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厂,到国企上班

为了寻求稳定,他们选择离开互联网大厂,到国企工作。曾经在大厂,人人都有花名,或者英文名。可能跟一个同事共事了很久,都不太记得他的真名叫什么。但在国企,他们变成了 X 工、X 经理。

撰文丨刘美粒
编辑丨金赫
出品丨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另一种生活

在国企上班后,韦力发现自己的生活被分成界限分明的两半。

他从未设想过有一种程序员的工作会是这样的 —— 每天只需要工作七个半小时,用一整年的时间慢慢推进一个项目。“早上八点半到公司开始上班,下午五点就下班了。” 生活突然多出来一整个晚上,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韦力不太像我们印象中的那种 “格子衫” 程序员,他看起来头发浓密,身着宽松的白 T 恤和千鸟格纹阔腿裤,再配上一顶小毡帽,更像是一个展览馆里的艺术青年。来到现在这家国企单位以前,他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做到了高级程序员的位置,然后突然决定停下来。他辞掉工作,开启了一小段不需要被代码捆绑的人生:自驾川藏线 318 公路,一路从成都开到拉萨,去稻城亚丁看牛奶海和五色海,还偷偷尝了一小口牛奶海的水。趁着有大块的空闲时间,他还做了 “蓄谋已久” 的近视恢复手术。然后,他才决定开始找新的工作。

还是面试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份工作似乎不太一样了。以前,韦力面试互联网大厂,面试官会问得很深、很细,考察你的技术程度如何、项目做的怎么样。现在,面试新单位时,除了技术以外,韦力更多被问到的是家庭、性格和综合能力等,像是那种:如果有五杯水却来了六个领导,你该怎么办?“以前的面试,面到技术总监就可以了,这边需要一直到公司的最高层,甚至到董事级别才可以通过。”

另外一些让韦力感到不同的时刻是,在大厂,人人都有花名,或者英文名。可能跟一个同事共事了很久,都不太记得他的真名叫什么。个体的身份好像隐形了。你是谁并不重要,人们缩小成一个个看不见的原子,按照既定的 SOP 做事,共同维护这个庞大系统的运转。但在国企,同事们都叫他韦工、韦经理。

“说实话,国企的技术底子其实挺烂的,但可以复用互联网的那套模式。” 韦力把在互联网工作的技术和思维用到新的工作中,设计方案、搭建框架、研发架构。在大厂积累的经验让他如鱼得水,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颗只会敲代码的螺丝钉。这让他觉得自己被看见、被重视,有一种久违的 “人情味”。

除了技术员的身份,韦力还要身兼项目经理、产品,甚至采购。虽然要操心的事情多了,但他感觉这是一件好事,自己的软实力提升了。“以前的程序员工作太单一了,年纪大了危机感就会很明显。”

他观察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自己组内的同事们,可能 80% 都是互联网来的,“还有一些是外企来的。”

韦力曾在三个排得上名次的一线互联网大厂工作过,薪水呈稳定上涨趋势。公司的名称响亮,办公大楼顶部的 logo 醒目,站在高处,甚至可以俯瞰整个城市。那是互联网的黄金年代。但是变化发生在最近几年。互联网行业开始逐渐收缩,很少再听说有哪些创业公司凭空出现,半路夭折的项目也数不胜数。那些站在头部的公司也不得不 “降本提效”,这被写入 HR 们的 OKR 中。具体到每一个员工身上,感受更加明显。福利减少、内卷加重、裁员失业。每一项,对于打工人来说都是不稳定因素。

对一个程序员来说,一种曾经可以借鉴的上升路径 —— 在几家互联网大厂之间来回横跳,这样工资至少每次可以上涨百分之三十左右。如果足够优秀,用不了几年就能年薪百万。但就在跳槽了两三次以后,韦力决定踩踩刹车,停下来。这一次,工资不再成为韦力选择岗位的第一要素,他放弃了一个年薪总包 80 万的 offer,选择了薪资和之前差不多的国企。

这几年,韦力逐渐感受到互联网行业正变得不景气,不论是找工作还是投资,他更偏向于保守一些、风险更小的选择。“我既然做出了现在这个选择,就不去考虑涨薪和晋升之类的问题了。” 稳妥,变成了第一参考要素。

他将这份工作形容为自己生活的 “兜底”,毕竟比起从前在互联网,那种动不动就裁员的卷在风浪里的生活,现在简直要好太多了。“我的抗风险能力更高了。” 他甚至有时间在某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希望能够给别人提供一些帮助和借鉴,同时给自己一些成就感。

卷在一个不确定的梦中

种种迹象表明,互联网大厂或许已经不再是年轻人找工作的第一顺位。国企正变得更有吸引力。

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拿到互联网大厂的 offer,都是求职者们互相追逐的目标。高薪、创造力、改变世界,所有这些形容词,构成了几年前人们对互联网行业的想象图景。那时候,新的机会无孔不入,在中关村的咖啡厅里,随便就能看到神采奕奕的创业者。事情的确如此发展,代码编织成一双大手,不断推着时代向前发展。我们的生活被重塑成新的模样,层出不穷的励志创业故事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想象空间。

身处高速增长期的大厂打工人,曾经都感受过这样的照拂。充满科技感的办公环境,五花八门的福利,比商场还要丰盛的免费食堂,像大学社团一样繁多的活动,年轻的气息充斥在身边。每半年一次的晋升窗口,超过 20% 的薪资涨幅,动辄数月的年终奖,还有那些靠股票和期权就实现了财富自由的故事。

不管怎么说,这些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比传闻中的国企 “喝茶、看报、一眼望到头” 的生活有趣得多。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稳定代替了冒险,成为这两年年轻人热衷讨论的词语。人们开始想要在生活中抓住一点确定性。

从大厂毕业,到国企工作的张梵,形容自己以前的工作,是一种 “真正意义上的内卷,而不是单纯的工作努力”。她在大厂的工作是数据分析。那段时间,因为业务线不断调整和优化,身边的同事们人心惶惶,争相做一些形式主义的工作,以此来表演努力。

换了新的部门领导之后,每次到了大事业部开会,要向上汇报的时候,他们整个部门就会被拉到一间会议室,一起帮领导写汇报材料,从早上写到晚上十点。“结果汇报那天,我们被人家有真正工作内容的部门直接碾压,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

张梵说,新的领导很会 PUA,她刚转到新的部门,向领导请教经验,但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一般这个行业,大学学的是广告学、营销学,星座是火象星座的人才更容易成功,而你两者都不属于。”

她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说,自己是典型的火象星座狮子座,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去了。她有点难过,自己在大厂工作几年,不敢说拔尖,但绩效考核还可以,调过职级、加过薪资,结果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全部否定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张梵天天想喝酒。她并不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而是要说服自己,去做无数没有意义的项目。再后来,公司业务线又面临调整,张梵只有调岗去外地,或是领赔偿金走人,她选择了后者。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张梵接下了一份新 offer,转身进入一家国企。

对于韦力来说,那些 “无意义的卷” 也是无法忍受的。

韦力形容自己是一个 “自驱力” 很强的人,他在社交平台上的账户名称叫做 “韦力无敌”。对他来说,除了薪资以外,工作带来的价值感是更重要的。在韦力以前工作的公司,产品线内部有一种 “赛跑” 机制。“一旦产品没有做出来,整个团队的成就感就减淡了。”

大厂里面的业务繁多,分工精细,每一个产品的每一个按钮可能都要由几个人共同负责,韦力觉得自己像是一艘巨船上齿轮组中的一环,用来保证巨船的正常航行,而这些齿轮可以随时被更换掉。

“因为时效性的关系,之前在大厂的一个项目或需求,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就要迭代上线,在池子里与其他产品竞争。” 有的互联网公司研发一个新的产品功能或赶项目时,业务组会经历一场 “封闭式开发”—— 把研发团队集中在一个物理空间内,会议室、酒店、度假屋等都可以成为工作场所,“就是把一群程序员关起来写代码。” 夸张一点的,整个团队的吃饭、住宿和工作都在一起,避免把时间浪费在通勤、预定会议室等杂事上,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更快的交付项目。

以前,节假日是韦力最忙的时候。往年的春节,他基本上要加班到凌晨一点才能下班,每天工作超过 12 个小时。“春节是用户休息娱乐的时间,但我们不行,我们要时刻保证系统的正常运转。”

当时的他义无反顾,“公司付给你工资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难道不为它一起做贡献吗?”

但韦力清晰地感觉到,在互联网行业,35 岁危机就明晃晃地挂在眼前。“其实写代码这个东西壁垒并不是特别高,而且现在年轻人会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如果你到三十多岁还没有上升到领导层的话,很容易被比下去。”

在互联网大厂,裁员潮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整个业务组被 “优化”,也是常有的事情。韦力能够理解这种现象,“公司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肯定会挑性价比更高的人来做事。” 换句话来说,互联网的生命力,是需要不断更迭的新鲜的身体和头脑来维持的。

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不停地内耗,生活停滞不前,下班后只想躺在沙发上放空,像一条被风干的鱼。曾经,他也想要在互联网行业大干一场,赚更多的钱,成就一番 “伟大的事业”。但这两年,他的想法改变了。加班、内耗、不确定性,让韦力开始反思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稳定的代价

不够灵活、岗位固定,这些曾经被认为是国企工作的劣势,在现在的就业环境中,统统转化为一个重要的优势 —— 稳定,而这个因素,甚至大过了之前所说的一切。多份招聘网站发布的就业报告显示,2022 届毕业生最想去的公司排名靠前的就是国企。国企背靠国家,这意味着抗风险能力更高,更适合成为一个稳固的避风港。于是,就像是一只寄居蟹,当原本的壳无法抵御随时可能降临的风暴时,一些大厂人开始出走,寻找新的壳。

但稳定也不是没有代价。让张梵最难以忍受的一点是,国企低薪带来的经济压力让她 “消费降级非常厉害”。在此之前,她在互联网大厂的薪资是现在的两倍。张梵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接下新 offer 的前一天,我嚎啕大哭,从彩色的世界到了一个黑白的世界。” 她害怕这一次选择失误。

还没有找到这份工作之前,张梵的购物车里加了好几件衣服,“我向衣服们承诺,一找到工作马上拿下她们,结果我负了她们。”

她喜欢玩游戏,在以前,买一个 switch 的卡带,随随便便就下手了。“完全 OK,小钱而已。” 但现在,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了。

张梵打算和男朋友在新买的房子里打造一间小小的电竞房。在设计师给的装修效果图纸上,房间壁纸是灰色,两台外星人电脑和电竞椅摆在正中间,右手边是两排带有格子的储物柜,蓝色的气氛灯围绕在桌子周围。

但事实是,配置好两台电脑后,电竞房所有的软装都停滞了,最需要的气氛奇光板也没能下手,看起来有些冷清。她在社交平台上分享,有人评论 “看起来像个黑网吧”。

后来每次进房间,张梵都带着一点惋惜。她决定一点点填满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的小空间:挂上一些有设计感的装饰画,挡住空调口,自制了一个用六神花露水做的香薰,“防蚊又好闻”,还放上了一个小推车充当移动桌子。对待薪资也是一样,她不再感到焦虑,虽然不能恢复到之前的薪资水平,但是至少 “稳定” 这一点好处是跑不掉了,她不会再有随时被 “优化” 的危险。

和张梵一样,新入职一家国企,魏琪琪到手的工资比之前少了近一半。但她已经觉得不错。她毕业之后,第一份工作是一家互联网大厂的行政人员,岗位是外包,在她所生活的城市,算是中等收入水平。起初,拿到实习 offer 的时候,她感到不可思议,“感觉就像是一个馅饼砸到我头上了。” 但最终还是离开了,她不喜欢那种竞争的氛围。领导脾气火爆,她无法忍受。

至于这份国企的新工作,公司早上八点钟上班,她 7 点 45 分到,是全办公室来的最早的。“同事们都是掐点才到,来的一个比一个晚。” 即使如此,领导也不会说什么,因为 “领导比我们来的都晚。”

魏琪琪说,这就是她曾经想象的国企生活,朝九晚五,喝茶、泡水、午休。不会有人催着她干活,手机不用 24 小时保持开机,随时待命,领导半夜也不会给她发微信。下班后同事们谁也不联系谁,更不会彼此打扰。更重要的是,新的领导会跟她说 “谢谢,辛苦了”。即使是客套话,也是以前从来没人跟她说过的。

端午节的时候,她收到了公司发的大豆油、鸡蛋,每个季节还有毛巾。工会经常举办一些小活动,比如前段时间的趣味运动会,奖品有早餐机、体温枪、运动手环等等实用性很强的东西。以前,她领工作和生活用品会限量,比如纸巾,每周领取一次,每次领取一包,瓶装水只能给外来人员准备,内部员工不可以喝。来到新公司后,她觉得以前的公司 “太抠了”。魏琪琪来行政处领中性笔,“我说要两三支,人家直接给了我一盒。”

现在,她每天五点钟按时下班,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橘色的晚霞,然后选择和男朋友去吃一家烧烤店,或是和父母去楼下的市场买水果,要么回家拼一会儿乐高。日子从这些琐碎的瞬间溜走,魏琪琪感觉到幸福。

魏琪琪讲话的时候总是带笑,性格温温柔柔。后来的领导提到当时她面试成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性格比较好。另外一点不同之处是,她身边的同事突然从同龄人变成了 “xx 姐”“xx 哥”(偶尔她忍不住很想叫叔叔)。

“兜底方案”

国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项目没做好,团队也不会解散。韦力发现,自己可以用一年的时间做一个项目,“你可以先慢慢立项,再慢慢开启动会,之后招外包进来帮你干活,你自己甚至都不用去写基础的代码。” 他成为了 “传说中的甲方”。“你只需要 social 一下,挑选供应商、维护系统、一起做开发管控一下质量就可以了。”

“在以前,公司更看重你当下能够带来什么价值和产出。” 也许是担心太过安逸的环境不利于发展,韦力说,他所在的国企会主动组织培训,鼓励考证,让员工去学习和 “进步”。韦力感到自己被当成一个 “自己人” 来对待。

不同于在互联网经常出现的薪资倒挂现象。在国企,员工的工龄和薪资成正比。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在这里工作,要想达到曾经在互联网大厂那样的工资涨幅,几乎是一种天方夜谭了。

“国企的稳定性和平均主义,对于不是特别优秀的人来说,有一个非常好的兜底作用;但是如果对于那些出类拔萃的优秀的人来说,又有一种很大的限制作用。” 在新的公司里,很少会有绩效差一档,工资就差出十万八千里的现象发生。“其实你干得再好,一年算下来工资顶多比别人多百分之十。”

但在互联网,员工的工资奖金与绩效强绑定,“绩效差一个等级,年底可能就差出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来了。” 国企的工资等级除了与职位直接相关外,还关乎学历、证书、工龄等诸多因素。“大家的收入其实都差不多,你卷不卷对别人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大家就都不卷了。”

也不是没有烦恼。国企的技术底层逻辑不如以前在大厂时完善,老旧的系统和满是 BUG 的代码让他略有不习惯,频繁的会议和繁琐的流程不是什么新鲜事,与同事共事和沟通也一度成为了一个难题。

以前在大厂,遇到项目卡点难以推进的时候,他可以不断 push 对方,甚至向上反馈,“你直接去就事论事,把事情解决掉就可以了。” 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以绩效驱动来完成的。

当绩效不再是第一影响要素,之前韦力适应的那套逻辑就随之失效了。

刚入职的时候,韦力发现很多同事已经五十多岁,马上就要退休了。韦力感到诧异,他们竟然还在一线基础岗位上工作。“除了写代码的工程师,那些给你入职办公卡的行政人员,或者是一个食堂的管理员,或者是一个运维人员,他们的年龄都可以很大,完全不受年纪的影响。” 那种 “职业危机感” 消失了。要知道,在互联网大厂,门口的保安都会有年龄、身高和体格的要求。

韦力的工作遇到一些流程上的卡点,有的老员工比较固执和古板,审批很慢,他也只能等着。“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催他,因为这明显就跟他的绩效没有关系。” 韦力试着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想,也不会再苛责对方了。他同样选择等待,反正推不动,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后来,韦力成长得更加 “圆滑” 一些了。在这里,处理好人际关系变得无比重要,“社恐” 是不行的。“更考验的是你的人格魅力,逢年过节你要跟同事打招呼,请他们喝下午茶。能够把关系带熟了的话,平时做事情就会顺很多。”

韦力原本以为,来到国企,就像进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江湖。“我之前以为国企可能有很多明争暗斗的东西,但其实好像没有。” 工作几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身边的同事来来往往,每年的流动量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但来到这里,韦力发现,“可能一年人员流动的量级也不到百分之十”。在这里,同事之间大概率会一直工作到退休的年纪,大家都很熟络,“毕竟一辈子长期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会去得罪什么人”。

“但在互联网大厂就不会,你可能跟隔壁组的同事还没怎么打过招呼,一转眼他就不在了。” 韦力反而觉得,在国企更有人情味,“私企比较简单,但是很功利。” 他听领导说,“在我们这里,只有员工开除公司,没有公司开除员工的情况发生。”

韦力发现,现在单位的福利甚至比在大厂还要细致 —— 公司有食堂,一日三餐不收费。购物卡、水果、奶茶卡、电影卡、高温补贴、理发费、书报费…… 他把这些交给了父母,“他们很开心,也感觉很有面子,虽然也不值几个钱。”

唯一让他觉得发愁的事情是,现在有了时间自由,却没了身体自由。他热爱旅游,因为疫情离开工作地比较麻烦,需要层层报备和审批,且 “出现什么问题,后果自负”。

刚毕业的时候,进大厂、拿高薪,是韦力的目标,他期待自己能够快速提升自己的技术,汲取行业里的养分。到后来,他所在意的东西好像变了。路边的一丛小花,下班的一片夕阳,走很远的路去喝一杯咖啡,这些与 “提升自己” 无关的事,好像更值得让人珍惜。

这就是他想要的 WLB(work- life balance)的人生,韦力说。

来源:谷雨实验室 – 腾讯新闻 微信号:guyulab

“野生果链” 从华强北快步跑向小镇

文 / 神乐

来源 / 懂懂笔记(ID:dongdong_note)

在很多人眼里,iPhone 14 的发布又将是一场手机商家与黄牛的狂欢。

那么,对于 “中国电子第一街” 华强北而言,这一轮 iPhone 14 的热潮是否会掀起消费高峰呢?的确,每年苹果秋季发布会前,华强北商家总能抢先一步,发布最新款 iPhone 、Apple Watch 、Air Pods 等,很多在专卖店空手而反的果粉也会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最爱。

不过,最近两年苹果秋季发布会之后,华强北商家 “抢先版” 翻车一度成为网友茶余饭后的笑料。9 月 8 日,苹果发布 “药丸” 屏的 iPhone 14,被苹果背刺的寨厂 “感叹号” 屏版本瞬间晕菜,一些钢化膜商家也哭晕在厕所。

至于提前收到消息,证实新款 Apple Watch 仍旧不是直角边框设计的华强北手表商家,据传也是连夜打磨 “抢先版” S8 的边框。或许今年唯一能笑到最后的,只有寨厂的 Air Pods 商家了。

尽管华强北的景气一度与苹果发布的产品高度捆绑,但不可否认的是,最近几年,随着用户消费观念的改变、国产手机的强势崛起,当地不少手机配件专柜、iPhone 周边等 “野生果链” 都陆续离场了。

其中,一部分 “野生果链” 则下沉到市场需求更大的三、四、五线城市,寻找新的商机。随着 “野生果链” 的下沉,这个行业又会折射出哪些消费新变化、新趋势?

大城市不需要 “野生果链”?

“现如今,华强北 iPhone 零配件生意可以说越来越难做了。”

今年五一长假前,扎根华强北六年多的郭哥,决定回老家汕头潮南陈店开设一家手机配件店。郭哥坦言:最近一两年时间,和他一样 “知难而退” 的华强北配件商家有不少,几乎都是 “转战” 小城镇延续以往的营生。

郭哥回忆,自己刚到华强北打拼是在 2016 年,当时的 iPhone 手机,还是不少一线城市消费者眼中的奢侈品。尽管当年 9 月份 iPhone 7 已经发布,然而在他的店里,需求最大的业务仍是给 iPhone 4S 换电池、修爆屏。

“我记得,当时深圳的平均工资才 5000 多,可 iPhone 7 起步价就 5400 元。” 加上彼时分期消费尚未爆发,用户省吃俭用好久才敢花大价钱买一台新 iPhone,因此,很多年轻人消费者都希望自己手里的 iPhone 能多用几年。

郭哥打趣地说道,正是因为早期果粉 “一机传三代,人走机还在” 的消费理念,不仅养活了整个华强北的二手机商家,还养活了大量和他一样的 iPhone 专修、配件店。

“不过,近几年深圳人工资涨了不少,而近几代 iPhone 的起步价几乎都不到 6000,比不少安卓机还便宜。很多深圳人花半个月工资,就可以用上最新一代的 iPhone,换机频率自然也高了不少。”

这种趋势从 Strategy Analytics 的数据中也可略窥一斑:中国用户平均换机周期为 28 个月。

但拥有近六年 “野生果链” 经验的郭哥认为,最近几年,深圳等一线城市的果粉,无疑拉高了国内消费者换机周期的平均值,年年都 “追新” 的果粉也不少见。

在转转发布的《2021 秋季二手苹果 iPhone 交易报告》可以看到:二手 iPhone 仍由高线城市流向下沉市场。而今年各电商平台 618 手机战报中,iPhone 13 销量可谓是一骑绝尘,新一线、一线用户依旧是高端机的消费主力。

“大城市的 iPhone 用户换机频率高,对于华强北的配件商家、维修店而言,可不是啥好事。果粉手上的 iPhone 电池还来不及损耗,屏幕还没有机会碎裂,手机已经卖了,做配件、搞维修的,自然都赚不到钱。”

对于大量果链商家开始涌入下沉市场,郭哥这样解释,近几年影响 “野生果链” 生意的因素,除了有一线城市果粉换机的频率高之外,国产手机、高端旗舰的崛起,同样让华强北 iPhone 专修、配件商家无利可图。

中国信通院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国内市场手机出货量为 1.34 亿部,其中,国产品牌手机出货量累计 1.15 亿部,占比超过了八成,苹果等国外品牌手机的份额占比不足两成。
而从巨量算数公布的《2021 手机行业人群洞察白皮书》中也不难发现,有超过 30% 的 iPhone 用户在换手机时,选择了其它安卓品牌。
换言之,不少果粉的下一台手机不一定都是 iPhone 了。

那么,国产手机崛起,华强北的 “野生果链” 为何不转型做国产机零配件?对此郭哥的解释是,绝大部分国产机配件价格较透明,利润也不及 iPhone 配件高,“很多国产手机出厂送壳膜,到手即用,还有华强北商家什么事儿?”

渐渐地,不少华强北 “野生果链” 商家的身份,变成了低线城市手机维修店、配件店的供货商。

他们付着一线城市核心区的高昂租金,做着只需要仓储的批发生意,对于精明的华强北商家们而言极不划算。于是乎,“野生果链” 批量下沉也成为必然。

下沉市场掘金 “钉子户”

“你信不信,在小城市里,居然还有一些人拿着 2013 年发布的 iPhone 5s。”

郭哥坦言,最近几年苹果发布的 iOS 几乎都不支持 iPhone 6 以下的旧机型升级,借此 “强拆” 所谓的钉子户。

而去年年底,苹果将 iPhone 6Plus 列为 “过时产品” 并停止提供硬件服务的消息,坚定了他下沉的信心。

数据显示,iPhone 6 系列累计销量高达 2.3 亿部,更是苹果销量最高的机型,在国内市场,算上正品行货 、“水货”,iPhone 6 的保有量也不低。时至今日,三四线城市仍然有大量 iPhone 6 手机的用户。

当中,既有当年三四五线城市消费者用不菲价格购买的新机,也有部分一线城市淘汰而流向下沉市场的二手机。机龄最短的,估计也已经六七年了。

“小城镇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低,当年五六千买的手机,自然不能说换就换。” 正因如此,郭哥认为在下沉市场的用户,更希望通过给旧 iPhone 换电池、修爆屏,这类 “续命” 旧 iPhone 并多用几年的需求,其实并不低。

加上不少年轻人换新机后,会将替换下来的旧 iPhone 给父母或家人使用,习惯 “勤俭持家” 的长辈,手机修了又修,电池换了又换,也不舍得买新机,“上周我修了一台 iPhone 6,电池已经换了四次,屏幕换了两回。”

当然,由于一部分 iPhone 型号比较旧,早在官方宣布停止提供硬件服务之前,市场上已然很难找到所谓的原装零配件。因此,成本低廉的副厂件也给下沉的 “野生果链” 提供了十分可观的利润空间。

因为部分四、五线城镇没有正规的苹果官方授权服务商,仅仅使用了两三年、已经脱保的 iPhone 产品,一旦出现故障或配件丢失,也需要寻求 “野生果链” 的服务。

有行业调研数据显示:智能手机保内维修市场占据占整体维修市场的 16%,保外维修市场占整体 84%,手机维修市场整体规模在 300~500 亿。

正因如此,瓜分智能手机维修市场的,除了个体维修店,还有 o2o(Online To Offline)维修平台。

有行业分析称,在一线城市维修需求减少的情况下,手机维修平台应当加速布局下沉市场业务。在郭哥眼里,手机维修 o2o 平台与 “野生果链” 之间的竞争,已经转向了低线城市。

“好在下沉用户,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都习惯到线下修手机、买配件。” 为了尽可能满足 “小镇用户” 的消费需求,郭哥的门店也从原先只做 iPhone 配件,拓展到大量国产品牌。

然而,随着拥有批发货源、一线资源的 “野生果链” 下沉,三四线城市手机维修市场开始 “内卷” 了起来,曾经活得相当舒坦的 “地头蛇” 遇上了降维打击的华强北商家,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野生果链” 的降维打击

“很多之前在华强北‘发财’的乡里人都回来开店了。”

距离郭哥的店不到 100 米,开着另外一家有点儿 “年代感” 的手机店,从店招上标注的业务范围得知,这家店集手机买卖、维修、零配件销售于一体。经营门店的阿才表示,他家的手机店在镇上已经开了快十年了。

与 iPhone 曾经养活深圳华强北一样,买卖、维修在 “小镇青年” 眼中仍然高端的 iPhone 手机,的确是不少当地个体手机店的主要收入来源。而阿才的门店,自然也不例外。

当提及那些从华强北回乡开店的同行时,阿才气便不打一处来,原因也相当简单:华强北的同行商家 “搅黄” 了小城镇手机市场固有的行规,毁了本地店铺原本安逸的经营模式。

“咱也不说其他的,凭啥我换电池收顾客 80 块,你换电池只收人家 60 块?” 阿才气愤地说道,原先方圆三公里只有他一家手机店,因此,维修手机的费用、手机配件价格,的确比一、二线城市贵一些。

在他看来,自己向经销商拿货,iPhone 6 电池成本大概 40 元,给顾客换上,赚个 40 元的手工费其实也并不过分,“可华强北回来的这些人,一手电池货源成本才 30 块,换电池收顾客 60 还能赚 30 块。”

因为手握一手货源,维修手机、配件的价格便宜,那些降维打击的 “野生果链” 快速抢走了 “地头蛇” 大量客源。为了能留住熟客,包括阿才在内的本地商家也不得不降价,加入 “内卷” 行列。

本地商家原以为,如此 “内卷” 的做法,能让一部分 “强龙” 知难而退,但让阿才没有想到的是 —— 下沉开店的华强北商家却越来越多,如今在镇中心的位置,甚至形成了一条手机街,路两边都是维修手机、卖配件的店。

“很多手机店转租,有的还是本地的老铺,再这么下去,我也要关店了。” 他苦笑着说道,一线城市智能手机维修需求减少,无疑挤压了华强北 “野生果链” 的生存空间,但 “一米柜台” 的下沉,或将断了小镇手机店的生路。

结束语

可以说,不少华强北商家因 iPhone 而发家,伴随着 iPhone 的升级、迭代,改变了自己业务经营的模式。而如今,随着越来越多的用户消费方式开始改变,国内手机市场的不断变化,大城市对于 “野生果链” 的依赖也越来越小。

一个 iPhone 14 的发布改变不了华强北商家的命运,对于越来越多扎根于一线城市的 “野生果链” 而言,下沉或许是最佳选择。

我爱空姐

我挺喜欢空姐的,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就喜欢,最近一次坐飞机也喜欢。第一次坐飞机,看见年轻的姑娘满面笑容地对你打招呼,帮彪形大汉拿行李到顶上,细声细语哄小朋友,主动照顾年龄大行动不方便的乘客,俯下身认真听你的需求和疑惑,多好,多善解人意的人啊,怎么能不喜欢,何况她们比一般人都还漂亮。
我得找个空姐好好聊聊。
于是在我最年轻的时候,我先后搭讪过几个我最喜欢的空姐,一起吃饭聊天出来玩啥的。是挺开心的,但我发觉一件事,就是我怎么没那么喜欢她们,和在飞机上的感觉天差地远,她们都是不错的人,但再也不像在飞机上那么闪闪发光。做朋友还行,我不再产生和她谈恋爱天长地久啥的想法。
难道我是个渣男?应该不是。
有过几次经历后我就在思考为啥我在飞机上会浮想联翩,为什么她们会在我眼里闪闪发光,我会情不自禁?
后面我想清楚了,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飞机是一个封闭的狭小空间,我作为乘客在这个空间中全程都是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空姐是在履行她的职责,这是她的工作场所,当她展现她的专业态度时,就会充满魅力,我就会不由自主被这种魅力吸引,从而误认为这是一种喜欢。当封闭的环境不存在,魅力也就消失了,大家都回到日常生活时,才展现常态的自己,才有机会真正了解彼此,如果不是人本身真的很有魅力,那种封闭的工作环境赋予人的光环也就消失了。
那年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再坐飞机遇见美丽可爱的空姐时,从容多了。
飞机上是这样,其实我们日常生活中也遍布这样类似封闭只方便其中一部分人展示魅力(即便这种魅力是假的)让你产生错觉的环境。
比如校园时期,你会喜欢上的老师,你觉得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干净儒雅,自信大方,举止得体,言语温和令你身心舒泰,堪称鸦片,爱了。
比如军训时,你觉得教官英勇威武,阳刚气十足,爱了。
玩个APP,你觉得你关注的大V正义凛然,专业精湛,敢怒敢言,爱了。
刚毕业去个公司单位啥的,小领导在你眼里就是天,啥都懂,怎么都吃得开,还能手把手指导你的蠢,爱了。
没有去过远方,没有见过世面,没有生活常识,封闭生活圈子的人是阿弥陀佛么么哒你坏我不摸摸头的热血支持者,以后不支持了也没关系,反正每年都有新的年轻人顶上来。
等等等等等等
处于封闭环境中强势地位的人,一般清楚他们这种魅力只是因为这个环境和自己的工作带来的,其实和自己没啥关系,有底线不会去利用别人的这种错觉。但有些人知道这种错觉,也会利用这种错觉,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本院系哪个所谓的魅力教授娶过两任年轻漂亮老婆,全是他学生。也见过什么女学生哭着喊着要和军训教官谈恋爱的。。。
所以年轻的朋友啊,小心你的这种错觉,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感受。你一定要和这个人脱离他的优势环境,正常相处一下,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人品真实如何。
还在读书或处于相对闭塞环境的朋友,不要对自己的观点和情绪有太多的自信,很多东西来社会经历几年,挨几次毒打也就发觉自己当初为啥那么可笑了。
毕竟即便有人去银行取钱,突然冲进来一帮劫匪,把她关几天当人质,相处生活几天,都有可能爱上那个拿枪的悍匪呢。
说了这么多,可我前几天坐飞机还是忍不住喜欢了那个川航的空姐。
因为她是我老乡,还主动给我小玩具过来安慰我吗?
不是,因为本人虽然坐了n次飞机,但还是怕坐飞机。那天是个小飞机,气流也湍急,我还坐机尾,把我给抖得面如土色。
在危险封闭的小环境里,我怎么会不喜欢这里面的工作人员。

11 年膨胀了 575 倍,手机 App 安装包为什么越来越大?

文 / 张晨阳

来源:DT 财经(ID:DTcaijing)

前段时间,B 站 UP 主科技老男孩在视频中提到,他发现 2011 年 1 月份发布的微信 1.0 版本,安卓 APK 安装包只有 457KB,现在的微信安装包则是 257MB,相当于 11 年膨胀了 575 倍。

不止微信,在评论区,人们吐槽这些年几乎所有手机 App 安装包都在飞速变大、占用内存。

为了更具体搞清楚这些年 App 安装包的大小变化,我们在豌豆荚(一家提供安卓软件、安卓应用和安卓游戏下载资源的市场)查看了常用 App 的历史版本数据。

今年 6 月,Questmobile 公布了 2022 年上半年用户规模过亿的 58 个手机 App,其中有 50 个 App 可以在豌豆荚中找到历史版本数据。

以下是针对这 50 款 App 的分析。

下载常用 App,光安装包就要占用 7 个 G

2017 年,极光数据发布了 App 内存报告,统计显示,国内手机平均安装的 App 数量已经达到 50 个以上。到了 2020 年第三季度,这一数据增加到 56 个。

然而根据我们的统计,如今仅仅是把 50 款常用 App 全部下载下来,光安装包的体积就达到了 7180.51MB,也就是 7.01G。

但如果按照豌豆荚上能统计到的初始大小来算,这些 App 的初始安装包只需要 1143.46MB,也就 1.14G。

如果只看排名前 20 的 App,它们的安装包体积和从 0.58GB 变成了 4.98GB,大概是原来的 8 倍。

不仅如此,在安卓应用商城中,显示的安装包大小都是被压缩过的文件包大小,真正把 App 下载到手机中,会有一个解压的过程。再加上许多 App 在下载过程中会自动写入默认信息。这意味着,手机里需要预留比 App 安装包体积更多的空间才能下载成功。

通常情况下,一个 App 占用空间是它安装包大小的 1.5 到 3 倍。以微信为例,应用商城中显示微信安装包大小是 230MB,但是解压之后变成了 500 多 MB。

按照占用空间 = 安装包大小 * 2.5 来计算,大约需要 17.6G 才能放得下这 50 个常用 App,这还不包括使用 App 带来的各种缓存,也不包括你需要用到的其他小众 App。

8 年间 QQ 安装包增长 37 倍,抖音极速版每年增长 79%

50 款常用手机 App 中,谁占用空间最大?谁变化最大?

我们首先从中找出安装包大小排名前五的 App,并统计了它们自上线以来历年安装包大小变化。安装包体积大的主要是游戏 App 和社交 App。

如果从安装包体积的年平均增长率来看,排名则不同。

抖音极速版安装包大小增速最快。2019 年 9 月 2 日极速版 App 问世,上线三年后安装包大小就从 13.13MB 增长到 75.11MB,平均每年增长 79%。

其次是农行掌上银行、QQ、UC 浏览器和抖音。

不同类型 App 的增长不太一样。

游戏 App 的安装包通常初始状态就不小,更新迭代也不慢。以手游代表王者荣耀为例,2015 年上线时它的安装包是 207.02MB,因为不断上线新英雄、新皮肤,增添新的玩法、模式,加上优化游戏体验等,7 年后的现在,王者荣耀光是安装包就有 2 个 G。

社交 App 的初始安装包比较小,但更新频繁,“每次变大一点点”,导致最后安装包体积也很大。

以 8 年安装包体积增长 37 倍的 QQ 为例,QQ 的每次更新,主要变化在于功能的增加。以 2020 年 QQv8.4.18 这一版本为例。对比过去,它的主要变化是:

在线状态新增 “我的心情”,向好友传递心情信号,分享快乐时光;

群聊新增字符,抽卡集字符,点亮佩戴更酷炫;

群聊消息可多选设为群精华,并展示在群聊资料卡,查看更便捷;

群聊新增王者战绩,段位成就轻松查看,邀群友开黑上分。

(豌豆荚上显示的QQ历史版本)(豌豆荚上显示的 QQ 历史版本)
与社交软件不同,增速最快的抖音极速版,自上线以来主要就只有两大功能,一是刷短视频,二是做任务(如观看视频)领金币。它基本上不增加额外的功能,几乎每次更新都是为了提升视频速度、优化观看体验。

银行类 App 功能更垂直一些,安装包体积变化的原因在于实际需求的增加和互联网的发展,比如增速排名第二的农行掌上银行,几次更新都是和技术相关:线上实名注册、AI 人脸识别、App 端与相关小程序联动等。

App 从 “小而不同” 到 “大而相似”

安装包变大意味着功能的更新迭代和体验的优化。

但是,这些增加和优化对于使用者来说,真的是需要的吗?

以人们常用的微信为例。

张小龙形容微信是一款 “小而美” 的 App,2011 年微信 1.0 的时候安卓 APK 安装包仅有 457KB 大小。2014 年微信安装包还只有不到 25MB,到了 2022 年,微信安装包就已经超过 250MB 了。

我们整理了 11 年间微信主要新增功能:

可以看出,在 2011 年到 2015 年,微信主要开发和完善的功都围绕社交,最核心的就是聊天功能:微信群、表情包、语音、摇一摇等。到了后来,逐渐增加支付、收款、发视频、视频号等功能。还有一些受争议的功能,比如:聊天消息撤回、拍一拍……

“小而美” 的微信,如今变得 “大而全”:支付功能让微信变成 “移动的钱包”,视频号让它变成 “另一个抖音”,小程序让它成了 N 种小游戏和常用 App 的合集……

B 站 UP 主科技老男孩用过逆向工程微信安装包,发现在微信 1.0 版本只凭借 199 个文件就实现了核心功能 —— 聊天。而 2022 年 7 月 8.0.24 这一版本,文件有 12639 个,所有代码都暴涨了 500 多倍。

也就是说,大部分文件和代码都是用来实现其他功能:视频、游戏、打车、外卖、快递……

(B站UP主科技老男孩《逆向工程微信安装包,11年膨胀575倍到底更新了啥?》)(B 站 UP 主科技老男孩《逆向工程微信安装包,11 年膨胀 575 倍到底更新了啥?》)
在如今,你想用手机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未必要下载一个对应的 App。

如果你想买菜,其实不用专门下载盒马、美团买菜、叮咚买菜这样的 App,你可以从微信小程序或者支付宝界面直接进入。

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下载另一个 App 的麻烦,但问题是,虽然微信限制了小程序的大小(2MB),却没解决只要启动小程序就会产生的缓存。

此外,对于那些割舍不了微信社交功能但不需要小程序、视频号等功能的人来说, 微信的 “更新迭代”,都是手机空间的负累。

如果你仔细观察也会发现,许多安装包飞速变大的 App,其实来源于头部互联网大厂,或者是由它们控股:腾讯旗下有微信、QQ、王者荣耀、QQ 音乐…… 阿里巴巴有淘宝、支付宝、钉钉、UC 浏览器…… 字节跳动有抖音、今日头条……

这一方面是因为技术飞速发展,功能正常迭代;另一方面,App 不断更新和改版,越来越大、越来越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用户的抢夺和留存。

于是你能看到,主打短视频的抖音、以种草出名的小红书,都出现了群聊功能;音乐软件 QQ 音乐,有 “弹一弹” 游戏;购物软件拼多多,本来底部有一个 “推荐” 的入口,今年年初变成了 “多多视频”……

或许正如网友说的那样:“有一天你的手机空间不够了,只能删除一些 App,但是第一时间要删除的肯定不是微信这样的刚需软件,就比如微信里面有个视频号,你说不定就会去把抖音卸载了。再比如你的美团里有买菜、买电影票、扫共享单车、打车的入口,又可以把盒马、滴滴之类的 App 卸载……”

秦朝的士兵真的像兵马俑一样平均身高1.8吗?

作者 / linyi812
兵马俑身高并不代表当时人的平均身高,即便忽略其中的艺术成分,那也是选拔出来的一部分男性身高。(详后)

1.从出土遗骸推断古人身高

考古学上更普遍的证据是考古遗址中出土的人类遗骸,一般是测量长骨(如肱骨、股骨、胫骨等)数据,再代入经验公式计算身高,两性会分开计算,不同年龄段也会有差异(因身高与年龄有关系,一般认为 30 岁以后身高每年可能降低 0.06 cm,而成年后 20 岁以前还存在增高的可能性)。这样算出的身高值虽然只是近似值,但是代表性还是比只看兵马俑好很多,而且更方便与之前、之后的时代进行对比。

个人印象,新石器时代以来中国人身高变化不大。如果用数据说明问题,可参考以下几篇论文中的对比表格

原海兵等.天津蓟县桃花园明清家族墓地人骨的推算 (I)[J].人类学学报 , 2008, 27(4): 318-324

因为以往人体骨骼考古学更注重前段,该文发表时间较早,缺少汉代以后的数据

孙蕾;朱泓. 郑州地区汉唐宋成年居民的身高研究[J]. 人类学学报, 2015, 34(03): 377-389.

王一如:陕西西安马腾空遗址东周时期墓葬出土人骨研究,吉林大学博士论文,2019 年(按:马腾空遗址发现有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晚期秦墓 270 余座,墓主平均死亡年龄 38.14 岁,可能从事农耕劳作,男性身高在先秦时期人群中处于高水平)

不同学者提出身高推算公式有别,所以计算结果不同,但从该表看差异并不太大
注意以上表格数据都是平均值,

其他现代参考数据如《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20 年)》显示,18-44 岁中国男性平均身高 169.7 厘米,中国女性平均身高 158.0 厘米。《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15 年)》显示,中国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为 167.1 厘米,成年女性是 155.8 厘米。再往前追溯的话:

出自 图解: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15 年)
另有一项发表于柳叶刀的研究显示,1985 年到 2019 年间,中国 19 岁男性的平均身高增加近 8 厘米,达到 175.7 厘米;19 岁女性的平均身高增加近 6 厘米,达到 163.5 厘米。(doi: 10.1016/S0140-6736(20)31859-6)

总而言之,考虑到 21 世纪初中国男性的平均身高也不过一米六几,而推算的东周时期居民身高也并不更高,我觉得说秦代男性平均身高一米八过于离谱,甚至一米七可能也高估了(假设马腾空代表秦关中平均水平,同时代低纬度地区居民身高理应更低)。

这不是说当时没有个高的人,有些时代接近的个案,比如身高 171.33 的东周时期的西亚斯组,(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 新郑西亚斯东周墓地[M]. 郑州:大象出版社, 2012.05.)。位于韩王陵附近的李马墓地的一部分,虽然墓葬规模不大,由于被盗严重也没有显示有很高等级的随葬品,但稳定同位素分析显示墓主吃肉较多,从骨骼和牙齿痕迹看,没有关节炎和外伤(并未从事高强度劳作或危险活动),生前应当比较富裕,其中一部分可能从事手工业生产,总之他们的营养水平应当高于当时的平均水平,所以身高才相对比较高。

如果只看数据,郑州汉、唐、宋男女两性平均身高均随着时代的发展大致呈下降的趋势,但是孙蕾等 2015 也进行了 T 检验,明确指出“男性和女性的身高时代差异,均不存在显著性意义”。另外该文研究的人骨标本量不够多(汉代 55 例,唐代 22 例,宋代 39 例),时间上的分辨率比较粗(汉约 400 年、唐约 300 年、宋约 300 年,然而营养情况短时间剧变的话,身高代际差异就很明显了),同时因为不区分墓主身份所以不知道比较对象是否随机无偏。总之,现在并没有足够证据说明秦汉以来的历史时期存在年代越晚身高越低的发展趋势。

一些个案研究注意到某个时间段内女性身高降低的趋势。如:何嘉宁等对河南邓州八里岗仰韶(距今 6000-5000 年)居民体质变迁的研究,男性身高几乎没有时代上的变化,但女性平均身高却从仰韶早期的 160.3 cm 下降为中晚期的 157.8 cm,女性身高的下降反映了来自营养状况、社会分工上的压力的增加,指示女性在社会或家庭中地位可能出现下降。Pechenkina 对河南新郑西亚斯东周墓地人骨两性身高进行了推算和研究,并依据身高和股骨最大长的性二型性理论研究,认为该地区女性经济地位相对于河南史前人群可能有所下降。

墓葬人骨出土量很大,而体质人类学研究中身高几乎已经是必备项目,所以身高历时性变化的问题将来总是可以弄清楚的。

2.兵马俑所反映的秦军身高

首先要区分通高和身高的概念,“通高”是该器物垂直于平面的最大距离,对陶俑来说是包括脚下垫高和头顶之上发髻或冠饰高度的,不反映身高,网传平均身高 180 或更多应该是算错了(我没见到具体计算方法)。发掘报告附表中的“足至顶高”才接近身高,因为兵马俑并非赤足,所以这里测量的应该是含鞋高度:

发掘报告附录四的一部分,可见“足至顶高”比通高能少 10cm 左右
关于兵马俑的身高问题,早年就有相关研究:John Komlos. 公元前三世纪中国兵马俑尺寸研究[J]. 中国人口科学, 2002(5):3. 他的统计结果是兵马俑平均身高 177.7cm:

然后作者以 秦制一尺=23cm 换算成当时的度量单位:

作者基于以下三点:1.人口身高呈正态分布;2.人口身高分布的标准差非常接近于 6.85cm;3.十九世纪以前大多数军队对身高做出了最低要求。对当时人的身高进行推断

首先,根据兵马俑的尺寸分布对当时的“最低身高要求”推断为 7.65 尺(175.95cm),因为这是样本显著背离正态分布的始点。约 17.9%的样本低于最低身高要求说明它并没有十分严格地执行。

其次,根据这些抽选士兵对当时中国总体人口身高做出估计,认为秦代中国人口平均估计身高在 162.3cm-171.2cm 之间。并与 19 世纪 60 年代美军尺寸进行了比较,发现脚长、肩宽、臂长, 以及 身高与臂长的比例上都非常相似

我的“电子榨菜”黑名单

吃饭早已不是一件单纯的事,能心守一事、享受饭菜的恐怕都是禅宗大师。那些佐餐下饭的影像视频被网友戏称为电子榨菜,和走路听书、写作业听歌一样都是一心两用的消磨。当年家里装修的时候,我坚决反对电视进餐厅,后来却成为经常最后一个下餐桌的人。对于电子榨菜的选择,我走了很多弯路,如果把一些节目删掉,吃饭可能会变得更健康惬意。
一、美食节目。吃饭不认真,本来就难听到饱腹信号,再看些舌尖、风味、烤串一类的纪录片,不知不觉就过量。许三观给孩子们绘声绘色地口头制作红烧肉、清炖鲫鱼、爆炒猪肝时都能惊起满屋子吞口水的声音,那些令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的菜肴就在屏幕里旋转、上下翻飞、冒着锅气,香味从喇叭中飘散,不由让人多扒拉几口饭。
图片《风味人间》剧照

二、黑暗料理节目。每周日中午的饭点,央视新闻频道有个打假除劣的节目叫《每周质量报告》,我不幸看过几集关于地沟油、瘦肉精、毒腐竹的报道,立马觉得眼前的食物面目可疑。纪录片《荒野求生》里,贝爷吃着从熊的粪便里清洗出来的未消化果子,喝着用蛇皮储存的自产尿液,这些食物大冒险的场景都是见效奇快的催吐剂。
三、外语节目或方言节目。吃饭看视频,一半是看,一半是听,你总要低头干饭、扭头夹菜,如果外语听力不佳,错过画面,又错过字幕,观感会大打折扣。所以,选择一部吐字清晰、符合自己听力水平的节目尤为重要。方言剧也要选自己有把握的,我吃饭时看过一部口碑极佳的台湾电视剧《做工的人》,大段的闽南语对白让它转为我正襟危坐观看的“电子主食”。
图片《请回答1988》剧照

四、拙劣的或爆笑的喜剧节目。蔡澜说吃饭的时候自己唯一能看得下的电视节目就是“喜剧中心频道”的《周六夜现场》《约翰·斯图尔特每日秀》和《艾伦秀》,但这个频道还播出一些新加坡的谐星操着蹩脚英语表演的节目,这时他就会马上关掉电视。若我选喜剧的话,《周六夜现场》肯定会放在饭后,因为实在不想看到面条和米饭笑得从鼻子里出来,去看线下脱口秀我是连奶茶也不敢喝的,怕笑出洋相成为演员“现挂”的对象。
五、教育类或烧脑类节目。叔本华说,人的整个一生就是辛苦和劳作,闲暇才是人生的精华。终日奔波苦,方得一刻闲,吃饭的时候不必再听那些板起面孔的教学,或者去猜层层嵌套的谜题,轻松愉悦不费脑的节目也能让血液在吃饭时充分支援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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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动画片,或者所有的节目。我们一边自己在享用电子榨菜,一边却不让孩子边吃饭边看手机,这是身教失败的典型案例。作为哄娃的强力手段,就餐时给孩子放动画片,的确能享受片刻宁静与自在,但也失去了分享家庭趣事、纵论古今中外的亲子时刻。一起吃饭,本来就是现代家庭中为数不多的公共生活,不能让电子榨菜毁掉它。拆掉电视,手机不上桌,菜上齐一起吃,边吃边聊,相伴才是最好的下饭菜。

为什么美国的派对文化在中国无法流行起来?

作者 / 楼碧老师
你知道美国的 party 有多无聊么?

我当年回国做了一年多的文化社群专门组织各种各样的趣味活动,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被美国人无聊透顶的 party 给逼出了心理阴影闹的。

一个标准的美国 party,是有标准的准备流程的:准备一堆吃的,准备一些酒,准备一个音箱放上音乐。结束。

至于这个 party 本身有什么内容呢?

瞎几把聊。

真的是我都哭了。美国人的娱乐思维就是如此的匮乏而无趣。他妈的几十上百个人聚在一起,就是三五成群瞎几把聊。。。聊你大爷啊聊,都是同学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他妈有那么多逼话聊啊?

完了就是喝,然后还有好多 do drug 的。

喝完了磕完了就开始发酒疯。

I was like。。。不是说好了美帝是个娱乐业大国么?怎么他妈美国人民的日常娱乐活动能无聊成这个操性??????

我一度深刻怀疑是不是因为平均智商的问题,导致美国人民不太能 handle 高级有趣一点的娱乐活动。后来我发现不是,哈佛的也他妈这么玩。。。

我后来也明白为啥美国吸毒的人那么多了。在那个逼地方活着是真他妈无聊哭了,不整点 drug 人真是没啥好玩的了。

有人说可以打游戏啊。well,美国主流文化里对于打游戏的人是充满了歧视的。你沉迷打游戏,基本就意味着 nerd、loser 之类的词贴满全身,从此丧失择偶权,被各种人瞧不起。

别以为什么美国崇尚个性相互尊重。理论上是这么说,实操起来的时候这些强盗文明的根上都是从众心理爆棚、谁不合群就歧视欺负谁的。当 be cool 成为主流的时候,你不 cool 你就活该被歧视。而啥叫 cool 早就在经年累月里规范化程式化统一化了,按照那就好既定路线操作。

所以说美帝工业大国呢。be cool 这种事人家都能给你整一套标准化流程。

不过后来我回国之后反思也发现,其实我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国内其实很多我们玩的也没高级到哪去,七大姑八大姨搁一块唠嗑不也是一回事么。还有中国人传统艺能:约饭。不也一样是恰顿饭边吃边聊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么。

不过我们还是更强一些,随着新时代建设而发展出的蹦迪酒吧桌游剧本密室网吧 KTV 等等一系列娱乐活动,主要是建立在我们的城市规划、公共交通等基础建设和美国完全不同的基础之上。

在美国,没车真的寸步难行。而学生又的确有不少都没车。拿我们村举例,最近的迪厅在 40 公里外、我们那个村统共才一万五人口根本没有大城市里丰富的各种娱乐服务。最近的 KTV 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去找华人开的小店,桌游吧就没听说过这玩意的存在,密室也得是到洛杉矶那种大城市才会能在 yelp 上搜出几个来,哪比得上北京一打开大众点评搜个【密室逃脱】咣叽蹦出几百个搜索结果来,买张地铁票、叫个滴滴,分分钟走起。

这种基础建设规划和交通上的差异,也是导致两国娱乐方式差异的根本性原因之一。再有一个就是人口效应。我们国家的城市建设因为人口密度更为集中,商业也能充分发挥集中优势,各种商业复合体把大量城市娱乐生活服务集中在一块,为老百姓的娱乐消费也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即便在许多四五线城市,你也一样能轻而易举找到网吧、桌游吧、剧本杀、KTV 等等多种多样的娱乐服务。因为即便是我们的四五线城市,人口随随便便也是几百万。

而美国同样四五线城市,可能连二十万人口都没有。即便你人均 GDP 高出我们四五倍,但你人口数量依然决定了你创造不出足够多样性的市场。因为就算人能花的钱更多,但你再有钱的人一天也是 24 个小时,周末也是就两天,你没有人口基数就不可能在同样的时长里制造更多的消费人次。没有足够高的消费人次,你就支撑不起多种多样的娱乐消费市场。纽约洛杉矶这种超级大城市当然可以,但大量的二三四线城市就别做梦了。我上学时候所在的匹兹堡这样的知名城市,宾州第二大城市,放咱们这怎么也是个大省的副省会级别,曾经的美国钢铁工业中心,蝙蝠侠的取景地,医疗、银行业非常发达的所谓大城市,人口也就才三十万,满城就一家 KTV 还全靠中国留学生撑着(当然,美国没有 ktv 也主要是跟版权法有关,不过在这里就是举个例子用)。

说的有点多了。回到主题:美国式 party,那就是美国人因为没得玩,无聊到家了搞出来的一种自我排解的活动形式。说白了,玩法真的无聊透顶。而在我们国家,娱乐活动形式能比他们丰富二十倍不止,最次我们也可以一边吃好吃的一边扯淡,而不是拿着杯酒嚼着薯片干聊三个小时。

名校基本上是靠 “天赋异禀穷人”

@九边 Pro:昨晚说了一件事,县城能考上大学的,教师家庭的孩子占了很大的比重。

倒也不一定是回家之后家长辅导,其实那都是小事,关键是如果父母在教师岗,他们是很了解 “进度条” 的,也就是说,如果孩子学习出了问题,他们大概也能猜到问题出在哪,如果要补救,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并且知道孩子到了哪个阶段,心态是啥样的,如何继续推进下去。

对于基层的大部分人来说,这明显超纲了,除了那句 “好好学”,自己真不知道有啥更好的建议。

早上专门问了老家那边的一个亲戚,他在市里最好的中学带实验班,也就是那个地级市最好的几个班之一,他说他们早就发现了,班里有三分之一是教师家庭的,这个比例明显高的不正常。

我猜测在北京这种地方,这个现象应该不明显,因为其他家长们也是学霸出身,自己知道咋样才能学明白,也能给孩子提供建议,教师的优势也就不明显了。

过年的时候跟我再市里实验班带班的亲戚聊过,关于他们班孩子的天赋问题,我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他那个班是整个市最有前途的班之一(竞争对象超不多三个,班里绝大部分能上 985),他说了下他的感觉,说有 10%-20% 左右确实是天赋过人,家境很差,父母啥也不懂,不过孩子根本不需要老师家长,聪明的不得了,一看就会,老师们更多的是提供一些生活上的帮助,让他们别分心就行了。

剩下的都是正常人,可能比正常人强一丢丢,不过不会太高,这些人最大的特点是掌握了学习密码,有特别好的习惯。对的,学习其实是个技术,跟脑子没啥关系,擅长学习的人,脑子一般也能学得很好。

这部分人家境都很好,父母有学历也有家底,可以给孩子提供必要的硬件和软件支持,从小就培养各种好习惯,比如我们经常说的,预习复习、针对薄弱环节反复练习、扎实基础什么的,看着容易,操作的时候难死你,事实上大部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所以自己当初一塌糊涂,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孩子啥样,只能随缘了。

他的感触是,现在名校基本上是靠 “天赋异禀穷人”,剩下的是家境殷实的从小培养良好习惯的中产,其他大部分都是陪跑的。

县城里的学生

@诨名唤作巴布尔: 朋友在西北的小县城支教,当了一年老师,回来之后凑在一起聊天。

我问她,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她说,她去之前是野心勃勃,觉得要好好改变学生们的人生,后来发现自己错了,这一年里,她才是那个被改变了的人。“我负责任地说,我那些学生的人生经历,比我们这些人都要丰富一百倍。”

用时兴的话讲,我们一路都是典型 “做题家”,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教导要按部就班,寒窗苦读十几载,一心要考取功名,所以会有种错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是这么 “上进”,应该从 “边缘” 向 “中心” 靠拢,应该努力学习进入大都市才能 “有出息”。她刚去当老师那会,曾经就对学生的 “不上进” 感到愤怒和困惑过。

她教英语,上课之前辛苦准备了一套说辞,比如 “学好英语就可以到国外去见世面”,以为这样能激起学生学英语的热情,但效果很差,“他们对外部的世界并不是那么感冒”。

她后来慢慢发现,这些学生有自己的 “世面”,他们的小世界里有很多丰富的东西,在她之前给定的模板下失灵了,没有被包括进来。当她拿掉这个模板之后,冲击才刚刚开始。

她班上有个 “坏学生”,放学之后还出去跟人先喝啤酒再打台球,看到路人打架还要过去踹两脚,过了十二点爸妈才会打电话问今晚回不回。啥情况可以不回家呢?钓鱼,如果他晚上在外面钓鱼的话,是可以不回家的,他爸妈觉得这是正当理由,可以在外面一直待到天亮。

中考前一天,他跑到沙漠里骑了一整天摩托车,也不复习,第二天直接上考场了。上考场那天,监考老师不让睡觉,他就把答题卡写得特别满,考试中间的那两天晚上都出去喝酒,最后一场考试的前一晚,先喝酒,再打麻将,再打台球,最后还打了一架,打完上考场。考完之后就这么上了这个高中。

这个学生有过一场旅行。他期末考完数学,接到旅行社电话说要去拉萨,问他要不要去,他立马决定说,去,于是考完第二天就去了。上车前带了四罐啤酒,上车后就开始跟陌生人喝,先是跟呼和浩特人喝,后来碰到了一个从呼和浩特去西宁找工作的人,他跟那个人喝白酒喝到了半夜两点,把这个呼和浩特人喝趴下了。

这个人不想喝了,说咱能不能不喝了。他说,你要是答应跟我一块去拉萨,你就可以不喝。本来这大哥要去西宁找工作,最后就跟他一块去了拉萨,两个人一路找朋友。他们火车在西宁中转几小时,他们下了车,不认识谁,感觉很寂寞,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于是在西宁买了 15 斤青稞白酒,邮寄了十斤回去,剩下五斤,一路走一路喝,在车上就把这五斤白酒喝完了。

我说,像武侠小说里的人。

她说,是的。我刚去教书的时候,总觉得这群学生以后怎么办,后来发现,对他们而言,这个分数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县城里,过普通的生活,可以很自得其乐,不需要去融合某种外人教育给他们的 “主流生活”,去大城市,被北上广,一步一步沿着阶梯攀爬。她虽然是老师,但也只是这些学生人生里的过客,短暂地去窥视到了他们的小世界里原本自然生长的形状。

我说,可能这就是 “世面” 这个词的微妙之处,当我们说 “要见世面” 的时候,已经带了精英主义的审视在里面。是不是只有到了欧美看了艺术展览才是 “见了世面”?是不是要财务自由坐个大游轮环游世界才是 “见了世面”?为什么农村人知道怎么插秧,怎么犁田,怎么分辨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就不是 “世面” 呢?

我后来想,“做题家” 这个词好像越来越火热,它击中了很多人的生命经验,但对我而言,当我听到这些生命力十足的故事时,我才意识到 “做题家” 是不会拥有这些故事的,我们听故事时的惊奇,折射的是我们自身的匮乏和无聊。一个彻头彻尾用功利主义塑造了自身的人,不仅无法拥有故事,甚至无法欣赏故事。

我跟朋友一块看《南海十三郎》,三个小时,描述了一个人的一生。看完我问朋友,这个舞台剧为什么有名,我没觉得它教会了我任何道理。我朋友就跟我说,你有病啊,你听故事,故事就是故事,过瘾就好了。

我们常常忘了,人活着,和故事是一样的,“过瘾就好了”。

我说,如果我能有一个这样的学生,给我讲述了这样的人生故事,那我觉得太值得了。我不仅觉得你的人生值得,我的人生都因为认识了你的人生而变得值得。

你有试图了解过自己吗?

我常常会想,我了解自己么?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想多数人应该像我一样,都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吧。

常常也有人思考这种深奥的问题,也难以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

多数人还是按照被告知的生活轨迹和生活方式去生活,从小时候的教育,长辈的言传身教,同龄人的身体力行。

人们好像都在践行某种被告知的大众生活方式:这是多么正确,人活着就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你不这样,你就会显得很怪异、很非主流,你会受到旁人的嘲讽的异样的眼光,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哪里怪怪的。

所以还是做个和大家一样的人,你干啥我也干啥吧,省得被当做一个奇怪的人,来被审视。

我并不是说,大众的生活方式不正确,我只是在表达一种被动的无力状态,就是没有找到自己认可的生活方式,也并不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被动地在一种不认可的既定状态中生活。

我也常常会思考关于自己的问题,但我也想不出个什么,不得不继续沉迷世俗的生活中,但我还在坚持思考和尝试。我在想,世俗的生活,到底是一条真理之路,还是一条麻痹自己之路。

我们人类好像自己给自己建立了一个游戏世界,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沉迷其中,有很多已经创造好了的生活模式,在等待着我们进去闯关升级,读书、学习、追求、成功、结婚、生子、比较、刷存在感……

大家都在用差不多的方式,追求着类似的生活,然后幸福感的来源是“常常是我在某些方面,比你强”。

因为都在走差不多的路,比较来的快感,简单、直接且强烈。什么学习成绩,什么工作,什么收入,什么结婚生子……

好像任何一种生活细节的呈现都可以拿来比较,然后变得优秀,然后有快感。

我也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忘记了这是否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当我问自己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找不出答案了。

我已经在这样的模式下,被言传身教,被身体力行地实践了很久,我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最本源问题的方法,我只会思考一些“如何赚钱”“再换车换什么车”之类的生活游戏似的问题……

但我坚定地认为生活的快感是来自内心的认可和对短暂的人生的负责。

我懊恼于自己是一个懒惰的人,做事拖延且没有条理,思虑过多且不清不楚。我并没有找到一个自己认可的生活方式和热爱的事业,去投入自己,去改变自己对于某些生活方式的不认可。我常常处于思虑的痛苦状态中。

我相信大脑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思考,思考常常是痛苦的。虽然我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结果,但我迈出了思考的第一步,在追求自我的道路上,不断地尝试和试错。就像跑步一样,对我来说,开始和过程都不是多么享受,但只要有所行动,结束以后拖着满是汗水和疲惫的身体,还是很舒适和充实的。

我渐渐地认可自己身上的懒惰并寻找调试自己的方式,按照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虽然这个样子我还不是很明确,我想短时间内也很难明确,只能发现一点去纠正一点,一点一滴地去积累成为自己的样子,这不是一蹴而就的。

相比较依旧沉迷的人,我可能已经有点睁开了眼睛,但相比较清醒的人,我还在躺着。

不过没有关系,有了开始,离有结果就不远了,不管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我找到了自己真正认可的生活方式,还是继续在被动的世俗生活上继续前行。

也许这两条路并不是那么绝对的,而是融合在一起的。我在世俗中被动地生活,我也在世俗中主动地思考,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轨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我如果想要调整得更多,那么就要更加地努力,不管是内心的成长,还是外在的能力。能力更强,道路的选择才会更宽广,否则只能固守一条来之不易的生存之路,为了生存而不断地强迫自己向前行进。

内心的成长贵在尝试,不放弃为自己短暂人生负责的权利,虽然世俗的生活给了我们很多的不容易和难题,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坚持,不能轻易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