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里的保险往事

文/ 焦丽莎

来源:蓝洞商业(ID:value_creation)

如果在创业之初,就可以左手腾讯基因,右手微信10亿用户流量,那么这家公司的胜算有多大?

这样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创业并不多见,微保算是一个。

在微信九宫格低调潜行近三年,一度被视为腾讯在保险业的重要一子,在后疫情时代,微保逆势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绩单。

2020年上半年,腾讯微保《2020上半年理赔&服务数据报告》中显示,理赔覆盖用户数超2.5万名,总件数达逾3.7万件;理赔总金额超2.9亿元,同比增长132%;其中通过“微保管家”理赔达1.1万件,追回理赔金417万。

传统保险行业的老炮儿们,却在上半年经历了寒潮来袭。A股五大上市险企业半年报显示,五大险企合计实现净利润1342.77亿元,同比减少24.36%。

按照马化腾的说法,“金融的核心是稳定和稳健,拼的是谁的命长,而不是谁在短期内跑得多快。”不到三岁的微保还很年轻,深谙“慢工出细活”。从出生第一天起,就给自己贴上“Costco版互联网保险平台”的标签。

用户体验,是其每一个动作的动因。

虽然“用户体验”这个概念早已是个不再新鲜的词语,但是“微信之父”张小龙坚信,这依旧是所有移动互联网产品竞争的核心。在他看来,互联网产品的需求应该是由用户推动,而不是产品经理来推动的。

生于微信,长于小程序的微保,如何在保险这个古老的行业后发先至?又如何在微信生态下沿袭腾讯一脉相承的产品力?事实上,这条路并不好走。

把“保险”装进微信

“一般是保险公司去找用户,而我们是带着10亿用户去找保险。”早在2016年,微保董事长刘家明受邀加入腾讯,负责搭建腾讯保险业务。

当时打动他的是,腾讯高管态度明确,“中国有十几亿人,保险是刚需,普通人需要保险。”

微保董事长刘家明微保董事长刘家明
上线之初,微保就填补了微信支付九宫格的最后一席,再加上10亿用户的流量,微保需要作出选择,做一个导流式的“保险超市”,还是走一条更难的路?

微保的选择是后者:做一家严选+定制的保险平台,只与保险行业15%的头部公司合作,让保险回归普世、普惠和善良。基于此,2017年11月2日正式上线的微保,得以后发先至。

微医保·百万医疗险,是微保上线的首款产品。上线这款百万医疗险背后的原因是,微保团队经研究发现,健康险是用户最核心的刚需。

但问题是,想要在众多同类产品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单单产品研发,就耗费了两个月时间,前前后后修改了30多个版本。但是结果喜人,微医保很快收到追捧,并成为行业内第一个推出押金垫付、保费月缴的服务。

为解决抗癌特药保障的“药神保”,也是微保践行“用户体验”的关键动作。相比保费收入,推动保险行业共同弥补特药保障缺口,是让微保更加欣慰的事情。刘家明在微保2周年时一再强调:“微保提出做普惠、普世和善良的保险,是蕴藏在每一个保障中的产品主义。”

在正常的理解中,互联网保险平台,重在前端的产品选择和购买,末端的理赔往往容易被忽视。但偏偏,理赔才是用户最痛的点。

微保很清楚,保险是很长远的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用户更关心产品够不够好,出险的时候会不会赔付。

为此,微保第一个提出“一管到底”的服务。耗时6个月与保险公司优化对接流程,微保上线了“微保管家”,一对一在线解决理赔问题,而且将理赔流程扩充为10来个状态,可以在线实时追溯。

刘家明介绍说,“用户可以将管家的企业微信加入微信好友列表,直接对接服务需求,专人跟进理赔流程,甚至当用户和保险公司有‘冲突’时,帮忙解除争议。”

除了微保管家,“智能推荐”等功能先后上线。依托于腾讯集团的大数据、风控营销以及人工智能等技术能力,微保很快撬动起越来越多的传统保险业玩家。

自带社交基因,当然也是生于微信的微保所独有的优势。截至目前 , 微保小程序月活超过 3000万 , 是微信生态内最大的保险服务小程序。

至此,微保已经通过微信小程序搭建起一个有保障的生活场景。不仅覆盖腾讯话费充值、医疗支付、乘车码等场景 , 还正在一步步覆盖 ETC、腾讯健康等服务场景。

刘家明认为,“微保一直将社交运营作为非常核心的业务组成部分 , 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强过已经存在的社会连接 , 也没有什么营销能胜过朋友的推荐。”

如今的微保,已经从医疗险出发,覆盖了健康险、意外险、车险、寿险等多个领域。

最新的数据是,微保已拥有8000万活跃用户,投保复购率高达40%。微保处理的理赔案件中,79%的赔案在一天内结案,整体的赔付率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一个特殊的群体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一个特殊的群体陷入了特殊的焦虑中。

他们就是中国商业世界的毛细血管——中小商户。如果说疫情对于大企业来说,只是一次危机,对于中小商户来说,则被逼到了生死边缘。

在疫情到来之前,腾讯早已关注到这个特殊的群体。腾讯曾提出,服务传统企业,助其进行数字化改造,这是其当下战略的核心,亦是未来发展的机会。

就在前不久,微信支付面向平台超5000万小微商家发布“全国小店烟火计划”,在线下线上一体化、福利补贴、商家教育指南、经营保障支持方面输出四大全新数字化政策,帮助小微商家、高效快速走出困境,实现增收。

这5000万小微商家,占全国个体工商户总数的79.4%,背后的想象空间有多大?

据2020年1月9日的《码上经济影响力报告》显示,以小程序、公众号、微信支付等工具为核心的微信开放生态,通过一枚二维码更简单地连接人、物、服务,实现了价值链到价值网升级,极大激发了商业价值裂变。整个2019年,微信催生码上经济规模突破8万亿元。

产业互联网路漫长,要想真正帮助中小商户转型,需要更深的连接,更多样化的服务。微保正是微信生态中,提供多样服务的代表之一。

2019年年初,微保确立新的增量市场,开始努力做微信支付B端(中小商户)的保障建设,而给了他们信心和成长空间的,正是那超5000万小微商家。

显然,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针对这一庞大的中小商户群体,传统保险公司没有提供相应的保险服务,超过七成的从业者没有购买过任何商业保险。

对于中小商户来说,虽然他们的抗风险的能力弱,但是他们赚钱不易,不愿意为保险这种未知的危险付费。需求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付费意愿几乎为零。

如何一边打磨产品,一边教育用户,是摆在微保面前的难题。微保的答案是,从免费产品切入。

起初,一款“店铺保·火灾补偿金”产品,让中小商户们尝到了保险的甜头。以沈阳小许和丈夫的早餐店为例,因电路老化导致店铺着火,他们拨通了报案电话,很快有专人上门勘察案情,保险公司通过审核赔付2000元,解决了小许的修理成本。

用户习惯被培养起来后,微保又推出了“店铺火灾险”的付费产品,保额增加到20/50万,价格每月最低只有3.99元。

从用户体验出发,微保需要考虑的下一个问题是,中小商户一旦因意外暂停营业,如何解决停手停口、没有社保的难题?为此围绕小商户经营者生命健康相关先后推出癌症医疗金、意外险、全面保等产品。

事实上早在2020年6月,微保就上线了全国第一款面向所有商户的营业中断金保险,弥补小商户因意外情况(包括人身意外如商户及配偶意外住院;自然灾害如火灾、暴雨等;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导致停业造成的损失。

毋庸置疑的是,2020年年初的疫情,加速了中小商户对于数字化的认知,也同步增强了保险意识。一位微信的管理者曾说,数字化不是大企业的特权。同样,保险也不是大企业的特权。

在微保的定位中,“保险普惠”是重要的一环。如何在数千万中小商户数字化转型的路上,提升其保险意识并降低风险,正是微保需要持续解决的问题。

腾讯的触角

微保在微信下的成长史,自然与腾讯的战略密不可分。

马化腾曾在演讲中表示,腾讯主要聚焦“两个半业务”,社交平台和数字内容之外,“半个业务”指的就是金融业务。

事实上,腾讯的金融科技板块增长飞速,在腾讯财报中显示,金融科技与企业服务的收入已经成为第二大收入来源,仅次于网络游戏,而且从增速来看,未来成为腾讯最大的现金牛,指日可待。

腾讯总裁刘炽平曾说:“金融是个专业度非常高的领域,腾讯对此有一颗非常敬畏的心。腾讯金融科技未来还有一个愿景,它也是我们的关键词——精品,为用户制造可持续的回报。”

在马化腾的规划里,“微保是腾讯搭建‘互联网+金融’生态的重要一环,期待它能成为一个保险业紧密合作的平台。”

延续腾讯“科技向善”的企业愿景,微保在“向善而生”的同时,也在扮演着腾讯与保险业的连接器,疫情期间就是最好的练兵场。

“疫情暴发突然,正值春节期间,与SARS疫情期不同,现在的互联网经济要发达很多。像腾讯和微保这样的企业利用自身的技术优势,迅速开发新产品和功能。” 刘家明回忆,疫情期间,微保的产品上线和迭代速度是以天为单位。

他说,微保几乎是听到哨声,拔腿就跑,可以做到快速应对市场环境的变化、敏捷开发、迅速迭代,将保障提供给真正需要的人,帮助他们阻击疫情。

早在2020年1月20日,腾讯微保就成立了公司级别的紧急应对小组。为应对疫情推出的“医护保”产品,从提出设想到上线只用了24小时。截至3月,微保为120多名医生、护士发放总计458万的理赔款和慰问金,其中武汉医护人员占比达到91%。

此外,微保与微信、丁香医生推出的实时疫情动态信息服务,实时更新疫情动态,并及时辟谣。在刘家明看来,“完善的社会服务体系使得中国在新冠肺炎这场突发的重大公共事件中,能够充分调动社会资源,提升效率。”

在整个疫情期间,微保共增加2500 万有效用户,面向医护人员、小商户和微保用户的疫情专项赠险共保障了1500 万人。

“新冠疫情的爆发唤醒了很多人的风险意识,把一大群闷在家中的国人闷成了‘半熟’的保险用户。他们开始意识到购买保障的必要性与紧迫性,但仍有些疑虑。鉴于此,保险公司应当思考如何充分运用技术强化用户教育与保险定制服务,拥抱这群数量庞大的新用户。”

疫情会导致互联网保险脉冲式增长,疫情结束这样的高增长依旧会很快回落。微保坚信,唯一不变竞争力的就是,好产品。

站在创业的第三年,关于微保的一切才刚刚开头。按照微保的计划,对于提升保险价值会调动更多生态,搭配不同形式,会有诸多有趣的玩法。

带着10亿微信用户闯进保险这个古老的行业,微保这条鲶鱼将搅起怎样的风浪,时间会给出答案。

中国VC流派的前浪、后浪和破浪

文/戴老板 徐梦玲 编辑/黄主任

1983年,国家科委派了两位年轻的干部去斯坦福大学交流,一位叫张晓彬,另一位叫陈伟力。

这两位年轻干部的背景都不寻常,前者是前卫生部部长崔月犁之子,后者的父亲位列第二代领导集体。在美国,张晓彬研究风险投资,而陈伟力攻读经济学,1984年回国后,张晓彬等向中央递交了一份报告,提议建立风险投资机构,这份报告很快获得中央的批示。

一年后,一家叫做中国新技术创业投资公司(简称中创)的公司在北京西城区虎坊桥13号成立,国家科委出资2700万元,张晓彬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中创的高管们大都背景深厚,因此从成立开始就获得了政策的格外照顾,每年能从人民银行和火炬计划里拿到10亿元以上的贷款。

80年代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代顶级企业创立的高峰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中创被寄予厚望。到了1989年底,公司资产规模已经达到了18亿元。表面上看顺风顺水,但当时中创面临最大问题就是:资金端大都是银行贷款,投资端没有退出渠道,只能靠分红来回本。

为了解决退出问题,张晓彬跟当时担任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总经理的王姓好友一起,在1988年9月8日发起了一场会议,讨论推动中国资本市场的建设。第二年,以这次会议参与者为班底的证券交易所研究设计联合办公室就成立了,这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联办”。

联办对中国证券市场的创建做出了重要贡献,当然也跟筹划者的背景密不可分,比如张晓彬们去中央汇报时,领导就笑着打招呼[1]:“是你们几个啊!”

但这种背景对识别潜力企业的帮助不大。要知道在连股市都没有的年代,做投资是一种特权,中创的执掌者们虽然在美国见了不少世面,但并没有受过专业严格的商业训练,也没在动辄清零的投资江湖摸爬滚打过,属于是标准的“摸着石头下海”,所以当时闹了不少笑话。

当年四通需要融资,中创团队进驻调研,索要各种数据和资料,输入计算机咔咔咔做了一通分析,最后却给出了个“如果有风险,与他们无关;如果有利益,他们得大头”的方案。四通当时的老大当面讽刺道[2]:“这哪里是什么风险投资公司,你们应该叫保险公司吧?”

其实擅长“整合资源”和“政策套利”的群体,更容易在PE阶段和投资银行领域实现“货币化”。据说当年外资投行老员工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对着各大外资投行中国区老大的名单如数家珍,高深莫测地告诉新员工:这是谁家的公子、这是谁家的女婿、这是谁家的儿媳……

从90年代开始,中创就发挥比较优势,在海南和上海炒楼炒股,大搞资本运作。到92年底,中创营运资金达40亿元,下设10个金融部门,11家证券交易营业部,9个办事处,下辖81家工商企业。此时的中创,俨然是个什么赚钱就搞什么的金控集团,而非一家专业风投机构。

事实证明这家风险投资公司既不懂风险,也很难说懂投资。1993年海南房地产泡沫破灭,中创一个烂尾项目的损失就高达10亿元。到了1998年中央下决心搞金融大整顿,中创因违规炒房炒股,资不抵债轰然倒塌。复盘这家公司的Portfolio(投资组合),一家明星公司也没有。

VC投资通常都集中在企业成长的早期和中期,对企业的赛道、产品、技术、团队等进行押注,赚的是智商、胆识和前瞻力的钱。“政策套利”和“关系寻租”这种在其他行业可以发财的方法,在VC阶段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直到PE或者pre-IPO阶段,它们才能有机会刷些存在感。

中创没给业界留下什么遗产,但为这个行业写下了一条铁律:风险投资,必定是一个平民子弟英雄主义的大型实践场。

01. 大江静犹浪

最能够表征一家VC公司的元素永远只有两个,一个是创始人,一个是方法论。

创始人很关键。传统金融业如银行、券商、信托等,核心能力是牌照和渠道;二级市场的共同基金和对冲基金在规模做大之后也都需要依靠体系和建制,从单兵作战转向集体冲锋;但在风险投资领域,公司和创始人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VC必然跟个人英雄主义息息相关。

比如,提起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不谈Don Valentine显然等同于僭越;提起软银,话题总是围绕孙正义10米以内;提起KPCB,显然离不开John Doerr的传奇;而提起DST Global,不聊Yuri Milner当年投脸书时“2亿美金换2%”的典故那简直都不算圈内人。

老牌VC公司Accel在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陷入困境,被好几家常春藤大学的捐赠基金抛弃,创始人Jim Breyer四处求人才勉强募到了第10期基金。然后他顶住压力给了刚成立不久的脸书1亿美金估值,投出1270万美元最后赚回100亿美元,一举把Accel重新带回了一线VC的行列。

所以“首家进入中国市场的外资风投机构”这个称号之所以能够花落IDG,也离不开一个强人的推动:熊晓鸽。

熊晓鸽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湘潭钢铁厂当电钳工,他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式只有一个:求学。他1977年考入湖南大学,1984年考入社科院研究生,1986年被美国波士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录取。毕业后,通过一次做翻译的机会,熊晓鸽认识了IDG创始人Patrick McGovern。

在美国干了几年的记者后,熊晓鸽在1991年加入IDG。IDG在美国其实是一家媒体资讯公司,在投资领域涉足很少,但熊晓鸽硬是说服了老板McGovern给了他1000万美元,让他来中国做风投。1993年,IDG资本的前身“太平洋风险技术基金”就正式开张做买卖了。

熊晓鸽VC投资人们带来的第一课,就是搞定LP比什么都重要。当年IDG内部有人讽刺:“中国风投? 听来就像往墙上仍大粪,看哪个能粘住。”事实的确如此,IDG开张后长达7年没有项目退出,但架不住LP兼老板McGovern硬挺熊晓鸽。7年啊,现在的LP谁有这份耐心?

熊晓鸽与Patrick McGovern,2005年

熊晓鸽与Patrick McGovern,2005年

困扰熊晓鸽的,还是困扰中创的那个难题:没有成熟的推出渠道,当然官方也在做顶层设计。在中创倒闭的1998年,时任民建中央主席的成思危提出了《关于尽快发展我国风险投资事业的提案》,史称“1号提案”。在官方叙事中,这个提案算是中国风投行业正式启动的里程碑。

成思危大半生跟投资都没关系,不过他出身名门,父亲是民国报人成舍我,也是台湾世新大学的创办者。他1951年从香港回大陆“投共”,虽然做到化工部副部长,但在高层中并没有太大影响力,直到临近退休前出任民建中央主席,并在1998年进入全国人大常委会,升至副国级。

98年的“1号提案”是成思危政治成就之一,但可惜里面的提议还要过很多年才能变成现实。2013年36氪wise大会还特意请成思危录了一段视频,当时中国创投界已经是鲜花锦簇烈火烹油,那会儿他已经身患癌症,两年后去世,期间三代领导集体基本上都去病床前握过手。

90年代互联网已经开始升温,网景1995年上市,雅虎1996年上市,亚马逊1997年上市,创富潮一浪接一浪,但由于行业发展的滞后和基础设施的缺失,中国VC投资人们只有羡慕的份儿,没有项目退出时“x年x倍”的亮眼标题,即使做的再早,熊晓鸽们也不会有太大知名度。

社会知名度没有,投资方法论也没有。一位IDG早期合伙人跟笔者回忆:当年就是全国划几个大区,每个区的负责人跑到重点城市的科技园里去要企业花名册,凡是公司名字里带有“科技”“软件”和“技术”几个词汇的,都厚着脸皮去拜访,一多半的情况都被当成骗子赶出去……

当时的媒体头条属于陈立武(华登国际)、徐大麟(汉鼎亚太)、刘宇环(中经合)、王伯元(怡禾创投)这些“知名外商”。这些人共同背景大陆以外出生、美国求学硅谷工作,80~90年代在海外成立VC公司,重点投资方向是大陆和台湾。他们号称创投“四大天王”[4]。

华登国际可能是中国VC领域最早形成方法体系的。华登早期投资了科龙、创维、小天鹅这些制造业项目,回报不错,但从1997年投完新浪之后,陈立武就开始把逐步把大部分资金都集中到半导体行业。这种“聚焦特定产业”的打法为华登赢得了未来的尊敬,也带来了眼前的煎熬。

在互联网浪潮来临之前,早期入华的各家都在修炼内功,IDG在颗粒无收的七年里积累了不少人才。刚开始只有熊晓鸽和老朋友周全这个两个核心人员,后面陆续迎来了章苏阳、林栋梁、王树,杨飞、王功权、李建光、过以宏等人的加入,形成了日后IDG著名的“九大金刚”。

与此同时,熊晓鸽未来的对手们也在向VC和互联网聚集:1995年,还在斯坦福上学的林欣禾创办了华渊资讯;1996年,28岁的符绩勋加入新加坡国家科技局,开始接触风险投资;1998年,刚刚三十而已的徐新离开百富勤加入霸凌投资;1999年,沈南鹏告别投行下海创业。

随着90年代末的互联网热潮不断升温,中国VC投资人的历史进程就要来了。

02. 入华的门徒

对着VC圈之外的人描绘一个公司的成长梦想会得到什么反馈,1999年的马化腾恐怕感受最深。

1999年11月,腾讯账上只剩下了1万元现金,不得不硬着头皮寻求出售。他们前后找了6个买家,得到的反馈要么是“这玩意儿看不明白”,要么是“觉得讲了一个并不太好笑的笑话”,甚至有买家按照腾讯“有多少台电脑、多少个桌椅板凳”来评估,最多只肯出60万元人民币。

最后没办法,曾李青对四处碰壁的马化腾说:“现在要去找一些更疯狂的人,他们要的不是一家现在就赚钱的公司,而是未来能赚大钱的公司,他们不从眼前的利润中获取利益,而是通过上市或再出售,在资本市场上去套利。他们管这个叫VC,Venture Capital,创业投资。”

于是在朦胧中,中国VC领域的第一场大型战役便围绕着“BAT+三大门户”打响了。

跟腾讯对接的是IDG中国“九大金刚”之一的王树,那会儿他刚投了金蝶。项目上报北京IDG总部之后,王功权带队南下调研,曾李青又找来了李泽楷的香港盈科,两家以550万美金的估值联合投了腾讯220万美元,各占20%股份。这200多万美金拯救了已经弹尽粮绝的腾讯。

相比盈利模式不清晰的腾讯,有明确对标企业的三大门户门前则拥挤的多。网易丁磊的背后有徐新(霸凌),新浪王志东背后有茅道临(华登)、冯波(RSCO)和冯涛(Ivanhoe Capital);而MIT毕业回国创业的张朝阳更是光环等身,一路上都有明星投资人保驾护航。

百度李彦宏履历光鲜,天使轮就有两家美国VC机构支持,A轮投资人名单上则有杨飞(IDG)和符绩勋(德丰杰),他们最后都获得了上百倍的回报。至于阿里巴巴,国内精英范儿浓郁的VC投资人对马云这个长相古怪的前英语老师并不感冒,白白把机会推给了日本人孙正义。

孙正义在中国布局了三只基金,其中软银亚洲基础设施基金(SAIF)的掌门人是安徽人阎焱。阎焱早年在江淮航空仪表厂当工程师,跟熊晓鸽一样,他的人生跳板依次是南航-北大-普林斯顿。他的成名作是2003年4000万美金投资陈天桥的盛大,2年后就拿回6.8亿美金的回报。

但互联网1.0时代收获最丰的,还是布局最早的IDG。除了腾讯和百度之外,IDG还投资了携程(天使轮)、搜房(A轮)、搜狐(A轮)、易趣(天使轮)等回报巨大的项目。IDG“九大金刚”基本上都收获到了自己的成名case,并逐步形成了“投人、投人还是投人”的投资方法论。

不过在行业爆发期,方法论并不重要。能投中能青史留名的案子主要需要两条,一是建制完整,二是币种优势,尤其是前者,团队、资金、投后、品牌等缺一不可,IDG的成功离不开之前的默默积累。同期的China Vest却因为没有本土管理团队,高开低走,基本没投中什么好的案子。

在熬过泡沫破灭后短暂的痛苦期后,形势一片大好。2003年~2004年,腾讯、携程、空中、盛大等公司密集上市,投资人的动作就是数钱、数钱和数钱。

热潮引来了一批新玩家。2004年,硅谷银行组织了一次6天行程的来华考察,报名踊跃,最后选了25个来自顶级风投机构的投资人,包括红杉的Don Valentine和KPCB的John Doerr。这些坐惯了私人飞机的超级大佬平时相互不服气,但在中国只能挤在同一辆大巴车上走街串巷。

在北京,副总理曾培炎亲自接待了他们;在上海,他们参观中芯国际和张江;白天他们在中关村科技园听创业公司路演,晚上他们跟陈天桥、阎焱、邵亦波、俞渝等人谈笑风生,并跟本土创投机构做了深度交流。6天行程结束之后,考察团里大部分的投资人都做出了入华的决定。

当然,这些海外创投也很清楚,要想在中国站稳脚跟,必须先找人:那些既懂产业,也懂投资,更懂中国的人。

红杉找的是沈南鹏和张帆,前者刚带领携程成功登陆纳斯达克,而后者则在德丰杰投中了空中网和分众传媒;DCM找的是台湾人林欣禾,此时他已经在新浪工作了近10年;量化对冲基金SIG(海纳集团)则请到了王琼和龚挺,两人既是上海交大的校友,也是UT斯达康的同事。

耶鲁时期的沈南鹏,1992年

耶鲁时期的沈南鹏,1992年

纪源资本(GGV)也在2005年入华,1号员工是来自集富亚洲的李宏玮,2号员工是来自德丰杰的符绩勋。刚开始没有落脚点,他们便借了华盈基金在上海嘉华中心的一间办公室,而华盈则跟KPCB成立凯鹏华盈,牵头的是大美女汝林琪和软银亚洲“三剑客”之一的周志雄。

周志雄跟阎焱分手时,软银亚洲也刚刚在2005年跟孙正义分家,变成了软银赛富。软银亚洲当时的GP公司的大部分股权都属于软银,阎焱的本土团队只有一小部分股权。因此在成功投资盛大之后,阎焱就试图谋求独立,并直言不讳地说[2]:“你自己辛辛苦苦挣了钱,干嘛要给别人?”

在获得了唯一LP思科的支持之后,阎焱有了谈判的筹码,随后团队在募集二期基金时正式提了“分手”,软银只拿到了二期基金5000万美元的投资权,GP公司变成了归阎焱领衔的本土团队所有。随后软银亚洲改名为软银赛富,2008年更是改名为赛富亚洲,彻底完成了“去软银化”。

媒体给赛富独立贴了一个好听的概念,叫做“VC裂变”。目睹全过程的本土VC投资人们,无论是大佬还是小兵,一颗种子在他们的心里被种下了。

而在赛富独立的同一年,熊晓鸽的IDG也遭遇了第一次“裂变”:九大金刚之二的王功权和王树加盟PE机构鼎辉,创办了鼎辉创投,而这只是熊晓鸽挥别战友的开始。到了2008年,浑身散发魅力细菌的张颖也从中经合集团“裂变”出来,跟邵亦波、徐传陞会师创办经纬中国。

同样在2005年,已经“非常有钱”的徐新从霸菱辞职创办了今日资本,并设定了“build business for China”这个宏伟目标;而尚算初出茅庐的张磊在这一年回国创办了高瓴,“重仓中国,重仓未来”是他路演时展示给投资者的策略。这两个人将给VC业界带来持续的震撼。

一直站在舞台边缘的本土基金也迎来了春天:2004年中小板设立,2005年股权分置改革,2006年深创投有了第一家挂牌的企业,2007年大牛市起飞,2009年创业板设立。基础设施的完善让深创投的靳海涛和达晨“三剑客”(刘昼、肖冰、邵红霞)开始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一时间行业似乎人声鼎沸,各方势力八仙过海地入场,好不热闹。但不利的消息也有:从2004年到2009这五年,互联网1.0的投资机会已经所剩无几,BAT的地位已经稳固,新的颠覆者还没出现,但原本属于IDG们的盛宴被新来者大大稀释了。有人质疑:中国VC是不是快供过于求了?

但所有人都小看了这块蜜糖之地的丰腴程度。倒回十几二十年前,你跟人说中国产生的互联网独角兽会超过美国,别人会拿你当神经病。

03. 收割大时代

张颖创办经纬中国后风格偏保守,360创始人周鸿祎对他讲说:“你们这样根本不行,一年才投几家破公司,人家根本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投资。”

周鸿祎简直是VC圈的王思聪,喜欢用犀利的言论针砭时弊,比如他给沈南鹏贴了一个“鲨鱼”的标签,至今都让红杉的PR头疼无比;在周亚辉的投资笔记刷屏时,他对童瑶的老公王冉说:“我们看到有的投资人稍微挣了点钱就到处嘚瑟,嘚瑟来,嘚瑟去,最后把行业给嘚瑟没了。”

张颖对周鸿祎的建议虚心受教,“你不扣扳机,创始人凭什么找你?他根本不知道你有没有钱。”在2009年12月,经纬在厦门开了2天的闭门会议,史称经纬的“一中全会”,最后做出决定:改变策略,集中押注移动互联网,大量招募行业出身的投资经理,利用人海战术来“扫街”。

同样改变策略的还有红杉中国。沈南鹏上任后第一次出手就是投了360的A轮,但这主要归功于他跟周鸿祎早就相识,属于熟人圈子里找机会。而在红杉中国成立的前两年,沈南鹏还有“下乡考察偶遇美食”的投资桥段(乡村基),这其实从侧面反映了当时的打法还没有成体系。

但红杉创始人Don Valentine的理念一直很坚定:不赌赛手,赌赛道,“首先要寻找最大的市场”,然后在这个市场里寻找最好、最具有成长空间的商品,最后才轮到创始人,而创始人的性格、品质都是次要。进行了部分改良之后,沈南鹏迅速把这套方法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红杉从2007年开始布局电商(阿里、京东、唯品会、聚美);2008年开始布局文化娱乐(博纳、阿里影业、万达影业);2009年开始布局云计算大数据;2010年开始布局本地生活(美团、饿了么)……之后互金、直播、短视频、电动车等赛道红杉基本上也都没错过。

在经纬和红杉集团冲锋的时候,还有一批VC公司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他们拒绝用多管火箭炮对阵地进行覆盖,而是喜欢用狙击枪一枪打中一个。

典型代表就是DCM的林欣禾,其打法用两个词来形容就是:重仓+少而精。DCM中国整个投资团队永远都是8个人,每年投的案子顶多十几个,但命中率非常高,陆续投出了唯品会(A轮)、58同城(B轮)和快手(B轮),这3笔交易均给DCM带来了超过10亿美金的单笔回报。

形容自己是狙击手的还有徐新。在霸菱投资工作的6年里,她一共只投了10家内地企业,但有6家成功退出,创办今日资本之后,徐新更是把投资聚焦在了互联网、消费和零售这三个行业,“别人一年投五十个案子,我们一年只投五个案子”,“不轻易开枪,开枪打得比较准”。

徐新与刘强东,京东融资签约会,2006年

徐新与刘强东,京东融资签约会,2006年

当然了,在中国史上最大创业潮的这波红利之下,集团冲锋能挣钱,精准狙击能挣钱,闲云野鹤也能挣钱。

因为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互联网浪潮在2010年后彻底爆发,大批未来的百亿美金公司在2010年左右相继成立,如美团点评、小米、快手、头条、滴滴、B站、拼多多……而同期成立的10亿以上美金公司更是数不胜数,如陌陌、虎牙、斗鱼、YY、饿了么、美菜、知乎、猿辅导、小红书等……

聚光灯不再只属于IDG,做好准备的VC手上都有了一战成名的项目:晨兴有小米(A到E轮)和快手(天使/A轮),经纬有陌陌(A/B/C轮),高榕有拼多多(A/B/C轮),金沙江有滴滴(A轮)和饿了么(A/B/C轮),SIG有头条(A轮),红杉则投了上述除小米外的所有企业。

不过让沈南鹏最得意的项目,恐怕是美团点评。2006年红杉投了大众点评,是唯一的A轮投资人;2010年红杉又投了美团,也是唯一的A轮投资人。后面沈南鹏持续加注,并在2015年推动打得难分难解的两家合并,到2018年王兴去港交所敲钟,红杉收获了20亿美金以上的回报。

而跟美团同一年上市的还有拼多多、小米、猎聘、映客、虎牙、宝宝树、优信二手车……这一年也成了行业的丰收之年。如果2004年的中国风投行业是在用手数钱,那么2018年的中国风投行业则是在用运钞车拉钱,这也为肇始于2010年的移动互联网创业潮画上了一个阶段性的句号。

在这波浪潮的带动下,中国VC投资人入选创投界“奥斯卡”The Midas List名单的越来越多,到2019年上榜Top100的人数高达21人。这21个人里不仅包括那些耳熟能详的大佬,还有越来越多的中青年骨干。要知道,登上这个榜单不仅意味着业界声誉,更代表着获得美元LP的认可。

于是按照行业的惯例,数钱的岁月一定伴随着“裂变”,必然会有一波新人急着出头,而且越早出来,越容易享受到移动互联网的红利。

两次最著名的裂变分别发生在IDG和红杉。2013年三个IDG的合伙人张震、高翔、岳斌辞职创办了高榕资本,并迅速投出了拼多多、虎牙、华米等项目,一战成名;2014年,在红杉内部推荐过字节跳动(B轮)的曹毅离职创办了源码资本,并持续押注字节,获得了超过10亿美金的回报。

字节挑动和拼多多这两个千亿美金的项目从创立一开始,就得到了中国本土VC投资人的鼎力支持:张一鸣跟王琼在餐巾纸上画出了头条的模型,之后SIG便一直是字跳的最大机构股东;黄铮2014年去参加高榕年会,席间张震当场拍出了6000万美金估值,那会儿拼多多还没上线。

成名要趁早,发财也要趁早,既能成名又能发财则要分秒必争。到全民创业的2015年,几乎每个月都有明星投资人离职创业,争相抓住移动互联网的尾巴,在媒体的报道中他们被统称为VC2.0。募资→出手→浮盈/IPO→密集PR→再募下一期……2.0们的速度之快,让老前辈们瞠目结舌。

在又一波裂变大潮之后,摆在创业者面前的VC已经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了,华兴、清科、投中、36氪每年都有眼花缭乱的榜单,有按照美元基金和人民币基金来划分阵营,有按照60后70后80后来强化代际,当然最简单的就是称呼上一代叫VC1.0,称呼新一代的叫VC2.0。

这些标签其实对创业者和LP们帮助不大。这方面笔者从业多年的二级市场反而做得比较好,公募私募都自觉地按照投资风格来归类,比如价值派、趋势派、成长派、宏观对冲派……即使一个85后的基金经理也可以跟90岁的巴菲特拥有一样的理念(水平另说),路演时投资人一听就懂。

下面笔者借鉴二级市场的方法,按照打法的不同给大家详细总结一下VC圈里的7大流派。

04. 百家齐争鸣

首先需要强调的是,流派而不是门派,“门派”是利益共同体,要党同伐异,而“流派”则是你是葫芦我是瓢,大家都站着把钱挣了,顶多抢抢案子。所以像龚虹嘉在清科论坛上拐着弯儿揶揄朱啸虎就duck不必——你是商人又不是文人,何必搞同行相轻,他吃你家大米了?

各家机构其实都有一棵共同的底层技能树:大量接触项目的覆盖能力、判断商业逻辑的洞察能力、评判创业者长短板的鉴人能力。但每家其实都有偏重点,再加上VC团队向来不会特别大,创始人风格会强烈地影响团队所有人,呈现出来就是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根据每家侧重点的不同,整个中国VC投资圈一共可以分成7种流派:选手派、赛道派、捕鲸派、聚焦派、扫街派、连接派和趋势派。

A. 选手派

这一流派又称“赌选手”,开山祖师是IDG。熊晓鸽虽然尊McGovern为师,但师傅也没啥投资经验,只能自己摸索。在早期吃过几次亏后,IDG逐步形成了“第一是投人,第二是投人,第三还是投人”的方法论,IDG合伙人李骁军写过一篇《读人研究报告》,圈内流传甚广[6]。

到今天,IDG对“连续创业、海外名校背景、互联网公司担任过高管”这三类创业者的偏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圈内甚至盛传IDG内部采用了“人盯人”的策略:把中国前20名互联网公司的中高层干部全部跟踪起来,只要谁离职出来创业IDG的投资经理会第一时间扑过去。

这一流派还有徐小平的真格基金。徐老师以前在新东方搞留学咨询,比IDG更热衷海外名校背景创业者,据真格自己曾经统计过投的180个项目,发现海归创始人占比高达42%,所以有人调侃说徐老师等于在国外航班密集的首都T3航站楼架了挺机枪,看到海归人才就直接扫射。

VC2.0里采用这一打法的,从IDG里裂变出来的高榕资本应该也算一个。虽然高榕体系复杂,但至少部分采用了“赌选手”这个策略。

高榕内部把自家的投资策略称之为“双引擎策略”,其中包含了「盯人」和「盯事」两个维度。张震曾这样阐述「盯人」策略:“我们与中国约30家最牛的互联网企业中高层保持密切联系,当他们有离职创业的计划或投身到创业型企业的打算时,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其实IDG裂变的机构很多,比如章苏阳(火山石)、余征坤(济峰)、毛丞宇(云启)和李丰(峰瑞),但并不是每家都是“选手派”,比如章苏阳作为IDG元老大概率会坚持理念,毛丞宇是章苏阳带出来的,应该也会偏重人,但余征坤则是“聚焦派”的打法,基本只投医疗。

B. 捕鲸派

这一流派又被称为“狙击手”派,这一派的人数众多,大多数“小而美”的VC公司都可以归属于这个流派,代表性公司就是前面讲到的DCM和今日资本。

捕鲸派出手次数很少,一份BP扔过来,商业逻辑要看,赛道趋势要看,团队配置要看,创始人能力和身体素质也要看,扳机扣动时慎之又慎,团队人数也通常不多,比如DCM永远都是8个人的团队,今日资本的临时办公室跟笔者在同一个wework,里面办公的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就像林欣禾在42章经的一次活动中PPT上写的:做捕鲸者,不做追风者。在演讲中他还说:“如果每年投100个公司,过两年我连CEO的名字都忘了,所以我们不想投多,而是决定投少。”所以他的方法论就是坚持领投,持续double down,并提供更聚焦的投后服务。

捕鲸派非常喜欢强调投后,比如徐新和林欣禾都会帮企业做这么几件事:招募核心人才,解决后续融资、帮企业做KPI、文化、品牌。比如林欣禾投了唯品会后,有段时间每周都飞到广州跟沈亚开战略会议,而徐新投了赶集网后,曾经冒着大雨去杭州帮杨浩涌挖来了陈国环。

这种重金倾注的投法,容易造就个人英雄主义传奇,比如王琼在字节跳动一个项目上赚的钱,比很多老牌公司二十年赚的总和还多;金沙江朱啸虎命中的独角兽数量,抵得上大部分同行的整套班子;而雷军在上市时对媒体说:晨兴刘芹投小米的500万美金,最后赚了866倍。

笔者见过最精悍的捕鲸团队,应该是2006年入华的高原资本,其团队永远只有2个人,10年只投了10个项目,但基金IRR却高达62%。2016年高原的涂鸿川和姚亚平离职创办了沸点资本,是VC2.0里的捕鲸代表机构,而高原资本也很佛系,直接把中国区办公室关门了事。

VC2.0里捕鲸派其实多,胡博宇的XVC也算一个。胡博宇在DCM跟过林欣禾,在金沙江跟过朱啸虎,而这两个人都是捕鲸派的大师。2016年XVC成立之后延续“小而美”的风格。在前年的一次交流中,笔者听他讲“投资是寻找鲸鱼的游戏”,一看就是延续了师门的传统。

C. 赛道派

赛道派的代表人物是红杉资本和老虎基金,其打法通常被总结为一句话:赌赛道,不赌赛手。但这句听起来很土豪任性的话,还远不能概括赛道投资理论的复杂性。要达到能“赌赛道”的门槛,基金品牌、垂直团队、AUM规模缺一不可。能上这个牌桌上的选手,少之又少。

具体到如何挑选赛道,红杉采用的是bottom-up(自下而上)的做法:首先通过大批量的看相关公司,判断这个赛道是否有upside的趋势正在产生。如果有,就把这个行业的链条、格局、阶段、选手、节点、商业模式等全部梳理清楚,然后再挑选有价值的节点来做投资。

红杉中国这种打法肇始于2008年,当时合伙人周逵整理了一份移动互联网的产业地图,把各个环节相互关系都标的一清二楚,让红杉及时捕捉到了大量机会。而现在据说红杉每个垂直赛道的团队,都有一个各自细分行业密密麻麻的的图谱,并随着对行业mapping不断更新。

如果有必要,赛道派会把行业123名都投个遍,这一做法常陷入争议,逼着沈南鹏不断地出来解释“红杉不会投资一个领域内两个竞争对手”。但这话听听就行了,你如果翻一番最近火热的4家造车新势力(蔚来、理想、小鹏、威马)的股东名单,能在其中3家里面找到红杉。

赛道打法不如“捕鲸”有效率又有啥关系呢?2008年红杉错过了困境中的京东,两年半后京东估值涨了40倍,红杉再投进去仍然挣了大钱。2013年红杉错过今日头条的B轮,但C轮D轮迅速跟进,帮助沈南鹏坐上了2020年midas list的头把交椅:这是deep pocket的胜利。

VC2.0里被认为继承沈南鹏的是源码的曹毅。曹毅把投资领域划成“三横九纵”27个格子,又叠加“冰海、蓝海、紫海、红海”四个阶段,眼花缭乱。不过早期源码把兵力重点放在了互联网金融等少数几个“格子”,2017年黄云刚、张宏江等人加入后才逐渐向其他“格子”拓展。

当然,1984年出生的曹毅之所以崛起如此快,其实另有原因,他早期更多采用的是“连接派”的打法,这个会在后面详细展开。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VC2.0里未来能接沈南鹏班的,要么是一个觉得沈南鹏还不够鲨鱼狼性的人,要么是一个打法跟沈南鹏完全不一样的人。

D. 扫街派

这一流派的代表机构是经纬中国。前文提到经纬在2009年厦门会议后便改变战术,大量招募行业出身的投资经理来“扫街”。跟红杉常试图撕掉身上“赛道”标签相反,张颖对“人海战术”从来不扭扭捏捏,即使有人把经纬称作VC里的九鼎,这10多年张颖也从未改变打法。

画风跟大部分VC人都不一样的张颖

画风跟大部分VC人都不一样的张颖

这种打法的要点有两个,一是从产业中寻找并培养投资经理。经纬比较少从同行挖人,反而喜欢具备技术、产品或者运营背景的人才;二是用数量保证质量,先量后质,张颖曾总结:“我认为不论一个人再怎么聪明,没有量就没有质,只有在一定的量的基础上,才有质。”

在今年极客公园和B站联合举办的大会上,他对经纬的打法有一个简短的总结:

经纬现在在八、九个垂直行业有自己的团队,每年我们会在每一个行业投6-8 家公司,这个数量我觉得在中国汹涌澎湃的创业浪潮里不算过分。这样算下来就是七十多家公司,它们如果能持续地融到钱,我们有退出,产生一个正循环,那就有年复一年的量的产出,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质。

人海战术大幅度提升了经纬的信息捕获能力,并培养了一批年轻的投资人,比如2010年加入的丛真,入职第二年就在内部推荐了饿了么(B轮);2011年加入的王华东刚入职就押中了蒋凡的友盟(A轮)和唐岩的陌陌(天使轮),2014年他跟小饭桌李晶结婚,蒋凡就是证婚人。

跟王华东一样从媒体出身的牛立雄,在教育赛道上陆续捕获了VIPKID(A/B轮)和猿辅导(B/C/D轮);而在浪潮、百度工作过的肖敏,投资富途证券前跟李华(腾讯18号员工)吃了十几顿饭,才让富途A轮选了经纬。应该说,在每个垂直赛道,经纬都培养出了一批狙击手。

除了“人海战术”以外,经纬还有很多特立独行的气质,比如业内最庞大的投后团队(号称除了去派出所捞人外其他都能帮创始人搞定),以及经纬最大的IP资产——张颖本人。所以,假如中国再来一波创业潮,可能会有机构能复制“人海战术”的打法,但无人能复制经纬中国。

E. 聚焦派

这个流派又称“行业派”,通常只专注于少数几个甚至一个行业,创始人要么是从产业中出来的,对产业生态或者上下游链条了然于胸;要么是曾在大型机构里覆盖过垂直赛道,具有很强的人脉。很多初创的VC公司都会从一两个行业起步,然后慢慢拓展能力圈,增添赛道。

前文提到的华登就是这一派的杰出代表。华登作为进入中国最早的美元基金,年龄比中国互联网行业还要大,但只出手过新浪、美团和高德等少数几家。而在半导体这个回报周期长、失败几率高的领域,华登却一头扎了进去,这跟陈立武、黄庆等人的半导体背景密不可分。

从2003年到2013年,华登陪中国半导体行业熬过了最黯淡的十年,把华登称为“VC版的国家大基金”,恐怕没有人会有异议。在成立30周年时华登拍了个纪录片,中芯、联发科、展讯、兆易、中微、澜起、格科微、矽力杰等公司的老大轮番登场倾诉感激之情,令人动容。

类似华登这种聚焦派名气通常不大,但往往能比大机构更早发现细分赛道的机会,比如消费领域的天图(百果园、小红书)、黑蚁(喜茶、江小白),硬科技领域的明势(理想、小牛电动)、线性(地平线、神策),媒体领域的高樟(市值风云、菠萝斑马)、头头是道(喜马拉雅、十点读书)等。

F. 连接派

这个派别又称“圈子派”,必须有一个核心的灵魂人物主导,连接一批人形成一个圈子,然后在这个圈子中寻找投资机会。这个核心人物通常都是知名科技企业的高管,圈子里就有钱又有创业者,筹资投资两相宜。代表性人物就是出身金山系的雷军和出身阿里系的王刚。

雷军的投资哲学已经天下皆知,他曾经总结过:“我只投熟人或者是熟人的熟人,只做两层关系。”他浸淫中国IT圈近30年,朋友圈里有一批互联网猛人,这种打法让他抓住了欢聚时代、UC、拉卡拉、小鹏汽车等一批公司,他对凡客陈年锲而不舍的支持也是圈内有名的典故。

雷军的成功无法复制,但雷军的打法可以复制。尤其是2013年之后,一大批互联网公司IPO上市,造就了一批左手抓着大把美金,右手挽着创业圈人脉的科技富豪。这批new money大都还在管理一线,没精力亲自下场做投资,于是他们就成了风投公司完美的“连接”对象。

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是高榕和源码。张震出身IDG,曹毅出身源码,打法自然会带这些老东家的色彩,但真正让他们迅速崛起的还是对这批new money的连接。

高榕成立之初便旗帜鲜明的要做中国的founder’s fund,LP阵容星光闪耀,包括BAT、小米、分众、京东、唯品会等公司的老板们,这给高榕带来大批优质项目,比如拼多多的天使投资人孙彤宇也是高榕的LP,通过他的推荐,张震见了黄铮15分钟后就拍板决定投了。

张震(左)和黄铮(右),拼多多上市,2018年

张震(左)和黄铮(右),拼多多上市,2018年

源码资本也部分采用了这种打法。曹毅本人是一个情商极高的“超级连接者”,源码成立时把王兴、张一鸣、左晖、李想等人都发展成了LP,所以他比高榕更进一步,直接把LP和潜在被投企业绑在了一起,很顺理成章地投了美团、字节、链家、理想这些超级明星项目。

随着new money的日益增多,连接的打法会越来越盛行。但能驾驭好的,要么像雷军一样做投资时已经功成名就,不缺钱也不缺人,资源会主动聚集过来;要么像曹毅那样,有八面玲珑的性格、为人处世的老道、穿针引线的能力。两者都不容易,但两者都会有人做的很出色。

G. 趋势派

这个流派跟前面六种都不太一样,其奉行的是用自上而下(top-down)的研究来寻找具有结构性趋势的行业,然后主动深入行业,“找跟最好商业模式相契合的最好的创业者”。这个流派既不在办公室里等BP上门,也不care这个赛道当下是否热门,是完完全全的“研究驱动”。

这种打法的集大成者是原本较少涉足VC领域的高瓴资本,不少横跨一二级市场的机构如景林、挚信也部分采用这种打法。

研究驱动型VC的核心能力,就是建立起对商业本质的洞察,然后就能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去寻找趋势性的机会,做出投资决策。张磊在《价值》里提了研究驱动的三种要求:做深入研究、做长期研究,做独立研究,其对应的案例分别是高瓴投资宠物赛道、蓝月亮、京东商城。

比如高瓴在2014年,沿着“人口结构、家庭结构的改变会催生新的行业需求”这条主线,发现少子化、老龄化、单身人口比例的增加会驱动宠物行业的快速增长,并用日本市场的历史进行交叉验证,得出了明确的结论。唯一的问题在于当时宠物市场刚刚起步,需要融资的创业公司很少。

一般的机构研究到这里可能就结束了,他们会等待行业爆发BP涌现的时候。但高瓴则更进一步,他们发现宠物细分领域要么空白,要么分散,因此得出更深的结论:在一个窗口期内,供给结构可以决定消费结构。于是在2014年亲自下场,用“孵化+整合”的方式来重塑行业的供给。

这场仗打了至少三年。36氪的一篇报道有这样的描述[7]:“直到2018年,普遍陷入投资主题焦虑的中国VC们,才意识到宠物行业可能存在的机遇。不止一位看该领域的投资人告诉36氪:在他们开始做这个行业mapping时,才发现‘高瓴无处不在’,‘高瓴把行业都捋过一遍了’。”

理解研究驱动的打法,才能理解自上而下的投资风格:高瓴投资蓝月亮之后,会主动说服其从一家“赚钱的洗手液公司”变成一家“亏损的洗衣液公司”,最终迎来爆发;投资京东时,张磊会主动告诉刘强东:你这个事业要拿大钱打大仗,要么拿我3亿美金,要么我就不投了。

与高瓴的打法类似的机构有景林和挚信,这两家公司管理规模都在100亿美金上下。景林在二级市场名气很大,以深度研究和价值投资著名,在一级市场也延续了研究驱动的打法,但业界曝光度很小,而挚信资本则更加低调,这跟挚信创始人李曙君的风格不无关系。

李曙君曾任盛大的CFO(阿里张勇的前任),早期投中了海澜之家、大众点评、360等企业。挚信的打法也是自上而下的研究驱动,其对教育、医疗、文化等赛道的投资和整合要早于大部分同行。VC2.0中纯粹用“自上而下”打法的机构不多,2019年刚成立的绿洲资本算是一家。

绿洲资本创始人张津剑2012年加入挚信资本,师从掌门人李曙君。期间主导了朴新教育、凯叔讲故事、容联云通讯、叽里呱啦等公司的投资,已去纽交所敲钟两次。从挚信“裂变”后,张津剑强调将围绕“人口结构”和“科技结构”投资,带有“自上而下”的强烈色彩。这种旗帜鲜明帮助绿洲资本作为首家“85后”的美元基金迅速完成募资。

越来越多的机构会学习趋势派的打法,但如果要避免邯郸学步的尴尬,必须首先要建立起对研究驱动和深度思考的信仰,这在未来一定会成为趋势。

H. 总结

上述就是VC领域的7种流派,当然还有一派没有详细写,那就是以西溪摩根(阿里战投部)和南山高盛(腾讯投资并购部)为代表的互联网巨头们。跟传统美元基金相比,他们似乎更受创业者欢迎:十年前创业者担心“BAT会不会抄我”,十年后创业者关心“BAT会不会投我”。

另外我们注意到:VC领域最不缺聪明人,所以各流派的选手都在相互取长补短,打法也在不断糅合和演化。

比如高榕同时兼具“选手派”和“连接派”的打法,单纯一个标签难以概括这家迅速崛起的机构;今日资本徐新虽然自称是“狙击手”风格,但在很多消费的戏份领域谁敢说她不是研究驱动呢?红杉和经纬在应对“潮落鱼少”的新变化时,也在不断导入自上而下的打法。

GGV入华后曾经也是赛道派的打法,先手投了荣庆物流、梅花味精、超力高科等传统企业,合伙人一度达到15人。2010年GGV内部改革,4个行业组砍掉了3个,只留下了互联网组,合伙人也缩减到了5个,重回到了捕鲸派的怀抱,陆续投出了滴滴、小红书、作业帮等明星项目。

所以,在移动互联网红利爆发的时代,什么样的打法都能挣钱。但在退潮的时代,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的机构扔掉包袱,自我革命。

05. 破浪不乘风

2000年,中国PE/VC行业的投资额一年不过20亿元;而2020年是1万亿元;2020年,中国没有专业的投资人;而2020年,一大批明星投资人破圈成为聚光灯下的主角。2000年,中国只有主板市场;而2020年,中国有主板、创业板、新三板、科创板,多层次资本市场逐渐完善。

20年沧海桑田,20年星光璀璨。中国VC投资人的名录上绘满了传奇,10倍、100倍、1000倍回报的故事层出不穷,而在VC支持下的产业巨头们也披荆斩棘,挤进了全球科技企业第一梯队。在2019年全球互联网公司排名中,中国在前20名里占了8个,已经逼近美国的位置。

但VC投资人们的历史成就有多大,未来挑战就有多大。基础设施的完善的另一面,是技术创新停滞导致投资机会的持续性减少,这是近两年让VC圈焦虑的话题。另外,在中美脱钩的大背景下,美元基金能否继续顺畅地嫁接太平洋两岸之间的人才、技术和资本,是一个问号。

而舆论中的险滩暗礁也丝毫不少——“人民富豪”在B站已经被打倒,Z世代的年轻人纷纷把“资本”视作贬义词,并喜欢用政治课本里学到的词汇来解构一切。VC投资人作为一个日益出圈的群体,如何在当前传播环境下处理好跟社会大众之间的关系,也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议题。

踏中历史进程的中国VC投资人,需要有更大的勇气和魄力面对下一个时代,无论他们属于哪个流派,更无论他们属于前浪,后浪,还是破浪。

全文完。感谢您的耐心阅读。

本文的撰写,得到了来自红杉、IDG、高瓴、经纬、华兴、阿里、深创投、42章经、36氪的朋友的帮助,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1]. 三股力量创建中国资本市场——访中国证券市场创始人之一张晓彬,2018年,经济观察网

[2]. 赛富独立前世今生,户才和,互联网周刊,2006年

[3]. 中国第一女投资人和她背后的硝烟战场,洪鹄,36氪,2019年

[4]. 中国创投简史<序言一>,倪正东,清科

[5]. DCM 林欣禾:快手、58、唯品会,单项目回报超 10 亿美金的背后,42章经,2019年

[6]. IDG资本李骁军:《读人研究报告》,2018年

[7]. 高瓴是怎么炼成的,36氪,2019年

在中国市场,都有哪些你以为的中国品牌,但其实已经是外国的?

@互联网见闻录:在中国市场,都有哪些你以为的中国品牌,但其实已经是外国的?

1. 银鹭食品。厦门银鹭食品有限公司始创于1985年,在2011年,雀巢完成了对银鹭60%股权的收购。

2. 徐福记。1992年由台湾徐氏四兄弟在中国大陆注册创立的徐福记,在2011年以17亿美元的价格,将60%股份卖给了雀巢。

3. 大宝。“大宝”牌护肤品在国内可谓家喻户晓,那句“大宝天天见”也是一代人的回忆了。曾经大宝也是正宗的中国品牌,但在2007年大宝就被美国强生收购了,工厂还在北京,品牌却是美国公司旗下了。

4. 哈尔滨啤酒。2004年,哈尔滨啤酒被美国酿酒商安海斯公司收购99.66%股权,并把哈啤公司私有化。2008年,哈尔滨啤酒加入了百威英博,百威英博是世界上最大的啤酒公司。

5. 白加黑。白加黑感冒药的广告词在当年很是流行,“白天吃白片不瞌睡,晚上吃黑片睡得香”,2006年10月东盛科技资金危机,于是与德国公司拜耳签订协议,将白加黑的生产线、销售网络及销售队伍全部卖给拜耳。

6. 金龙鱼。金龙鱼是我国著名的的粮油品牌之一,但它其实是新加坡华侨郭鹤年投资的益丰国际下属的公司的品牌。

7. 苏泊尔。苏泊尔是国内领先的炊具制造商,其背后的大股东是炊具业巨头法国SEB集团,2007年,SEB完成了对苏泊尔的股权收购。

8. 新疆的夺命大乌苏——乌苏啤酒。在2016年8月被丹麦的嘉士伯啤酒有限公司全股收购。虽被收购,乌苏啤酒仍以中国作为主要市场,并正向中亚地区拓展市场。

9. 三笑牙刷。生产牙刷的江苏三笑集团有限公司创办于1989年,2005年,高露洁棕榄公司与中国江苏三笑集团签订合资合同,由”高露洁”出资2100万美元买断”三笑”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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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见闻录:很多人认为的外国货,其实made in China.

1.名创优品。很多人以为这是日本产品,其实细心的人会发现在商品生产者地址一栏内,看到“日本东京都目黑区株式会社名创优品产业”,进口商/经销商却显示是“广东葆扬贸易有限公司”。在该标签的最下角,用英文写着Made In China。而名创优品的创始人,则是曾满大街卖热卖的饰品“哎呀呀”的创始人叶国富。

2.TP-Link。其在路由器领域,独占鳌头,许多人误以为TP-Link是外国品牌。据公开资料显示:TP-Link为普联技术有限公司旗下产品,主要产品是网络与通信终端设备,普联技术具备研发、制造与销售的完整产业链。普联技术的创始人为上海交通大学的高材生赵建军。

3.威路士。当初“处心积虑”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德国品牌,外文的名称和头盔武士确实会使人误认为是洋货,其实是广州的一个国产品牌。

4.金帝巧克力。其实是中粮旗下的品牌。

5.骆驼户外。你以为它跟外国骆驼香烟有什么瓜葛,其实这是广东的一家企业。

6.元气森林苏打水。和制汉字的“气”以及日式简洁风的包装,都暗示它跟日本有关,然而事实上这是北京的一家公司出品。

7.杰士邦。位于武汉,人福医药集团旗下的品牌,早先也是曲线战略去国外注册,打扮成了“詹姆斯邦德”。

8.乔丹体育。中国公司,和NBA和NIKE都没有什么关系。

中国人才流失那么严重,为啥还能发展起来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多年了。

作为一个早熟的年轻人,十几年前第一次碰上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种由衷的寒意,觉得这个国家不会好了。毕竟最头部的人去了欧美,欧美只会越来越强,而我们缺乏人才,会不会一直被锁死在低位上?

那时候这类问题根本无法想清楚,不过生活还得继续,不然还能咋样。

这不十几年过去了,整体形势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今天又发了个微博,评论区有很多非常不错的想法,结合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写篇文章,大家也可以在留言区一起讨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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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是流动的

之前说过一件事,我们公司的创始大佬说的,他说他刚毕业那会儿,谁特么想去一个初创小破公司啊,当时大家的梦想是去当公务员,当不上公务员,那就去国企当个正式职工,搞个铁饭碗。像他这种读个大学,最后进了个初创公司这事传出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逼良为娼。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进国企的普遍也就那样,毕竟国企本身需要熬资历,而且大部分效益不太好,尽管整体比较稳定,他们这些“逼良为娼”的,反而在市场化大潮下风生水起。

把这个逻辑扩散下,大家就能发现到处都是,当初跟着马道长出来混的“阿里十八罗汉”,在当时也都属于进不了体制的二流水平,也就更出不了国了。

再往远拉一下,史上最奇葩的团队,应该是刘邦团队,刘邦团队起家是他们沛县流氓团伙,队伍里最牛逼的一个是萧何,萧何是干啥的呢?县城里管库房的大爷。还有个任敖,也是他们沛县7人功臣集团之一,起家之前是个县城看守所所长。

至于樊哙,杀狗的,逼格非常低。汉朝史书里为了强行美白,说是刘邦是个流氓,但是吕后家还不错,吕后嫁给刘邦是因为老丈人慧眼识珠。问题是吕后的妹妹嫁给了屠户樊哙,也是因为老丈人慧眼识珠?可见吕后家也非常扯淡,正经人谁会把闺女嫁给杀狗的屠户和街溜子啊。剩下的夏侯婴和周勃这俩以前一个是出租车司机,另一个是搞丧葬嫁娶吹唢呐的。

这么个团队,在后来的惨烈的搏杀中,一直耗到了最后,队伍里每个人都成了一方诸侯。

说这个不是幸存者偏差,事实上大家围观一下,大部分成功的团队都是这样,往往都是这种二流团队,在搏杀中前进,在残酷的竞争中成长,经历变成经验,经验再变成策略和心智,反复迭代,普通人在这个过程中也能爆炸式地迅速成长,猛人会迭代式地成长得更快。

反过来,最牛逼的人才去了稳定的环境,做螺丝钉性质的工作,很快就“螺丝化”了。

早期中国去往海外的人才,基本进入大公司这样的稳定环境变螺丝或者搞科研了。其实观察下现在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国内最优秀的毕业生,往往也倾向于去大企业上班或者去科研机构,这些机构最容易把人练成螺丝钉。前些年的海外和现在的中国差不多。

当然了,我在这里不是说不该去大企业,毕竟我自己现在就在大企业混嘛。我是说吧,系统在上升期伤亡大,但是容易涌现英雄,这些英雄的初始条件比较差,但是环境把他们逼成了神。

也就是说“强人”本身是流动的,大学毕业那会儿可能你非常牛逼,但是毕业后多年从事低挑战低烈度工作,大脑皮层慢慢固化。在所有固化里,最可怕的其实是“大脑皮层”的固化,人慢慢开始变得保守,不再冒险,不再尝试任何可能性,否定认识范围之外的一切。

在系统的稳定状态,大家更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尽量少去冒险,但是这个过程会消磨人的激情,锁住人的进取心,最终变得只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也就是说,环境和个人是一种相互进化的关系,上升期的环境会塑造强人,强人会推动环境进一步上升。这也是为啥看着优秀的人走了,组织只要还在前进,“前进”本身会塑造强人。

在好的环境里,高手能持续涌现出来,而且是源源不断地涌现。

这倒是有点像我们前文讲近代史的时候看到的,红军早期优秀将领在一轮又一轮残酷的斗争中伤亡极大,比如经常说的黄公略(“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就是毛主席给黄公略写的,前后总共写了三首)、王尔卓(他死后,林彪接替了他)、伍中豪、寻淮洲,他们都是我军里冉冉升起的将星,都早早就阵亡在了沙场上。

但是伤亡了一批,就能顶上来一批,到最后组织挖掘出来了粟裕这样不世出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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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一直都是海选模式

我们以前谈过这个话题,全世界的教育体系分成德国模式和英国模式。

德国模式强调的是每个人均匀的受教育权,把所有人都强制塞学校去,大家用同一套教材。

这种模式的毛病就是成本巨大无比,因为既然国家要求每个人都同等接受教育,就对应巨大的教育支出。这种模式整体不太关注学生个性什么的,强调的是训练和选拔。有点像部队,每个人都得达成5公里23分钟这个水平,管你行不行,不行也得行,后发国家基本是这种模式。

这种模型认为人生是个大长马拉松,你跑得快耐力强,你就可以脱颖而出。如果耐力实在不行,那也跟着跑几圈,总比不跑强。

此外还有个英国模式,强调的是“释放”,也就是说,如果你是天才,很快就会脱颖而出,如果是头猪,那就像猪一样圈起来,强调的是个性和自由。这种模式认为人生就像一栋摩天大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你也不用焦虑,做你自己就行了,如果是一头猪,想做天才也做不了不是?

少一些焦虑,多一些从容。

很明显,第一种模式适合改善社会整体土壤,后发国家的最爱。尤其适合工业国,这类国家需要大量的有一定科学基础的人口。

第二种适合培养天才,领先国家比较喜欢。这也跟欧洲古代培养神父的模式有关,欧洲那边跟大清似的,选几个脑子好的去学校抓学习,而不是大家一起学。

德国建国非常晚,大清同治九年才完成统一,要奋起直追,他们这种模式对世界影响极大,东亚国家基本是德国模式。

这种模式最大的好处就是如果人口基数大,会选拔天量的优秀人才来,而且源源不断。

某种程度上讲,我国当初顶着巨大的财政压力采纳了德国模式,也为后来的一切打下了基础,中国年轻人的识字率和科学素养在全世界范围内算高的。我们旁边的那个邻居印度,还有好几亿文盲,具体多少,印度自己也不太知道,有种说法是2.6亿,你们随意感受下。

过去几十年里中国培养了巨大的人才库,毕业后到市场上搏杀,自然会进化出新一批的顶级人才。

而且大家说起来人才,第一反应是科学家,这个就狭隘了,相比较科学家,更重要的是企业家和政治家,如果技术转变不成市场需要的东西,往往一文不值,前苏联一直都有这个问题,而美国这边经常可以偷来苏联的技术然后在市场上卖掉,这时候美国发达的市场就起了大作用。

中国现在在商业和政治层面并不比西方弱,科技方面还弱一筹,主要也是中国之前主要的问题不是创新,而是先追赶。就比如你得先吃饱,然后谋求富裕,等钱充足了,再搞点别的,争取领先什么的。

中国大概在2008年之后的形势慢慢好起来,这几年开始布局未来,从下图也能看出,我国和美国在科技方面的投资马上就要持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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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啥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博士在美国学完后回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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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正在起变化

我说一个我的观察,倒也不一定准,大家可以一起补充下。

早期,也就是上世纪90年代到2010年左右卖掉房子跑到国外的,混的特别好的非常少,大部分开出租车,搞个超市,混得好的搞个施工队,或者做家庭医生(台湾同胞多一些),移民中介,房地产经纪人(主要卖给华人),反正海外华人多,需要大量的人相互伺候。

这几年国内互联网大爆发,一些脑子好的华人在海外模仿国内搞“野生APP”,比如“野生滴滴”,“野生饿了么”,这部分人里有些搞成了,过得还不错,其他人也就那样。

国外,尤其是北美,有个明显的优点,就是人少,所以你在国内钓鱼经常啥都钓不到,到了那边一挥杆就能钓到,说不定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这方面天赋。环境好的一塌糊涂。

那边也有个明显的毛病,就是人少,很多生意没法做,这也就进一步限制了发财之路。如果大家跟我一样经常跑海外,就能看到,美国和加拿大以及欧洲那边,华人女性当超市和商场售货员的非常非常多。

男性在发达国家做买卖的话,基本停留在中餐馆、超市、施工队,后来把这些行业都给搞内卷了。

听到最残酷的一句话说:这些移民的人在国内的时候买东西消费都是不看价格牌的,去了那边多多少少都抠抠搜搜的。那边赚钱通道少,迟早坐吃山空,所以大家都得悠着点。

这个过程中通过留学出去的,经常是读完博士留在美国的,混的基本都不错,这些人本来就是我国的精英阶层,他们在哪都不会太差,但是爬上去的也非常少,有玻璃天花板一说,混到中层的比较多,混到上层的非常少。经常是一眼望到头的职业生涯。

在2010年之前,出国的人绝大部分还是希望留在国外的,回国的往往是没法留在国外的。

我去年去法国,认识个妹子,2000年左右北大中文毕业,后来去法国留学,当时宁愿待在法国卖香水都不回国,这个工作大概两三千欧,购买力差不多六七千人民币吧(不能直接用汇率换算)。

倒也不是要对别人的选择说三道四,不过一起的那几个年轻小孩都说如果要是留在法国,必须得比国内的收入高的多的多才行,比如他们在国内两万收入,在法国得一万欧以上才行(法国一万欧绝对属于非常高的高薪了),以弥补离开家的痛苦。

在2010年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分歧,留学生内部分出来了“回国党”,他们是坚定要回来的,出去就是为了回来,出去的目的就是镀金,将来要回国上班,而且这类人越来越多。

自费出国留学的人里,80%是要回来的。美国那边的博士回国少一些,我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一个数据,说是80%留在美国了,只有20%回国,不过整体呈增长趋势,每年增长20%左右。

更重要的是,国内慢慢地有了承接他们的条件。我以前认识一个美国的生物博士,他跟我说他2004年毕业的时候国内没有一个能给他工作岗位的公司,只能去大学,不过那时候大学对这个专业也不是太重视,所以就留在美国制药公司了。

现在国内的研究条件慢慢开始变好,也有了更多的商业公司能给这些研究型人才接盘,研究经费也越来越充足,这个趋势非常明了,相信越来越多的人才优先选择国内。

不过话又说回来,博士相关专业除了少数几个跟市场匹配外,也就是研究方向正好和公司利益相匹配,就会出现新闻里上百万雇佣一个博士去公司搞研发。正常情况下,博士们都得去大学什么的,以至于现在很多领域是过剩的。

这也是为啥越来越多的博士出去做科普,我跟某科普大V关系不错,经常开他玩笑,他以前就是中科大少年班的“神童”,后来也不再做科研,去搞科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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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中国以前是追赶态势,所以对创新要求低一些,有工程师和企业家就足够了。

今后慢慢还是要往“引领创新”方向发展,创新不是以前那种拍脑瓜灵机一动,而是持续的研发和不断做技术突破。

我知道那几个知名的大公司,基本都在高薪雇博士们搞“预研”,也就是技术储备,今后估计越来越多的大公司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只有大家都开始花钱去投入研发,才会有需求,人才回国才有地方去,不然就算想回国也没地方去。

中国后续想持续发展,也只能走这条路,而且扩大研发还有个好处,增加高收入技术工人,我们前文反复说过,有钱人的钱大部分都消费到海外或者在国内买资产了,只有年入十万到三十万这个阶层的人才能带动内需。

这个意义上讲,今年被各种卡脖子,长期看来可能不是坏事,至少打消了一部分人的幻想,从学界到企业,今后都得有自力更生的决心和行动。

之前一篇文章里有句话非常好,今天就用那句话来结尾:

六十多年来,国家就这么摇摇晃晃、险象环生,但是,就这么走过来了,就像有一句鸡汤文说的:回头再看,所有的困难,都是奖赏。

也希望再过一些年,我们眼前的困难都是奖赏。

来源:九边 微信号:ertoumu893

三只松鼠:很拼,却赚不到钱

文 / 苗正卿

来源 / 盒饭财经(ID:daxiongfan)

很拼的三只松鼠,却交出了上市以来的最差成绩单。8月20日三只松鼠半年报显示,公司净利润同比下降29.51%,主营业务营业成本同比上升69.73%,在实现52亿元营收的同时,这家互联网零食公司的净利润仅为1.8亿元。

在芜湖市当地,三只松鼠是最拼的企业之一:2017年之后,三只松鼠总部大楼的灯从未在晚上22:00点前熄灭过。

“没有人敢在18:00下班时准时离开。”

一位内部员工小心地告诉《盒饭财经》,在2017年三只松鼠CEO、老爹章燎原一次盛怒后,“小松鼠”们很快学会了新的生存技能:真加班或佯装加班,直到下班。

在三只松鼠内部,所有员工统称为“小松鼠”,老大章燎原被尊为“松鼠老爹”,这是一个老爹“统治”下的松鼠帝国:老爹不仅是一个尊称,更是“看上去”的唯一法则。

章燎原的个人神话,基于2012年开始的三只松鼠奇迹。这家崛起于芜湖居民楼的互联网食品公司,连续7年双十一电商平台销量第一。2019年7月12日,三只松鼠成功上市,成为电商零食第一股。

早期跟随章燎原的老松鼠们,成为了公司内“造神运动”的主力。他们会为新人讲述老爹的不凡之处:放弃百万年薪创业、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年轻人创造机会而创业、剃光头后的当天带队亲手砸店、从中专生到安徽首富……

但这批老松鼠对老爹真的了解么?或许岁月导致他们出现了记忆错误?比如章燎原并非中专生而是中技学历,砸店之前已经剃了光头。

不过这无碍于章燎原的神化。几乎所有的小松鼠都能讲出老爹创业的故事,刚入职的小松鼠必须学习“老爹精神”,这是三只松鼠内部总结出的一些章燎原的“哲学”,其中不乏阿里的影子。

“每个小松鼠都知道,老爹崇拜马云。”在三只松鼠内部,员工的花名以“鼠+昵称”构成。和阿里很像,三只松鼠也采用了司令+政委模式。一个在三只松鼠内部被视为“必考科目”的故事是:2009年,33岁的松鼠老爹章燎原亲身前往杭州,参加了阿里巴巴10周年庆典,马云的演讲让松鼠老爹醍醐灌顶,心生大志。

“但现在的三只松鼠一点也不像阿里。”曾供职三只松鼠并已离职的“鼠小宝(化名)”表示,“老爹的意志并没有贯彻到基层。”

一位老松鼠回忆起一件故实:在2019年父亲节当天,三只松鼠员工曾在钉钉群里刷屏“昵称+祝松鼠老爹父亲节快乐”。而发起这次运动的,正是三只松鼠内部的“政委”部门。“你觉得阿里的政委会做这样的事情么?”

“鼠丞相”是三只松鼠内部员工们的一种戏称,常用于描绘三只松鼠内奉行“形式主义”的中高层。自从2017年章燎原发现公司18:00前后无人在工位后,一场加班运动便成为了“鼠丞相”们的新方针。

“外界并不知道,三只松鼠的一些部门会故意把会安排在晚上18:00之后。”而一位不愿具名的员工透露,松鼠老爹章燎原正在丧失对公司基层的了解。“有许多东西,并非章总的意思,但是下面在执行时变了味道。”

比如在疫情期间,三只松鼠的产品部门组建了“火山突击队”,通过在线办公保持工作状态。而连章燎原都不知道的是,这些员工的家属被相关部门的“政委”拉入到了若干个微信群中。每天这些家属要负责将员工在线办公的照片发到群里打卡。

“在上市前,老爹总能和一线员工直接对话。在更早期的时候,每一个员工都可以随时找到章总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但今天的松鼠老爹正在远离小松鼠。”自从搬入芜湖市戈江区的三只松鼠大楼,章燎原逐渐热衷于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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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关的松鼠老爹

三只松鼠的利润,正在被天猫和京东逐渐蚕食

办公室是章燎原的第一个闭关宝地。有时他会盯着办公室的那副书法沉思:“长缨在手,笑对苍黄,草莽已为王。”

章燎原的办公室里还有一整排货架。所有三只松鼠上线的新产品,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这里。有时这位松鼠老爹会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手中拿着一包零食,发呆。

沉思时他的手机会调成静音模式。熟悉章燎原的下属很少会在此时突兀地去打扰他,“老爹在思索大事。”

当章燎原思有所得后,他会站起身然后快步走出办公室。此时他眼睛发亮,任何员工看到他都容易被感染,有一种必胜的预感。“这意味着老爹琢磨出新的兵法了。”一位老松鼠回忆称。

家是章燎原的第二个“闭关”宝地。章燎原烟瘾极大,在沉思之时他甚至可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以烟下茶,以茶下酒。“重烟、红酒、浓茶”这是章燎原的闭关三宝。他饭量很小,也并非零食重度爱好者。就算是员工推荐的最火零食,他也只是简尝几口。

在2019年上市后,章燎原曾多次闭关沉思。他已经发现了三只松鼠遇到的三大瓶颈:电商平台带来的成本压力、线下布局迟滞、产品多元化进程缓慢。一位熟悉三只松鼠高层的人士介绍,章燎原在私下闲聊时,“曾不甘于眼下和电商平台的合作态势。”

“三只松鼠完全被京东和天猫绑死了。”一位食品行业的证券分析师向《盒饭财经》表示,京东和天猫是三只松鼠最大的销售“渠道”。两家合在一起的销量,占三只松鼠总销量的80%以上。

但这绝非免费的午餐。基于电商,三只松鼠不仅要支付平台服务费,还要承担部分物流成本。随着电商流量成本、平台服务费和物流成本上升,三只松鼠的成本压力陡增。

在2019年上半年三只松鼠电商平台服务费占销售费用比已达18.9%,成为了三只松鼠最大的成本项之一。而到了2020年上半年,这一比例已经上升到了39.8%。

高额的平台服务费直接蚕食了三只松鼠的利润。对零食类企业而言,销售净利率是重要的财务指标。喜诗糖果公司是巴菲特持有超过40年的企业,而当年吸引股神的原因之一,正是喜诗糖果可以达到6.63%的销售净利率(1972年)。

通过研究喜诗糖果公司,巴菲特发现控制费用是零食类企业获得高销售净利率的关键。但从2017年开始,三只松鼠的销售净利润持续下滑:5.44%(2017)、4.34%(2018)、2.35%(2019)。

为了扭转这一局面,闭关后的章燎原想出两个解决方案:扩大线下实体店数量,以及自建物流。2020年4月,注册资本5000万元的安徽仓鼠物流有限公司成立。

但这种自建物流模式并不被看好。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对《盒饭财经》表示,这属于“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在朱丹蓬看来,“虽然三只松鼠有100亿元的量,但是对平台而言这样的量不算什么。”

而在扩大线下方面,松鼠老爹也发现自己“发力晚了”。目前,三只松鼠最大的竞争对手良品铺子拥有的线下门店已经超过了2100家,而来伊份在2018年的门店数量已经达到2500家。

但是截至2020年上半年,三只松鼠拥有的线下门店共计617家,其中三只松鼠直营的“投食店”仅有139家,余下的均是加盟模式的联盟小店。

AC尼尔森的研究显示:随着电商红利逐渐消失,中国的零食市场的机会已经从线上到线下转移。物流和供应链体系的升级,已经可以让门店的食品价格和线上店相同,而门店所提供的体验感、文化附加值、多元化服务又是线上店无法比拟的。

“渠道为王,在零食行业这句话才是真理。”一位在零食行业从业超过20年的人士表示,对于现在的零食门店而言,娱乐价值是真正的机会。“生活馆模式、体验馆模式才是这些门店的机遇,而门店本身又是线上物流的重要组成部分。”

章燎原并非不知道线下门店的价值。在2019年和2020年接受公开采访时,他已经提出了万家门店的计划。2020年上半年,三只松鼠新开投食店38家,增长率37.6%;新增联盟小店209家,增长率77.6%。

但烦恼接踵而来,由于尚未形成规模化效应,以及供应链体系尚处进化中,三只松鼠目前所有线下门店所实现的销售收入仅占总营收8.89%。

其实早在2016年章燎原就开始尝试线下门店模式,但和2012年风风火火的创业不同,面临线下转型的三只松鼠,已经有了臃肿肥胖的身躯,最终导致转型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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臃肿硕鼠

搬入新总部后,松鼠帝国的味道就变了

松鼠老爹几乎得到了所有小松鼠的爱戴,包括已经离开的松鼠。

“老爹不会看不起学历低的人,哪怕最平凡的员工,都能听到老爹的鼓励。”一位已经离职的小松鼠认为章燎原充满魅力。这是一种甚至可以称之为魔力的能量,尤其对那些18岁~22岁的年轻人有效——而这正是三只松鼠广大基层员工的普遍年龄。

“2012年的章燎原能让人为之死战。”一位已经离开三只松鼠的老松鼠认为章燎原变了。2012年时,36岁的章燎原更接地气。他会和创始团队成员在同一个饭桌吃饭,他会当着18岁小孩的面喝大酒、侃大山,然后以一股非凡的英雄气,在每个人心里埋下创业必成的种子。

此时的松鼠老爹甚至带队厮杀。在2012年三只松鼠的第一个双十一大战时,章燎原跟着团队一起盘点库存、写快递单、当客服、搬货。

此时三只松鼠公司内,没有日后那么多“红色的写满口号的标语”,“章燎原以身示范,就是最好的标语。”

有人对2014年12月三只松鼠大楼落成仪式上的鞭炮声记忆犹新。“那似乎告诉所有人,一个时代结束了,似乎搬入这里后,一些味道就逐渐变了。”一位在2016年最终选择离开的老松鼠很怀念2014年以前的三只松鼠,但是他依然坚定地表示,自己恨的不是松鼠老爹,而是另有其人。

总部大楼建好后,章燎原并不经常在总部大楼停留。他频繁地见各路投资人、媒体。从2014年3月到2015年9月之间,三只松鼠完成了三轮新融资,估值达到40亿元。随着松鼠老爹日渐忙碌,新的员工不会再像创业早期的老松鼠那样曾和老爹“一起搬过快递箱”。

随之而来的是组织运行模式的变化。松鼠老爹开始放权,他主抓公司的营销、品牌、核心价值观。而对于“认为自己并不擅长的”供应链管理等环节,章燎原选择相信他人。

“这是三只松鼠日后一切问题的病根。”一位不愿具名的已离职老松鼠表示,在2015~2017年之际,三只松鼠公司内部的“廉洁”部门开始逐渐变得重要。

一个三只松鼠曾公布的事情颇具代表性:某位2013年便入职的老松鼠在2017年被开除,原因是拿了4.5万元公司厂房的装修回扣。而在2017年2月12日,章燎原曾带队亲手砸了一家三只松鼠门店。“门店的装修呈现极差,完全出乎老爹预料,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老爹会被蒙在鼓里。”

在此之前,章燎原曾在公司内多次表示要统一门店的装修风格,而且要让三只松鼠门店保持高品质。这家被松鼠老爹亲手砸掉的门店其实是三只松鼠所开的第三家线下投食店。

“2016年公司上下都知道老爹对于门店的期待和重视,但刚刚开到第三家店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只是冰山一角。行业分析师宋琦(化名)曾走访过多个零食品牌的代工厂。据他介绍,围绕电商零食品牌而存活的代工厂,往往存在“投桃报李”的行为。“这不是一两个品牌的个例,而是普遍情况。电商类品牌的订货量往往是一家小厂大半年甚至一年的量,这些厂子都想争取这样的机会。”

“老爹的眼光和能力极高,但是他精力有限,如果产品研发、门店、多元化业务由无数个章燎原分身来完成,三只松鼠早已不是现在的格局。可惜我们只有一个松鼠老爹。”鼠小妮在疫情前离职,她曾参与到产品研发过程。

一个有趣的故事让她记忆犹新。在章燎原开始用力狠抓产品研发时,团队拿来了一款“坚果+南瓜子”组成的新品,加入南瓜子的缘由是因为其“健康价值”。当时团队成员对此创意颇为自豪,认为主打了养生的卖点。但这款产品最终被松鼠老爹“毙”掉。其给出的理由是“南瓜子会让消费者感到产品廉价。”

但章燎无法投身于三只松鼠的每个环节,随着业务扩大,章燎原甚至无法清晰地了解三只松鼠的“基层动态”。当他决定发力线下和多元化时,此时的三只松鼠已非2012年的健壮身姿了:过高的沟通成本、分权模式下的理念不统一、复杂的供应链体系导致无法轻易变化……

多种原因成为了三只松鼠转型的瓶颈。甚至也没有人觉得该转变,所有小松鼠都沉浸在“互联网销量之王”的光环下。“那是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的时代。”一位老松鼠说。

隐患其实已出现。以沟通成本为例,松鼠老爹和基层松鼠之间的交集逐渐变少。三只松鼠基层员工和章燎原直接对话的机会并不多,老爹信箱是其中之一。

章燎原曾在员工大会上说过,员工可以把自己的建议和想法无所顾忌地以邮件形式发到老爹信箱。但2019年的一封信件,改变了这种默契:一封建议改周末单休为双休的建议信被扣上了“违背核心价值观”的帽子。而此事件后,许多原本想给老爹写信的松鼠都持观望状态。

章燎原并非不想改变,比如在2018年的闭关思考后,他调整了三只松鼠的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是三只松鼠内部的重要“哲学”。每到一段周期,三只松鼠内部都会更新核心价值观。最新的版本是2018年章燎原想出,并在2019年开始执行的“新价值观”。

最大的变化,是引入了361绩效模式:一年内30%的人晋升,60%的人可以加工资但不晋升,10%的人淘汰。章燎原甚至进行了创业以来最大的一次权力分割,三只松鼠的业务单元从2018年的11个细化为了20多个。而每一个业务部门的总负责人直接向松鼠老爹汇报。

“要分权,我们把业务单元切分得更小,以前在一个能力有限的人身上装了太多的职责。”在2018年接受采访时章燎原说。改革后的三只松鼠会变得更加扁平化,不会再有一个人兼任多个部门的情况,章燎原试图通过这样的变化加强对公司的领导力。“重造一个执行力强、高效的三只松鼠。”

其实松鼠老爹的这种转变,离不开大环境的变化,随着电商平台成本上升,线下门店已经成为了三只松鼠不可或缺的新市场。而除了坚果,三只松鼠也谋求更多元化的发展道路。

但良品铺子、百草味、来伊份等竞争对手的迅速崛起让三只松鼠压力很大。在2017年,百草味和良品铺子的线上销量总和已经与三只松鼠相当,而在2015年以前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面对压力,章燎原动了一个念头:他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扩张,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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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绩溪人的扩张主义

松鼠老爹电商平台成本上升+线下发力迟缓正将三只松鼠拖入寒冬

松鼠老爹章燎原对大清巨贾胡雪岩并不陌生。

在安徽绩溪,二人出生地比邻。在2019年7月12日三只松鼠上市后,章燎原坐上了安徽首富宝座,这把交椅正是160年前老乡胡雪岩坐过的。

二人都毕业于“社会大学”,章燎原19岁中专毕业便转战街头开摩的、倒卖VCD,胡雪岩13岁离开家乡开始在金华火腿商行、杂粮行谋生。

章和胡均是孟子拥趸。章燎原将《孟子》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视为座右铭,胡雪岩则将《孟子》中“是乃仁术”一语制成匾额挂在胡庆余堂门楼之上。

这两位绩溪人也都充满赌性,并奉行规模扩张主义。在2020~2025的5年之间,章燎原计划增加750家三只松鼠投食店、9000家松鼠小店;而在胡雪岩最著名的一次豪赌中,他在16个月的时间里,以超过570万两白银囤积了超过11000包生丝,迅速占据生丝市场17.5%的份额……

除了门店扩张,三只松鼠还给自己规划了更大的版图,涵盖酱腌菜、婴童食品、宠物食品以及礼品的新三只松鼠帝国。2020年4月2日,三只松鼠一口气成立了四家全资子公司。但这种多元化打法正在被业内质疑。

“许多企业都在贪图多元化,但是企业并没有多元化能力,我对三只松鼠多元化并不看好。”朱丹蓬说。

专门研究宠物用品产业的分析人士Yuri认为三只松鼠进军宠物用品市场并非良策。“宠物用品看似门槛低,但这只是低价产品的竞争层面,在这个层面的市场已经有太多品牌在竞争,三只松鼠很难在这片红海搏出机会。”

而在高端市场,三只松鼠的贴牌+代工模式并非主流。随着市场上消费者对品质要求的提高,“那些有着多年研发实力的宠物用品公司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

但松鼠老爹对于多元化颇有信心。一位小松鼠透露,在内部的会议上,章燎原对宠物市场非常看好,甚至认为宠物市场和三只松鼠的门店业务可以有机对接。

“酱菜、婴幼儿食用品、宠物用品、礼品其实都是门店战略的一部分。”对三只松鼠跟踪观察多年的分析师刘宾(化名)在疫情后专门走访了良品铺子、来伊份以及三只松鼠的门店。

“单独凭借零食,不可能支撑门店的利润。多元化、场景化才是零食门店发展的根本逻辑。章燎原的思路其实已经非常清晰了,他希望用线下扩张的战略激活三只松鼠。”

在业内看来,三只松鼠的线下扩张逻辑可能会基于场景化服务:人们被文化娱乐类项目吸引到店中,在更长的驻店时间里,增加了购买零食、用品的几率。而婴幼儿、宠物等行业,本身可以增加三只松鼠的文化内涵,甚至基于此提供更多的场景服务。“但这样的项目需要前期投入更多的力量。”

留给松鼠老爹章燎原的时间并不会很多。随着电商平台成本进一步增加,如果没有更大的业务增量,三只松鼠的利润终有一天被蚕食殆尽。而在线下门店布局上,先发优势下的良品铺子和来伊份占据了许多城市内的有利位置。

但最让松鼠老爹忧心的其实是扩张代价:在2020年上半年扩张门店的过程中,公司管理费用增加56.05%,而财报显示2020年上半年三只松鼠的应付账款依然超过6亿元。

随着扩张推进,三只松鼠也在扩大招聘,职工薪酬从3874万元跃升到财报期内的6166万元。眼下,摆在松鼠老爹章燎原面前的问题是:如何让三只松鼠安全地找到另一个春天?

在2019年12月,三只松鼠的持股机构多达64家,而时至今日仅剩8家。而股东NICE GROWTH LIMITED、LT GROWTH INVESTMENT IX (HK) LIMITED均在今年7月进行减持……

这一次,松鼠老爹在闭关后,会酝酿出怎样的松鼠兵法呢?

为什么美团外卖赢了?

1、饿了么是当时还在上海交大读书的张旭豪、康嘉等人在上海创办,最初仅为交大学生的内部外卖平台。在2011年拿到金沙江创投A轮100万美元融资后,2012年3月饿了么上了第一版的APP;2013年1月,它的APP功能已经基本齐全,并拿到经纬中国和金沙江创投领投的B轮600万美元融资;

2、2013年,饿了么开始正式全国化布局。2013年11月,饿了么获得红杉中国领投的C轮2500万美元融资,这时饿了么已经开始领先所有外卖竞争者1年时间,包括线下布局、APP开发以及前期资金投入方面;

3、2013年11月,美团火线冲入外卖领域,注意,它那时并不算中国的互联网巨头,而其他互联网巨头的反应都比美团慢——阿里的淘点点是13年12月上线的,百度外卖是14年4月上线的,腾讯更是一脸懵逼;

4、2014年是国内外卖行业的真正元年,事后看全年数据,行业前4名分别是:饿了么(30.58%)、美团外卖(27.61%)、淘点点(11.20%)、百度外卖(8.55%)。按理说饿了么的份额理应比这个更高一些,但是饿了么作为只拿了几千万美元投资的年轻公司,2014上半年仅拿到了大众点评8000万美元D轮融资,钱根本不够烧,后面的开始被财大气粗的巨头侵占份额;

5、2015年1月,饿了么终于获得中信产业基金、腾讯、京东、红杉资本、大众点评3.5亿美元E轮投资,当时饿了么的账上仅能再支撑1-2个星期,命悬一线。同年8月28日,饿了么再度获得6.3亿美元F轮融资;

6、美团在2015年不甘示弱,1月份就拿了D轮7亿美元融资,开始与饿了么正面抗争。后面美团外卖的关键一手来了,2015年10月,美团与大众点评宣布合并,这导致大众点评直接退出饿了么董事会,彻底掐断了饿了么的一个重要入口;

7、不过在2015年,饿了么依然站稳行业第一名。2015年12月,饿了么业务已覆盖超过300个城市,日交易额突破1亿元,日订单量超过330万单,创下外卖O2O行业新高。这时市场份额分别是:饿了么(34.8%)、美团外卖(31.2%)、百度外卖(23.7%),阿里的淘点点已经彻底掉队;

8、2016年1月,美团再出一次奇招,谈下了之前一脸懵逼、一度跟风投资饿了么的腾讯,拿到腾讯领投的33亿美元投资。这也变相逼迫已经彻底掉队的阿里选择另一边站队,2016年4月,饿了么宣布获得阿里领投的12.5亿美元融资;

9、原本站稳行业老三、份额差距不悬殊的百度外卖走错关键一步:2016年春节前后,百度外卖选择花钱送骑手回家过年。美团外卖则直接奇袭百度,加大补贴在春节留住骑手继续配送,并在春节后大肆招聘骑手。此消彼长下,美团外卖和饿了么一起把百度外卖的大部分份额抢走,当然美团外卖更为受益;

10、2016年下半年,美团饿了么补贴大战越演越烈,原本在张旭豪计划中“6个月结束”的战斗,实际焦灼情况大大超出他的预计,尤其是微信九宫格在年底加上美团外卖后。2016年的市场份额,饿了么(34.6%)还是第一,但是与美团外卖的差距缩小(33.6%),百度外卖(18.5%)则逐步退出补贴战;

11、2017年上半年,饿了么、美团外卖的市场份额占比分别为41.7%、41%,差距继续逐步减小。进入下半年后,美团外卖的日订单逐步反超饿了么,这让后者压力极大,2017年8月,饿了么正式并购百度外卖,合并后的市场份额达到54%,终于与美团外卖拉开距离。2017年9月,为了一口气打垮美团外卖,支付宝首页正式接入“饿了么”;

13、美团不甘示弱,2017年10月,美团点评获新一轮40亿美元融资,投后估值300亿美元。但是让饿了么想不通的是,美团外卖的份额还是在继续提升——2017年四季度,合并了百度外卖的饿了么,份额还是从54%继续下滑到49.8%,美团则是继续上升至43.5%;

14、情况在发生变化:饿了么的底层技术平台毕竟是几个交大大学生从0开始搭建起来的,系统的扩张性不足。而且在地推和人员管理上的经验不足,饿了么的每单成本,显著高于美团;

15、美团作为在上一轮百团大战成功活到最后的赢家,在成本运营、补贴管控、地推管理、高管心智上,比饿了么更为优秀,腾讯入口支持的效果也明显好于阿里。更为关键的是,O2O算法开始起到作用,美团外卖的每单浮亏明显低于饿了么,以至于美团外卖给骑手的工资和补贴,逐步高于饿了么,这也是人物的那篇文章里,所有骑手都强调“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的根本原因;

16、2018年2月,突传阿里将全资收购饿了么,传言称,张旭豪可能会出局,原因可能是此前与阿里签下的一份“对赌协议”承诺过2018年3月之前实现饿了么盈利的目标失败,但未经证实。——其实这个传言侧面也是反应饿了么的成本控制相对于美团外卖根本不占优势;

17、其实饿了么知道自己问题在哪里,一直在技术上加大投入,2016年5月饿货节,当口碑外卖、淘宝、支付宝三方流量同时涌进饿了么,饿了么峰值高达每秒1.5万笔,系统瞬间被挤爆,饿了么一度只能临时限流。——2016年底,当时是饿了么CTO的张雪峰从硅谷那边挖了很多技术大牛来搭建大数据、算法等核心构架;

18、但是这已经有点晚了,尤其是硅谷回国的研发高管与本土团队需要磨合,甚至这些大牛对于国内每天动辄数百万单的订单量,经验都是相对不足的。而美团的核心研发人员都是已经经历过百团大战和前期外卖大战的老手,绝大部分都是美团自己从本土高校招聘、培养、承接下来的核心骨干,凝聚力和996精神完全是饿了么难以比拟的;

19、这里还有一个细节:饿了么从硅谷回来的技术大牛后面给饿了么铺垫了非常扎实的底层技术和基础建设,但是同样伴随着更长的磨合时间。你可以想象这样的一组画面:饿了么说你不一定最懂技术,美团外卖说你不一定最懂中国(和它背后的算法);

20、更别说美团本身极具优势的地推团队和商家谈判经验了。事后看,饿了么在线下方面的一些跑冒滴漏情况,都是当时被光环笼罩的高管暂时鞭长莫及的(有点类似于小黄车OFO中期发生的情况)。举个例子,后面产品策略开始精细化时,美团外卖有条件走大牌和连锁餐饮的线下谈判,而饿了么平台上的中小餐饮和苍蝇馆子的占比无奈更高。王兴作为多次创业者,在企业管控经验上远比张旭豪有优势;

21、这些微小的量变,最后形成质变。2018年上半年,美团外卖、饿了么和百度外卖的交易额占比分别为59%、36%和3%。其实在2017年的后期,美团外卖的份额已经开始逼近6成了;

22、2018年,美团外卖的日均订单突破2100万单,市场份额彻底站稳60%;2019年,美团外卖的日均订单逼近3000万单,市场份额站稳65%;2020年,美团一度宣布日订单量突破4000万单,市场份额开始逼近70%;

23、更关键的是,美团外卖在2019年,经营溢利由2018年的负值111亿元转为正值27亿元,成功实现首次年度盈利——当时在交流会上,公司透露全年来看,每单毛利有2毛钱左右,这个数据现在更是扩大到最新20Q2的每单5毛左右。饿了么则市场普遍预期至今仍未实现每单毛利转正;

24、而在美团2019年所有开支项目中,餐饮外卖骑手成本高居首位,总额超过了410亿元,而全年美团外卖佣金收入为496亿元,占比高达82.58%。这意味着,美团外卖平台佣金收入超80%都用在了骑手上。——这也保证了一方面公司有毛利,但是骑手的收入也不会太低;

25、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美团有全球最好的O2O短距离算法,最好的O2O地推团队,用户和骑手的扩大自我实现式又强化了算法和地推的优势,所以它能打赢有阿里加持的饿了么,那是比它起步更早的专业团队,而非行政手段或者行业垄断。这些,都是王兴自己一步步挣来的;

26、当然,算法是冷冰冰的,它一定会无限压榨整个体系的潜力,最后达到微妙的平衡,也就是所有骑手处于劳累的边缘。算法不是人,它当然没有人性,这毫无疑问。不过美团骑手最大的行业压力也伴随了最高的行业收入,这也是业内公认的;

27、这就是美团怎么一步步站稳全国外卖行业第一的全过程,你说讲人情讲人性,那个2016年春节选择花钱送骑手回家过年的百度外卖,早就死的透透的,连骨头灰都找不到了;

28、其实还有一家企业做了类似于当年抢占百度外卖份额的事情,就是顺丰。2020年春节期间疫情肆虐,但是顺丰直接分配任务下去,要求网点通知快递员,加工资和补贴,必须初六就到岗。因为公司判断,第一,快递员的收入如果中断,那么人员的流失会比预期的大;第二,这很可能是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因为外资系快递公司基本都停摆了;第三,外资快递业务更偏向于高端,恰好本身就是顺丰希望能拿下的细分市场;第四,疫情下如果能坚持业务的正常运转,那么对市场份额提升和用户心目中品牌的树立,会有极大帮助;第五,顺丰老板王卫多少也有点家国情怀。最后绝大部分顺丰的快递员都到岗了;

29、最后顺丰的半年报出来,我们可以看到:2020上半年,公司营业收入同比增长42.05%,远高于12.6%的行业增长率;速运物流业务件量同比增长81.3%,也高于22.1%的行业增长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王卫给全部顺丰员工每人发了888元的红包,一般人只会理解为顺丰财大气粗,但是实际上,是王卫和旗下所有顺丰员工一起拼了一把命,在疫情期间冒着风险全程在岗,春节初六就开始全员上班,把市场份额硬生生的抢了下来,抢走的恰好是其他快递公司碗里的肉;

30、过去十年(2010-2020年)是一轮非常明显的经济下行周期。但是为什么我们对此的感知没有那么惨烈。某种意义上,我们原本应该压力极大的底层就业,一个是消费电子崛起被各种富士康吸纳了,一个O2O崛起是被外卖和快递吸纳了。——当然,他们的标签也都是血汗工厂。而两王(王兴和王卫),也都是靠春节期间的加班加点一举逆袭的;

31、商场如战场,这种对效率的极致运用,或者说没人情味,已经刻到从“百团大战”里活下来的美团的基因里了,对于公司、对于王兴、对于骑手,都是如此,很难有别的路可以走。

来源:月风投资笔记 微信号:yuefenginvest

为什么农夫山泉能有60%的毛利率?

作者:盛佳荦/姚书恒

支持:远川研究所消费组

今年1月,农夫山泉被爆出开大型挖掘机到武夷山国家公园取水,毁坏了林木。农夫山泉马上拿证据出来澄清,说一向依法依规取水,是武夷山当地旅游公司为了私利恶意举报。

事情一出,网友纷纷感叹:农夫山泉居然真的是天然水!

这位“大自然的搬运工”成立于1996年,24年来勤勤恳恳地搬水,成了国内瓶装水的龙头,至今已连续八年保持中国瓶装水市场占有率第一,但一直挺低调。

直到前几天准备上市,披露招股书,大家才知道,原来农夫山泉年收入超过240亿元,而且毛利率60%、净利率20%,2019年净赚50亿,远超国内同行,可以说是赚得多,涨得快。

都是搬砖的,为什么“搬水”可以赚这么多?

接下来,我们从怎么“搬”,怎么卖,卖什么三个角度来盘一盘农夫山泉为什么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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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入为主,占地为王

水是刚需,水也到处有,但不是哪里的水都好喝。水源地直接决定了瓶装水的品质,而天然水源地是稀缺资源,早点占好坑,才能建立产品壁垒。只不过,不是谁都有资格去搬水。

根据2015年出台的《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即“水十条”),从自然资源(如江河、湖泊和地下水)取水,得经过三步:

(1)拿到开采资格,这通常要耗时3-5年。

(2)去财政部竞拍许可证、年度取水量,价高者得。

(3)每年交纳4%营收作为水资源补偿费。然后才能按照经审批的年度取水计划取水。三步下来,通常要花掉少则几十万,多则几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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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可见,水源地的稀缺性,一方面限制了企业扩大产能,但另一方面也帮助企业建立了较高的进入门槛。对于二十多年前就搬水的农夫山泉来说,门槛就是利好。

农夫山泉早就建立了十个天然水源地,其中产量最大的是千岛湖,每年获批可以拿个2亿立方米的水,一共有26条包装水生产线,产能达到683万吨,使用率大概61%,去年生产了416万吨瓶装水,如果装在我们平时喝的小瓶里,相当于几十亿瓶纯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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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搬水一时爽,一直搬一直爽

农夫山泉说过“我们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那想要“搬水”,就要建立生产线,对水进行过滤等基本处理和包装。瓶装水厂商一般需要配置过滤杀菌设备、包装设备等生产线。这些生产线设备初期投入规模较大,例如一套较为先进的德国克朗斯矿泉水生产线设备造价约8000 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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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招股书中提到的待建基地可以看到,建一个基地至少要花几亿,还是挺贵的,不过生产设备的平均使用年限是五到十年,水又不用花钱,生产边际成本几乎为0,产量越大,规模经济优势越显著。

也就是说,对于建好的厂来说,“搬水”一时爽,一直搬一直爽。

3. 广布局,就近卖

水是不花钱,但运水得花钱。瓶装水产业链中最贵的是运输成本。

在瓶装水行业里有一条“500 公里运输半径”的经验理论,就是说市场距离水源地如果在500公里内,一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还可能盈利,超过500公里就没得赚了。

农夫山泉十大水源里边,万绿湖、千岛湖、峨眉山、丹江口、雾灵山,正好位于珠三角、长三角、成渝、湖北、京津冀这五大消费腹地。这意味着,可以直接在水源地建厂、完成产品生产,再就近销售,大幅降低了运输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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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渠道是大众消费品的核心竞争力,其中广袤的三四线城市就是最重要的战场。

1. 覆盖面广,深度下沉

农夫山泉通过4280 名经销商覆盖了全国237 万个以上的终端零售网点,其中78.9%终端零售点位于三线及以下城市,可以说是非常下沉了。

在新零售方面,由于电商直营、便利店、自动售货机等新渠道的发展,增加了包装水的消费触及率,也降低了渠道成本。农夫山泉已在全国近300 个城市投放了近60000 台自动贩卖机,进一步拓展了线下的销售网点,更好地触达终端用户。

2. 严控渠道,稳步增长

农夫山泉对于渠道的把控还是蛮严格的。在不断拓展经销商的数量的同时,每年还会做严格的评估和筛选,违反协议或者业绩不好的的就拜拜,在17、18、19年一共终止了近三千名经销商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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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先款后货

农夫山泉采取的是先款后货策略,也就是经销商先把钱给农夫山泉,农夫山泉再把货打给经销商。这保证了农夫山泉极强的现金流。而经销商拿货后,再向超市、连锁便利店、小型零售店、电商平台、餐厅等渠道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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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淡而无味的水,流行的饮料一直在变。利用已经建好的渠道,不断更新产品矩阵,多卖几种“好喝的水”,才能刷更多利润。

这些年来,农夫山泉在产品布局上确实下了功夫。产品矩阵分四大块:包装饮用水、茶饮料、功能饮料和果汁饮料。每一部分都有超过十年的明星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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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山泉很少推出鸡肋的产品,每一条产品线都在盈利,在喜新厌旧的快消界实属不易,秘诀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经典不过时,新品压得准,边际收益高。

1. 经典不过时

虽然只是“搬运工”,但农夫山泉在包装上花了不少心思,对普通的纯净水进行再加工、再包装。迎合消费升级趋势,针对不同人群和不同使用场景,推出了适合婴儿和学生喝的纯净水、玻璃瓶高端矿泉水、运动瓶盖等,销量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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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营销方面,”农夫山泉有点甜”、”大自然的搬运工”、“每一滴水,都有它的源头”等广告标语深入人心,影响了几代人,具有很强的品牌效应。

也就是说,经典产品靠包装差异化升级和成功的品牌营销不断刷新存在感,历久弥新。反观哇哈哈、康师傅的产品十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过,市占率就被逐渐反超了。

2. 新品压得准

随着近年来人们健康意识增强,茶饮料、果汁饮料、功能饮料高速增长,农夫山泉对于市场趋势的把握一直比较精准,紧跟这波消费升级,稳扎稳打做着新品的升级迭代,在这几个品类稳占前三的位置。

(1)无糖茶饮早布局

2011年,农夫山泉推出了一款号称只用茶叶,不加糖的瓶装茶“东方树叶”,被网友吐槽很多年,一度上榜“最难喝饮料”。

然而,随着近年来人们健康意识增强,低糖无糖茶品类增速加快,市占率不断上升,早早稳居无糖茶品类龙头的“东方树叶”逐渐真香了起来。

2016年推出的果味茶饮料“茶π”,当年即创造超过16亿元的销售额,是十年来饮料新品上市期销量最高的现象级爆款单品,这不只是说营销做得好,更是提早布局、多年磨炼的茶饮生产线厚积薄发的效果。

(2)纯果汁和功能饮料高速增长

农夫山泉在果汁和功能饮料方面有3款明星产品:水溶C100、农夫果园和尖叫,应该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

另外,农夫山泉可以说一直走在行业前沿,浓稠的农夫果园开启了“中浓度果蔬汁”的先河。2019年又第一个提出100%NFC纯果汁的概念,在高端精品路线上不断深耕。

而2017年重新包装的“维他命水”是营养素饮料的代表选手,将接力运动饮料“尖叫”继续攻占功能饮料的市场份额。

3. 边际收益高

渠道建立后,每一款成功产品都是纯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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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3年,农夫山泉的饮料产品只占了全部产能的15%左右,但贡献了40%的利润。

总结一下,农夫山泉是水源圈得早,渠道建得好,产品布得好,能赚钱也就不奇怪了。

来源:远川研究所 微信号:caijingyanjiu

海楼坍塌后,不再透支人生

1998年,台湾迎来玩偶之年,中国信托送米奇,富邦银行送小熊,满街白领都有玩偶傍身。

送玩偶是为了发信用卡,那一年,台湾流通信用卡突破一千万张。

一年后,一家叫万泰的小银行,走到舞台中央。他们垄断全台电视,洗脑播一段广告,主推“George and Mary”信用卡。

“George and Mary”是“借钱免利”谐音,台湾人将其称为乔治玛莉卡。

乔治玛莉卡一口气办了70万张,万泰银行前一年还亏损,发卡后盈利14亿新台币,股价翻了8倍。

各家银行闻风而动,纷纷力推信用卡,2001年,全台流通信用卡突破两千万张。

办卡的门槛一再降低,最后干脆不再设限,连高中生和75岁的老人都可办卡,有银行打出广告“只要会呼吸就能办卡”。

信用卡热风鼓噪海岛,学校的老师说借钱是创业的开始,街上的标语说借钱是高尚的行为。

有台南年轻人被灯箱上的“快让梦想兑现”激得热血沸腾,办多张信用卡,透支150万创业。

多年后还有人回忆那个年代的荒唐:用一张名片就能街头贷款。

新世纪像游乐场般迷人,一生财富仿佛要在几年内花光。台湾人的消费一跃成为亚洲龙头,百货公司永远灯火辉煌。

那几年广告语中,热词是“总统”、“高尚”和“超豪华”,政客的花边新闻也多为子女豪华婚宴和婆媳联手血拼商场。

信用卡报告显示,刷卡17%发生在百货公司,13%用于买服饰珠宝和手表。那些刷卡的年轻人睡在出租屋内,梦里都像流星花园的主角。

他们无心储蓄,不思未来,唯到每月还款日才慌张。慌张也很快找到应对之策:办更多的新卡。

以卡养卡成为流行,年轻人认为负债消费是美学,直到身后的黑洞越追越近。

新闻报道中,有年轻人拥有142张信用卡和18张现金卡,这160张卡来自25家银行,每月额度达800万新台币。

2005年,台湾共有流通信用卡4511万张,平均每人两张,而以卡养卡积累下的循环账务已高达5000亿。

全世界都在等雪崩到来,欧洲银行家说:

要最快做烂一个消费金融商品,就到台湾,那里有最粗糙的制度,最贪婪的银行和最不自律的消费者。

雪崩如期而至,没有雪花能勇闯天涯。

2006年,台湾出现超70万卡奴,每百人便有六人,他们的余生要按银行规定生活。

调查报告显示,他们人生塌陷的原因便是奢侈消费,没想清楚人生到底要什么,就耗光余额。

卡奴上岸遥遥无期,有人当街自焚,有人抢劫贩毒,许多人烧炭自杀,台湾超市因此一度拒绝售炭。

更多人因卡债背井离乡,但即便远遁乡下,仍随处可见银行催收告示:卡奴,拨打以下电话号码求救。

2006年结束时,台湾贫富差距从1比5,变为1比30。那年调查中,全岛三分之一人自认贫穷,有14万学生缴不出午餐费。

2009年,透支消费退潮。台湾人剪掉了1400万张信用卡,废卡叠起来,比珠峰还高。

此后多年,卡奴一直挣扎在岁月中,当年的年轻人已成欠债中年,无家业,无存款,不能出游,禁止消费娱乐。

海楼坍塌。台湾年轻人说,那些年,台湾像时间静止一样停滞不前。

2007年,郭敬明开始在《最时代》上连载他的小时代。

小说里写道:我回过头,看见提着 LV 包包、踩着 Gucci 小短靴的顾里朝我们走过来。

《洛杉矶时代》说消费主义正在中国兴起,电视话题节目开始说,“会花钱才会挣钱,只有穷人才只知道攒钱!”

媒体报道中,上海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住着每月700元的上下铺,也要买一千多一瓶的香水和一万多的私教课,过看起来最精致的生活。

2011年,国内信用卡发卡量2.3亿张,持有者以年轻人为主,大多数人用它追逐彩色的生活。

年轻女孩受访时,已说不出每一笔具体花销,只是强调她必须维持生活的精致。

上下班一定要网约车,路过星巴克一定要买一杯。

虽然月薪加奖金只有七千,但轻奢韩国手表已有十几块,一套化妆品三千起,周末偶尔要飞云南青岛旅游打卡。

还有女孩每月还款额已达7万,那些透支的费用换来了全套SK-II、黄花梨古筝和350元每节的古筝课。

她说,这就是她的中产生活。

眼前世界彩色斑斓,广告诱惑无孔不入,商品可以不实用,但一定要有高级感。

奇葩说上,杨超越回忆早年打工经历。她每月工资八百,却花七百买下一条裙子,剩下的日子里随便喝点粥,潦草度日。

“穿上那条裙子的时候,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当然时间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一名95后大学生至今还记得那个让他沉沦的广告:

三个年轻人分别通过分期贷款,买下了一直想要的萨克斯,有了第一台车,开启了跨国旅行。

消费浪潮不仅限于校园,在更广袤的三四线城市,透支消费同样来势凶猛。

他们同样使用SK-II小灯泡,代购各类轻奢鞋包,大部分人成为购买一线奢侈品的新兴主力。

台湾的卡奴悲剧,有两个先决条件,电视广告诱惑和低门槛办卡。

而对于城市年轻一代而言,网购诱惑更强大,而网络借贷更便捷。

七成以上的年轻人开了花呗,六成以上的年轻人信用卡有逾期。

人们在购物节血拼,在直播间呐喊,但时常忘记消费的初衷。

生活定义开始模糊,并在消费浪潮中,衍生出两个极端。

一端流连戒赌吧,网贷缠身,网赌难戒,瘫痪在大城小镇,躺倒如三和大神。

另一端走入流浪吧,随性迁徙,有钱花光。生活不过是一个桶。

躺倒的三和大神,拎桶的流浪者,以及那些习惯透支生活的人,猝不及防地遭遇了2020年。

世界按下暂停键,幻象消失了,生活露出本来模样。

缠绕广州小蛮腰的灯光一度消失,深圳不歇的灯光秀停止,网吧旅馆停业,三和人才市场关闭,大神们终于起身。

他们大多卡贷缠身,疫情间,住不起50元一晚的旅店,戴着十几天不换的口罩,口罩发黑起毛,线断后缠上了不干胶。

他们变卖手机,靠纸壳挡风,对生活的调侃不屑,终于化作沉默。

拎桶的流浪吧友,同样发现生活不再宽容。那些诗和远方,自由与歌,原来都建在流沙上。

有人退吧回家,有人找固定工作上班,更多人交流工作机会,打算认真还完贷款。

曾在鹤岗买房的流浪吧吧友,最近回鹤岗赔本卖房,并称不会再来“还是拉萨挣得多”。

那些经历了起伏颠簸,急停急转的城市中产,则在豆瓣反思:衣服不需太多,攒钱买的LV不会让人开心,奢侈品可以卖,花呗能停则停。

知乎上“疫情后的报复性消费”相关问题下,上千回答中大部分都是:会消费但会更在意实用性。

疫情渐渐减轻后,新中产的生活悄然变化:无用开支在减少,实用购物在增加,字眼诱惑的投资项目少人问津,定期存款更受欢迎。

许多人开启了斜杠人生,在职场之外,全力掘金,弥补丢失的春天和夏天。

以疫情为分割点,消费信条已然转变:从透支人生,妆点人生,变为经营人生。

夏天时,吴晓波直播带货翻车,高档奶粉只卖出15罐,他狼狈致歉,此后他长期观察直播,发现实用家居卖得最好。

上周,吴晓波在演讲中说,中国进入新保守主义时代,新中产关注家庭本身,家庭才是最值得投资之处。

智能家居因此成为新流行,人们希望用科技提高生活的质感,并迎接万物互联的未来。

爱奇艺综艺《做家务的男人》第二季中,展示了小米智能生活主导的黄昏:

开门那一刻,暖灯亮起,窗帘收合,电视发出热闹的声音,扫地机器人游走,洗碗机嗡鸣,小爱同学轻声问好,一个舒适的夜徐徐展开。

这些电器数据相连,心意相通,一声吩咐便可协同联动,整个家如同一个有智慧的小世界。

节目中,小爱音箱用电子音说“凡事只要动口不要动手”,调侃中带着连接未来的骄傲。

小米十周年时,雷军在演讲中说:生活需要仪式感,需要积极去面对。

这仪式感不是透支的浮华,不是盲目的消费,而是用科技让生活变得健康、可控和聪明。

新中产开启了新的生活仪式,他们在科技环绕之中,一点点稳步经营人生。

窗外,浮夸的灯光敛去,躁动的声响沉默,夜晚回归平静。

来源:摩登中产 微信号:modernstory

炒股致富的没见过,创业成功的却很多?

为什么现实中炒股致富的没见过,创业成功的却很多,很多人说创业九死一生,但是实际是我们现实能见到的基本没有炒股致富的,炒股至多只是锦上添花,而现实中的成功人士基本都是创业成功的。造成这种印象是创业的人基数大还是创业更容易。

孔曼子

炒股致富的在现实中多数都藏着掖着,就连单位的同事大部分都不知道我在炒股,更别说知道挣了多少钱了。

创业致富的很多都会包装和夸大自己的成绩,很多开着豪车住着别墅,看起来很光鲜的人,其实净资产很可能是负的,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

northpole

创业了,身边的人叫你老板,为了老板的面子,大部分人不会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展示给别人,看到的都挺光鲜的。炒股了,身边的人问你,下岗了?你说我炒股财务自由了,赚了多少多少。人家面上嗯嗯嗯,背后骂一句真能装。

便宜货有毒

创业成功的可以养一群人,自然就有人追捧,炒股致富的就是自己闷声发财,除非去做慈善,否则没啥社会效应。

星岳满庭

创业成功的人要到处找人借钱,所以大家都知道了,炒股成功的人怕别人来找他借钱,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风雨无阻80712

创业的成功与股市的成功不能相提并论,股市成功的难度比创业大得多。实体创业通过白手起家的应该每个人身边都有,而通过股市白手起家解决家庭买房买车问题的估计凤毛麟角,万里挑一。就算这集思录的高净值人群通过股市起家的估计也没有几个。很多通过股市赚了千万以上的人,其实工作和实体提供的第一桶金才是关键,股市起锦上添花的作用。在炒股期间股市外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才是炒股成功的关键,没有股市外的现金流,操作就会变形,就做不到在股市闲庭信步。因为有股市外现金流的收入,加上投资方法正确,日积月累,最终股市赚的钱又会远远超过实体和工作挣的钱。这些人本质上来说股市投资成功的根本还是实体与工作的成功。最后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外人只知道其实业成功,根本不知道他炒股成功。

zoetina52

当老总的不管挣了亏了都牛逼,一群朋友围着转,吹得人多了自然就知道的人多了。炒股发财的没啥利用价值,甚至连朋友都没多少,也没人给你吹自然也没别人知道。

寒小寒

炒股还是要有基本素养的,选择打板还是选择低风险,从第一步就已经出现了分水岭。选择打板的人,基本注定了亏光的结局,活下来的也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道楼主在哪个圈子,我的身边靠炒股发家、工作只是副业的同事就有四五个,占比大概10%

搬砖的韭菜

创业和炒股,各自展示的圈子不同罢了。

比如我所在的城市,有一家卖糖炒板栗的店铺,每天排队十几米长,大众点评上万条评价,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这家栗子炒的好吃。各种旅行打卡推荐游记之类的文章也频频提到这家店铺。

作为一个卖现制零食的个体老板而言,他无疑是成功的,不过在扣除房租,进货成本,人工等等成本后,他一年也就能赚百十万而已。

对于我来说,同样是赚百十万,其实只有我的客户经理和我的家人知道。

同样的收入,一个展示了半个城市,一个只有个位数的人知道,所以才会让大众感觉创业成功更容易一些。

卧云石

社会上流传的版本多数是:某某人炒股亏了。炒股赚钱了的人都很低调,很少有大手大脚花钱的。因为股市中的钱是自己的生产资料,没想过要动,本钱少了,还赚什么钱呢,同样是赚10个点,本金1万,10万,100万,1000万,1个亿…..得到的结果差别太大了。所以能在股市上稳定盈利的人,都想把股市中的本金弄多点。

单位上的同事问我炒股赚了多少?我只说赚了多少个百分点,怕说出具体数据来影响他们的工作积极性。更多的时候是摆出一幅没赚钱的样子,让他们心理更加平衡。这样领导也不会找我麻烦。反而都会同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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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成功的能调得动资源,哪怕有些老板,净资产为负了,但他能将一系列相关资源串联整合得起来。炒股的赚了钱,除非去消费场所消费,否则除了银行或券商的理财经理,没谁会把你当回事。存在感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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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创业必须大声吆喝,吸引流量,炒股则相反,必须花更多的时间默默研究,避免干扰。一个和人做交易,一个和机器做交易。楼上有人提到,炒股的经济属性大于社交属性,确实,创业天生带有社交属性,也因此创业成功更能广为人知,炒股则几乎没有社交属性,因此,除了券商和交易所,哪怕炒股成巨富,也无人知晓,最终给人的感觉是创业更容易致富,创业致富的人更多。

边缘掘金者

刚看了下交易纪录,过去10年差不多180笔交易,只有13笔是亏损的。房子、车子、日常家庭开销、孩子教育费用、每年旅游费全部是股市投资赚来的,无需动用工资本金。2013年换房后新房价如今又升了一倍多,老房当时没有马上卖,去年终于出售,价格比我13年买的新房还多3万。2015年成功逃顶后去年开始建仓,现在浮盈相当于之前5年的税后工资。除极少数好朋友,身边几乎没人知道。投资股市还是低调些好,很大程度上是情绪决定输赢。我之前是给老外打工拿固定工资的,收入非常不错。2018年开始创业做进口贸易代理,恰巧最近几年不是贸易战就是疫情,生意不好做,老丈人经常找我谈话,他老担心我们活不下去。

魏员外

同样是年赚百万,譬如我们淮北这样的小城市,职业投资者除非自己逢人见面就吹牛逼,否则肯定是默默无闻,而老板年赚百万,假如是一些传统的小生意,意味着创造数千万的营收,提供上百个岗位,与大堆的上下游客户打交道,在当地是个不错的小品牌。

zenith天顶

早有数据统计过,富人中靠创业成功的占75%,靠房地产的占15%,靠炒股的低于10%,你可以不相信这个数据,但你可以看看身边的常识,你身边一定有几个做生意有钱人,你身边很难找到炒股成功的有钱人。根本原因就在于经济规律,创业成功相当于金字塔底部,投资成功相当于金字塔顶部,层级越往上,越需要众多的下层支撑,不然经济社会就崩塌了,具体原理可以再写几千字,还是省省吧!

来源:集思录 微信号:jisilu8

我们去了义乌,看到了所谓电商直播

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 ” 作为互联网自媒体,雷老板这句话,差评君耳朵都听长茧了。

但我第一次真正体会 “ 风口 ” 这个词,是在浙江义乌。

那一天,我吃沙县时隔壁桌的人,楼下小卖部卖烟的大叔,等红绿灯时,两个骑着电瓶车的女士,他们都在高谈阔论着今天的销量,怎样最近市场的利润有几个点,仿佛一整个城市的人就只有这一件事:直播卖货。

今天也是纪录片《 正在连接 》更新的日子,第四集《谷山》,我们一起去了解风口浪尖上的直播电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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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义乌市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商品城,一位义乌的朋友和我说:我们这个地方不适合种地,四面都是山,以前真的是穷怕了,只要是能赚钱的事我们第一个抢着干。当然现在的义乌很富裕,可 “ 赚钱风向标 ” 的“人设”还是留了下来,甚至大家都在用 “ 义乌指数 ” 来预测美国大选。

我们在 2019 年双十一的前夕来到义乌号称 “ 中国电商第一村 ” 的 “ 青岩刘村 ” ,找一位叫张立坤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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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坤大学时开了自己的网店,一开始做淘宝,接着在拼多多上也开了店。大学毕业一年, 23 岁的年纪就在义乌买了房子,还买了两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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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坤平时的事情不多,店铺也是请了专门的人来打理。他时常和朋友一起钓鱼,顺便抱怨抱怨无聊的生活。他说自己赶上了淘宝和拼多多的风口,在风口上,谁都能钓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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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近他也开始焦虑起来,因为风口变了。

新的风口就是 “ 直播电商 ” ,同样在义乌一个叫 “ 北下朱村 ” 的地方,我们第一次见识到了 “ 风口 ” 的魔力,每一寸空气都在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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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随意取景拍拍空镜头的时候,一位大哥看上了我手中的稳定器,主动上来搭话。 “ 这是个好东西啊,你给我搞 50 台我能在这个广场上卖掉。 ” 大哥叫谷山,以前在东北老家做餐饮生意,听说现在直播电商是风口,卖了餐馆来寻找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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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风口困在 “ 漩涡 ” 里的年轻商人,被新风口吸引而来的中年掘金人。在义乌的几个星期里,我们见了太多太多追寻 “ 风口 ” 的人:

他们有的想一夜暴富,有的在谷底想要咸鱼翻身,有的则是随波逐流,相同的是他们那跃跃欲试的眼神。

然而当我们走的时候,张立坤站在上一个风口上犹豫踌躇,时刻担心自己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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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谷山大哥面对汹涌的追风人群,望不到前方的路通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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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站在现实中义乌的土地上,我却感觉置身于 “ 互联网 ” 的虚拟空间中,一切都被加速了,我们信息交流的速度更快了,所有人却从此失去了安全感。

风口在哪里?下一个风口在哪里?

先到先得,谁也不敢停下脚步,哪怕不知道目的地。

视频戳:https://v.qq.com/x/cover/mzc00200yf6vka9/t31467wkxx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