绝之辈殚精竭虑,在各自的时代奋力搏击。若以某个具体的时间点来看,他们为的是自己的一家一姓,甚至颇有私心作祟。但是,当以百年的历史维度来看,正是这每一个人走出的一小步,最终变成了大前进。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这是一份很长的名单:

但宇文邕不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应该是杨坚。

ps,不要再问我谁谁谁为什么不在名单上了,单纯就因为作图的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太困了……你们想加谁就可以,写在留言区就好……
他们每一个人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时,都设想过自己能完成这不世伟业,但最终,幸运并没有降临。可当以四百年的目光来看,他们每个人,都把历史的进程往前推了一小步。

成功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回答完毕。

以上,节选自:成功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学历为什么贬值?

学历贬值,大概是从高校扩招开始的。

我看有很多人没有搞明白学历贬值的背后逻辑。其实,学历是否贬值,本质上是一个供求关系问题。当供给大于需求时,学历开始贬值。当供给小于需求时,学历开始升值。

在实行高校扩招政策之前,基本没有学历贬值一说。

在那个时候,能够考上大学的人,非常少。国家层面对高校录取人数有严格的限制,大学生完全是稀缺 “产物”。能够考上大学的人,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但从 1999 年开始,全国高等院校开始进行大规模扩招。当年的高校招生人数,比上一年度增加了 40% 多。随后,全国的高校每年都进行扩招。我在百度百科上搜到一段全国 1998—2012 高考录取人数统计数据,截图如下,让大家感受一下过去这么多年的扩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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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迅猛的扩招态势下,大学生人数不断增长,稀缺度越来越小,与就业市场所能提供岗位的供求关系不断失衡,导致学历开始不断贬值。

我是 2000 年上的大学本科,当时正值扩招第二年。

我到现在还有印象,在我本科毕业那年,找工作已然不太容易。当时听前两届的师兄师姐说,在没扩招之前的 1998 届,找工作还非常容易。只要想留在北京,基本都可以留在北京。

但是,到了 1999 年入学的第一届扩招生毕业时,找工作便已不太容易。等到了我们毕业时,找工作已是难上加难。

我当时为了找工作,使出浑身解数。

而到了现在,仅从数据上来看,大学生便已不再是过去所谓的 “天之骄子”。中国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新增就业岗位的数量,可能远远小于新增大学毕业生的数量。

高校之所以进行扩招,有很多原因。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大学生的就业也从原先的包分配,转向了自己求职。

在计划经济的包分配体制下,国家对于每一个大学生的就业,都有分配任务。也就是说,每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毕业后都有工作。自己不用到处找工作,国家会给你分配一个。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层面会按照当时的就业岗位数量,严格控制大学新生入学数量。从理论上来讲,每年所毕业大学生的数量,应该大致等同于当年空缺就业岗位的数量。

如果毕业的大学生数量太多的话,国家层面将无法分配。

但是,到了市场经济体制后,包分配工作制度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大学生在毕业后自己找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层面的包分配工作负担被解除,整个高校教育体制开始进入招生急速扩张的时代。

说句略微难听的一点话,在包分配工作制度被取消后,国家层面没了工作分配负担,大学生到底是学好还是学坏,以及是否能够找到工作,都由他们自己承担后果,国家层面借此有机会开始彻底放飞,高校的招生规模开始不断扩张。

大家可以看一下上面的数据,在 1998 年时全国总共录取的大学生人数,才 108 万,而到了现在,每年毕业的大学生数量有 1000 万左右。

在短短 20 多年间,每年度大学生数量的增长规模,大约扩张了 10 倍。

但是,我们的就业岗位数量增长规模,有没有扩张 10 倍?

在大学生数量急剧增加的情况下,由于就业岗位没有得到相应增加,导致供需关系出现失衡,学历开始贬值,有些人甚至毕业即失业。

时至今日,我觉得所有的家长和大学生都应该正视一个现实,即现如今的大学生已不再是过去的 “天之骄子”,考上大学不意味着必然有一份工作。现如今的大学学历含金量,跟 1998 年以前的大学学历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生活在一个通胀的时代,包括学历通胀。而且在未来,学历通胀可能是常态,不通胀才是偶然。因为从经济的角度来讲,只有适度的通胀,才能刺激经济。这个道理,如果放到人才培养和就业市场领域,可能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教育规划,并且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作出更为符合自身实际情况的教育选择和规划,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一窝蜂跟风。否则,很容易掉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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