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诺伊曼+赌徒孙正义,WeWork为什么失败?

2018 年 11 月,WeWork 联合创始人、前 CEO 亚当·诺伊曼(Adam Neumann)到访中国。

当时 WeWork 进入中国刚满两年,就已经在 6 座城市设立了 59 个办公空间。诺伊曼想要加速扩张的脚步,计划到 2018 年底,开设超过 70 个办公空间,并承诺,这个数字还将继续壮大。

“他(诺伊曼)带来了决心、承诺和期许”,WeWork 在公众号文章标题里这样写道。

诺伊曼的扩张计划是真的。因为就在 2018 年夏天,他刚从 WeWork 最大的资方,软银的孙正义那里,获得了一笔 200 亿美元的投资承诺,其中光是用于锁定交易的保证金,就高达 30 亿美元。

200 亿美元,即便对孙正义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他主掌的软银愿景基金,是全球最大的私募风险基金,资金盘也只有 1000 亿美元。历史上从非公开市场融资最多的创业公司,Uber,所有融资加在一起,约为 120 亿美元,其中大部分也是孙正义投的。

孙正义最终没有拿出这笔 200 亿美元的巨款,WeWork 迅速失血。2019 年,WeWork 开始寻求通过上市来获得资金,但未能成功。很快,泡沫破裂,诺伊曼被赶出公司,WeWork 估值也从最高点的 470 亿美元,缩水至现在的 40 亿美元左右,仅略高于孙正义当初许诺给诺伊曼的那笔保证金。

3 年过去了,WeWork 在中国的办公空间数量停在了 75 处。实际上,WeWork 已经丧失了对中国区的控制权。去年 9 月,因为发展困难,WeWork 以 2 亿美元的价格,将部分中国区股权出售给挚信资本,后者的持股比例超过一半,成为了 WeWork 中国的实际控制人。

自 2019 年起,大部分风险基金都开始采取更谨慎的投资策略,科技巨头们也开始受到越来越严格的调查、监管。不少业内人士表示,科技创业领域已迎来“资本寒冬”。

软银对 WeWork 200 亿美元投资计划的背后,是诺伊曼和孙正义荒诞的野心,这个故事,也成为那个资本野蛮扩张时代的一个注脚。

两个野心家的相遇

尽管 31 岁才创立 WeWork,但亚当·诺伊曼是天生的野心家。

他出生于 1979 年的以色列,早年因父母离异,随母亲搬到美国。他患有“读写障碍”,直到小学三年级才学会读书写字。因为跟不上学校进度,11 岁时,诺伊曼不得不回到以色列,在一个农场定居。后来,他进入以色列海军学院,毕业后做了 5 年的以色列海军军官,军衔“中尉”。

性格上,诺伊曼非常“要强”。从海军退役后,他再次来到美国,在纽约市立大学下属的一所商学院进修。之后通过朋友介绍,和米格尔·麦凯威(Miguel McKelvey)共同做起了“共享办公室”的生意。那是 2008 年,公司名字叫 Greendesk。

这并不是诺伊曼的原创想法。某种程度上,是麦凯威最早提出要做“共享办公”的生意。当时美国刚刚经历了 2008 年的次贷危机,房地产市场萎靡,麦凯威以极低的价格,包下了纽约一些写字楼里的空置房间,将房间隔断,再分租给小公司,赚取差价。

就是这样一门简单的“二房东”生意,做着做着,两位创始人看到了更大的机会。2010 年,他们卖掉 Greendesk,转而创立 WeWork,将传统的二房东生意,包装成了“共享办公文化”的缔造者,行业领头羊。

这时,诺伊曼开始意识到,这个创业项目有可能会成长为一门“大生意”。他毫不留情地“挤开”麦凯威,夺取了公司的控制权。

诺伊曼或许并不知道 WeWork 要如何成长为一门大生意。但他知道,无论走哪条路,他都需要钱,大量的钱,作为公司发展的燃料。

就在诺伊曼为 WeWork 四处找钱的时候,软银创始人孙正义,正在筹集史上规模最大的私募基金——软银愿景基金。

在科技领域,孙正义可能是资历最老的投资“大师”。早在 90 年代,他就曾投中过雅虎,不仅投了种子轮,之后又以 1 亿美元的价格,买下了雅虎三分之一的股份,在互联网泡沫时代赚到一大桶金。2000 年,他又成功押宝阿里巴巴,用 2000 万美元换来了阿里 26% 的股份,到 2014 年阿里上市,这笔投资的价值接近 750 亿美元。两次出手,造就了软银和孙正义近 30 年的传奇。

孙正义的投资风格“简单粗暴”,他常常靠“直觉”做判断,而不经常算“细账”。他一出手就开出巨额支票,不怕投得多。他喜欢将自己的这种“直觉”比作电影《星球大战》里的“原力”。当年他仅花 6 分钟,就做出了投资阿里巴巴的决定。

早在 2014 年,软银就曾考虑过投资 WeWork。当时诺伊曼和孙正义有过接触,但孙正义的下属在研究之后,认为 WeWork 的本质仍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而不是科技公司,估值太高。

2016 年,原本已经到退休年纪的孙正义,从沙特副王储默罕默德·本·萨勒曼那里,获得了一笔 600 亿美元的资金承诺。这笔钱定义了软银愿景基金的“当量”。最终,孙正义为一期基金筹集到 1000 亿美元,使软银愿景基金毫无悬念地成为人类商业史上规模最大的风投基金,相当于第二名规模的 30 倍。

有了 1000 亿美元的“弹药”,孙正义的野心也更大了。他需要一个能从更深层次改变世界的项目。

2016 年末,诺伊曼与孙正义在纽约见面。当时孙正义赶着去与刚刚当选总统的特朗普见面,诺伊曼只有 12 分钟时间说服孙正义。

事情成了。诺伊曼上了孙正义的车,在前往特朗普大厦的路上,孙正义决定向 WeWork 投资 44 亿美元,估值 200 亿美元。

“摊大饼式”的发展规划

在 WeWork 之前,硅谷“增长”的最速传说,是由 Facebook 创造的。

2004 年,当时还没从哈佛退学的马克·扎克伯格,第一次和硅谷明星创业家肖恩·帕克相遇。他们在饭桌上聊到 Facebook 未来的可能性,肖恩·帕克认为,Facebook 完全可以成长为一个“价值十亿美元”级别的公司。

“十亿美元”的目标,让扎克伯格大受震撼。但仅仅两年之后,2006 年,就有多家科技巨头,包括雅虎,向 Facebook 提出收购意向,价格在 10 亿美元以上。

孙正义希望 WeWork 成为新的传奇。投入 44 亿美元之后,他给 WeWork 定下了一个更宏大的目标,增长一千倍,把“十亿”(billion)变成“万亿”(trillion)。

诺伊曼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虽然他对“万亿”这个数量级可能并没有具体概念,更无法将目标分解为具体的发展路径。

获得投资后,诺伊曼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改善生活”上。他在加州购买了多处豪宅,其中最贵的一套位于旧金山湾区,价格高达 2200 万美元。他还花 6300 万美元买了一架湾流 G650ER 私人飞机。

比“买买买”更夸张的是各种投资、收购。诺伊曼通过 WeWork 投资了一系列业务逻辑和 WeWork 没多少关系的公司,其中包括一家活动策划公司、一家冲浪泳池制造商——诺伊曼很喜欢冲浪。以及,为解决子女的教育问题,他还以 WeWork 的名义创办了一所小学。这一切,用的都是软银的钱。

WeWork 董事会对诺伊曼的“挥霍”行为提出过质疑,比如购买私人飞机的做法。诺伊曼表示,自己买飞机,孙正义是支持的。孙正义“格局很大”,不太在乎诺伊曼花钱的细节。

孙正义甚至觉得,诺伊曼需要“更疯狂”一点。

2017 年 3 月,诺伊曼来到东京,完成投资的交割事宜。在一场饭局上,孙正义曾让诺伊曼向滴滴学习,他说:“程维领导的滴滴出行之所以在中国市场打败了 Uber,不是因为程维比 Uber CEO Travis Kalanick 更聪明,而是因为程维更疯狂。”当时程维也在场。

孙正义多次强调,在商业的战场上,“聪明人”打不过“疯子”。他多次拿自己投过的其他企业与 WeWork 做比较,包括滴滴、Uber 和 OYO,他认为,诺伊曼“还不够疯狂”,胆子不够大。

经过孙正义多次“点拨”,诺伊曼开始思考 WeWork 的未来,绘制出一幅“疯狂”的蓝图。

他决定将触手伸向楼市的上下游。WeWork 除了当“二房东”,分租办公室之外,还应该自己筹资买地,开发房地产,并提供更多物业服务,包括向办公室租客提供付费的办公用品、咖啡机、零食,在办公空间设置健身房,以及向小公司出售管理软件。在他的设想中,租客只需要用一个 WeWork ID,就可以解决办公空间里的一切吃喝拉撒。

在孙正义“大开大合”哲学的影响下,诺伊曼也学会了“摊大饼”式的规划。他计划筹集一个千亿美元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基金,专门为 WeWork 开发写字楼,他将这部分业务命名为“方舟”。在他的设想里,房地产开发、办公空间分租、物业服务会成为 WeWork 的业务三板斧,这三板斧,每一个都将价值万亿美元。

这个计划听起来比“投资冲浪公司”更靠谱,公司不少高管也认可了诺伊曼的“愿景”。但从数字上,它实现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无限增长的幻觉

2018 年夏天,诺伊曼带着他的大计划前往东京,向孙正义汇报,并寻求更多资金支持。

在孙正义面前,诺伊曼毫无保留,直言他们可以一起缔造一家价值数万亿美元的,地球上规模最大的公司。而这正是孙正义需要的,“从更深层次改变世界”的计划,是他的愿景基金能看到的最广阔“愿景”。

之后整个夏天,WeWork 和软银的高管们,开始密集地开会,商讨这一计划的细节内容,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WeWork 到底还需要多少钱?”

在诺伊曼的报告里,这个数字是 700 亿美元。这个数字的夸张程度,可以轻易打破人类商业历史上“融资金额”的各项纪录。历史上融资最多的创业公司,Uber,经历 15 轮融资,一共才融了史无前例的 120 亿美元。历史上最大规模的 IPO,阿里巴巴登陆纳斯达克,也才融了 250 亿美元。

诺伊曼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 700 亿美元的融资计划听起来不那么离谱。他计划用 5 年时间,让 WeWork 成长为全球最大的公司。届时 WeWork 的租客数量将从 42 万增长至 1400 万,这个数字大约相当于美国互联网从业人数的三倍。算上房地产开发和物业服务,诺伊曼预测 2023 年 WeWork 的收入将达到 3580 亿美元,远超包括苹果在内的硅谷科技巨头。

这样一份夸张的增长计划,并没有吓到孙正义。相反,他认可了诺伊曼“做增长”的思路。他在诺伊曼“五年计划”的基础上,进一步为 WeWork 规划了一份“十年增长计划”。孙正义认为,到 2028 年,WeWork 应该拥有超过 1 亿名租客,主营业务收入实现 5000 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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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义为 WeWork 定下的“发展规划”|The Cult of We

为实现这一增长计划,孙正义也给出了“方法论”上的建议。他建议 WeWork 先用两年时间,扩充自己的规模,包括销售人员、房地产相关的经纪人员,以及办公空间的数量。他在 iPad 上写下了三个“10K”,意思是 WeWork 在 2020 年,应该有 1 万名销售,1 万名房产经纪,1 万处办公空间。

孙正义认为,这三个“10K”,是让 WeWork 未来 10 年持续下蛋的“鸡”,所以他决定先向 WeWork 投一笔钱“养鸡”。这笔钱肯定没有 700 亿美元那么多,他最终决定,向 WeWork 投资 200 亿美元,让软银成为 WeWork 的最大股东。他向诺伊曼承诺,会先注入 30 亿美元资金,作为锁定这笔投资的“保证金”。

按照孙正义的计划,WeWork 将用 3 年时间扩张规模,进而用 10 年时间,成为全球最大的办公空间。届时 WeWork 的价值将会是,10 万亿美元。

那是 2018 年的夏天,苹果刚刚成为史上第一家突破万亿市值的公司。10 万亿美元,是苹果市值的十倍。

泡沫经济时代,日本不动产价格飞涨,当时曾有过“卖掉东京,买下美国”的说法。1990 年,泡沫经济巅峰期,当时美国所有的土地资产加在一起,价值约为 4 万亿美元,低于当时日本的土地资产总值,也低于孙正义为 WeWork 设下的愿景。

30 年后,孙正义似乎将泡沫时代的繁荣,投射在了 WeWork 身上。

但是,他和诺伊曼共同打造的 WeWork 增长计划,很快胎死腹中。

泡沫破裂,梦醒时分

孙正义终于碰到了现实的天花板。

即便他已经将投资金额从诺伊曼最初提出的 700 亿美元缩减到 200 亿,这笔钱还是太多了。愿景基金最大的资方,沙特主权基金,对这笔收购案提出了反对。这意味着孙正义必须从软银内部拿钱,然而软银的股东们也不赞成如此夸张的投资案。

最终,软银 CFO 后藤芳光向孙正义发出警告,表示如果继续执行这笔投资交易,会导致股东抛售,软银的股价会受到巨大影响,动摇根基。

此时,诺伊曼正在绞尽脑汁,为 WeWork 寻找收入增长点。想要在房地产业务上实现扩张,需要的资金远超他的想象。

他开始寻求从边路突破,希望收购一家主打沙拉的连锁餐厅 Sweetgreen。他还考虑过收购打车软件 Lyft,但 Lyft 是 Uber 最大的竞争对手,而 Uber 最大的支持者是孙正义。孙正义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非常生气。

直到 2018 年 11 月,孙正义还没有放弃 WeWork。他开始尝试削减诺伊曼的权力,与他就投票权和报酬的问题进行谈判。

诺伊曼获得了很好的条件。即便软银在 200 亿美元投资后成为最大股东,他也能保留自己对公司的控制。以及,如果诺伊曼实现一些业绩目标,他就能获得最多 9% 的股份奖励,按照当时 WeWork 的融资计划,这些股份可能价值数百亿美元。

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12 月,孙正义正式通知诺伊曼,200 亿美元的投资取消了,包括 30 亿的“保证金”也无法交付。孙正义提出可以向 WeWork 再投入 10 亿美元。但这个数字,早已无法填补诺伊曼野心的沟壑。

诺伊曼转而开始尝试 IPO,但没有了孙正义的背书,市场也最终看清了迷雾背后,WeWork 的真相。没有投资者愿意为这样一个体量巨大却没有实际立足点的企业买单。WeWork 上市失败,估值从巅峰时期的 470 亿美元迅速融化,跌至今天的 40 亿美元。

诺伊曼则被赶出了 WeWork。

事后,当我们从外部去看 WeWork 的野心计划,它几乎荒谬到不可理喻。

一亿租客,5000 亿营收,十万亿市值。这些数字经由两个野心家的振荡,落地成一轮又一轮夸张的融资。

书中,《The Cult of We》的作者专门用几个章节,解释了泡沫经济的历史,WeWork 如何夸大了公司的运营指标,以及那些风投基金,为何会为这样一个荒谬的项目买单。

与所有的投资者一样,基金经理也被恐惧和贪婪这两种情绪支配着。他们在过去几十年里见证了太多的财富神话,特别“FOMO”(Fear of Missing Out,害怕错过),只要有其他的大基金壮胆,他们就会慷慨地打开水龙头,将资金注入任何一家创业公司。

而正是巨额的资金,扭曲了诺伊曼的人格。将他从一个拥有巨大野心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自诩“半神”的疯魔式的人物。诺伊曼投过一家研究衰老相关疾病的创业公司,他对这件事毫不避讳,告诉别人他想要获得永生,“长生不老”。

WeWork 上市失败后,软银愿景基金也遭受重挫。2020 年 3 月,软银股价已经开始暴跌,6 月,结局揭晓,受 WeWork 股权贬值影响,愿景基金巨亏 180 亿美元,孙正义向资方鞠躬道歉。

之后不久,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孙正义开始进军二级市场,购买了大量与科技股挂钩的看多期权,价值约 40 亿美元,关联的股票市值高达 500 亿美元。上一波浪潮还未平息,孙正义已经开始了他的下一场豪赌。

过去几年,软银投资的诸多重点项目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发展不顺。其中包括 Uber、OYO,以及滴滴。软银在滴滴身上投入了 110 亿美元资金,直到滴滴上市,也并没有赚到多少钱。根据软银二季度的财报,公司净利润同比下跌了 40%,股价相比今年最高点,已经下跌了 35%。

软银开始逐步减轻负担,减持了 Uber 股票,这也曾是孙正义大笔押注的对象。愿景基金二期的投资策略也开始变得相对保守,共向 90 多家公司投资了约 200 亿美元,策略开始变得更加保守、分散。8 月 10 日,孙正义对外宣布,因为中国的监管举措变得不可预测,软银及其基金将暂停在中国进行投资。

1999 年末,第一波互联网泡沫时代末期,依靠着雅虎的成功,孙正义曾超越比尔·盖茨,当过 3 天世界首富。之后 20 多年,他似乎一直在尝试回到那个时刻,再实现一次押中雅虎、阿里巴巴那样的“壮举”。

WeWork 或许是他的最后一次尝试,或许不是。孙正义败给了诺伊曼,败给了他自己的野心,更重要的是,造就他的那个资本野蛮扩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客公园(ID:geekpark),作者:Jesse

库克执掌十年,苹果更需要中国了

文/李信

来源:连线Insight(ID:lxinsight)

库克执掌苹果满十年,苹果似乎越来越离不开中国了。

2021年8月24日,蒂姆·库克担任苹果CEO整整十年。在这十年中,苹果从iPhone 4S即将迭代到iPhone 13,市值也增长到2.46万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第一的公司。

库克在Apple Park演讲,图源苹果官网

值得一提的是,库克上任后极为重视中国市场。早在2012年3月,库克就以苹果CEO的身份首次访华,这距离其接手苹果仅过去一年。

此后,库克多次来到中国,国内的苹果旗舰店也越开越多。截至目前,苹果在国内已开设了43家旗舰店,也接入了国内电商平台。

中国市场给苹果的回报也颇为丰厚。今年第三季度苹果总营收为814亿美元,仅大中华区就贡献了147.6亿美元,占到了总营收的18%。

除此之外,苹果在供应链上也更需要中国。原本,苹果已经开始将国内部分供应链搬离至东南亚等国家,但疫情打乱了苹果的供应链迁移计划,由于东南亚疫情未得到有效控制,苹果不得不将供应链又挪回国内。

而在苹果披露的2020年200家主要供应商名单来看,去年苹果新增了34家厂商,其中12家是中国供应商。今年,国内最大的连接器生产商立讯精密还拿下了整机代工的订单,成为苹果第四家整机代工供应商。

无论是生产还是销售,苹果显然已经更需要中国了,而苹果也不想离开中国,毕竟稳定的供应链和销量,已经成为苹果屹立在金字塔顶端的重要基石。

苹果供应链挪回中国

苹果供应链,还是离不开中国。

近日,据日经新闻报道,由于越南疫情的加重,导致供应链和生产链受阻严重,苹果又将AirPods 3的生产挪回了中国。

今年5月,越南政府总理范明政25日签发了“关于确保工业区新冠疫情防控安全”的公函。其中指出,此轮疫情在工人密度高的北江省、北宁省工业区传播,为此将暂时关闭省内云中、光州、廷湛、双溪-内皇四个工业园区,而其中3个园区内都有为苹果代工的富士康工厂。

富士康在越南北江省的工厂,图源越南投资札记官网
富士康在越南北江省的工厂,图源越南投资札记官网

原本,苹果的AirPods产品已经在越南工厂生产了一年多,但突发的疫情让苹果的供应链转移计划无法继续。

去年10月,据网易科技报道,台积电、富士康、和硕等苹果供应商均遭到施压,要求其将15-30%的生产业务搬出中国,转移到越南、印度、泰国等东南亚国家。

在苹果的要求下,一批依附苹果供应链生存的企业开始在东南亚国家投资建厂。据不完全统计,苹果代工厂富士康已经陆续将8条苹果生产线迁移到了印度和越南,当前在印度投资超过10亿美元,在越南投资则超过15亿美元。

除此之外,2019年歌尔声学将在中国的AirPods生产部分转移到越南,并在越南北宁省桂武工业区投资2.6亿美元;同年,国内最大的连接器生产商立讯精密,也在越南义安投资2.5亿美元,扩建可穿戴设备的产能。

苹果选择将部分供应链产能从中国撤出,其实有着多方面的考量。一方面是日益紧张的国际形势,可能会对苹果产品生产造成影响,同时东南亚地区的劳动力比中国更低,苹果显然能获得更高的利润。

而另一方面,苹果将生产线转移到印度、巴西等地后,可以减少当地对智能手机征收的20%的进口关税,从而降低iPhone在当地市场的价格,进而提升在该地区的市场份额。

如果没有疫情,苹果的供应链转移计划已然初见成效,但让苹果没想到的是,一场疫情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其供应商也损失惨重。

据路透社报道,今年5月中旬,由于印度疫情持续蔓延,富士康印度工厂出现了大规模感染,直接导致iPhone手机产量下降50%以上。同时,印度电子原材料运费也从每公斤12元涨到了38元,这进一步增加了富士康的生产压力。

为了不耽误iPhone的产能,以及缩减成本压力,富士康又带着大量订单返回了中国。

据IT时报报道,从今年5月中旬开始,郑州富士康开始大肆招人,其内部直推奖金更是从原来的3500元涨至6000元。苹果第二大代工厂上海昌硕的返费(工厂给中介的报酬)也小幅上涨。

郑州富士康招人,图源富士康郑州科技园微信公众号
郑州富士康招人,图源富士康郑州科技园微信公众号

富士康、昌硕等苹果供应商的大幅招人,不仅是为了当前苹果相关产品的生产,更是为了接下来苹果新推出的iPhone13系列手机量产而提前做准备。

据日经亚洲报道,苹果公司正在寻求更多的中国供应商,以实现其iPhone 13的生产目标。国内公司立讯精密将负责生产3%左右的iPhone 13系列产品,预计为苹果公司制造产品的数量在270-285万部之间。

由此看来,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苹果供应链还是回到了中国。除了疫情原因,苹果回到中国生产也在于国内供应商能提供比其他国家供应商更低的价格,而且国内工厂也较为稳定安全。

去年底,由于劳资纠纷,苹果供应商纬创资通在印度卡纳塔克邦讷尔萨布拉工业园区内的工厂遭到印度工人的打砸,工厂主要生产设备及仓库受到损害,还有部分iPhone手机被人抢走。

在多重因素下,苹果供应商不得不将生产暂时挪回中国,这也意味着苹果的产品生产,还是离不开中国供应链。

苹果产品需要中国市场

相比于依赖中国供应链生产产品,苹果的销售更加离不开中国市场。

“这是我们最强的市场(It was our strongest geography.)。”在苹果2021财年第三财季(自然年的第二季度)的财报电话会议上,库克对大中华区的表现颇为自豪。

在2021财年第三财季中,苹果所有区域市场中,大中华区的增长最为突出。

当季,美洲部门营收358.70亿美元,同比增长33%;欧洲部门营收189.43亿美元,同比增长33.7%;大中华区营收为147.62亿美元,同比增长达58%;日本部门营收为64.64亿美元,同比增长30%;亚太其他地区营收为53.95亿美元,同比增长28.5%。

苹果第三季度财报按地区划分,图源苹果财报
苹果第三季度财报按地区划分,图源苹果财报

尽管所有区域都有两位数的增长,但唯有大中华区的增长超过了50%,这已经是苹果连续三个季度在大中华区的营收同比增长超过50%以上。

据连线Insight查阅,2021财年第一季度,苹果大中华区营收达到213.13亿美元,同比增长57.0%。到了第二季度更为夸张,苹果大中华区营收达到177亿美元,同比大增87.5%。

“中国用户对iPhone 12系列反响非常热烈,带来巨大销量增长。”库克在财报电话会上提到。

可见,苹果能在大中华区取得如此优异的营收数据,离不开iPhone12系列手机的销量贡献,而后者也离不开今年各大电商平台的年中大促活动。

在今年618期间,京东苹果自营店iPhone12价格最高立减1200元,也就是最低5099元就可以买到一款iPhone12手机。据京东数据显示,618大促当天,iPhone成交额一秒内破亿,同时iPhone12也成为了单品销量第一的手机。

iPhone手机的热销,也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国内消费者购买其他苹果产品。

库克在第三季度的财报电话会上表示,“有很多新用户开始购买苹果公司的产品,比如过去一个季度中,三分之二的Mac和iPad中国用户都是新用户,Apple Watch的中国用户中85%都是新购买用户。”

苹果能取得如此好的营收数据,也在于华为缺席高端手机市场后,目前还没有国内手机厂商能与苹果抗衡。

原本,据IDC数据显示,2020年上半年,600美元以上的中国高端手机市场,华为占比达到44.1%,苹果占比为44%,两者几乎不相上下。

但随着华为受限,苹果逐步吃下了华为的市场空间。2021年第一季度,iPhone12系列逆势增长,苹果在更为高端的800美元以上市场份额达到了72%,华为则进一步下降至24%。

如今,华为P50虽已发布,但4G芯片的配置很难让其突出重围,只能眼睁睁看着市场份额被苹果吃下。而小米OV等国内手机厂商,在高端市场还在进攻,但还没能拦截苹果。

据信通院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前五个月iPhone的增速领先于国产手机品牌。前五个月国产手机品牌出货量同比增长16.7%,而中国市场手机总体出货量却同比增长19.3%。

这意味着,在国内手机厂商增速低于整体增速的情况下,只有海外手机品牌的增速远高于国产手机品牌,才可能带动起市场的整体增长。由于三星在国内几乎没有多少市场空间,那意味着苹果仅靠一己之力就拉动了国内整体手机出货量,可见其增速之快。

今后,随着iPhone13的发布,苹果的销量或将再次迎来一波新高,而大中华区显然将是苹果产品的营收重地。

苹果离不开中国,谁将受益?

尽管苹果还在想办法将部分供应链搬出中国,但目前来自国内的供应链企业不降反增。

据苹果披露的2020年200家主要供应商名单来看,来自中国的供应商数量达到53家,占比超过四分之一。

成为苹果供应商,意味着将获得来自苹果的巨额订单。这些苹果供应链企业,也将是直接受益者。

据日经新闻报道,中国供应商立讯精密从竞争对手富士康和和硕手中拿下了即将推出的iPhone 13系列3%的订单,并预计苹果公司到1月份将生产9000万至9500万部新iPhone。

以往,在整机代工方面,苹果主要交给富士康、和硕、纬创三家供应商,今年立讯精密首次进入整机代工,成为苹果供应链上第四家整机代工供应商。

更关键的是,立讯精密将直接负责iPhone13 Pro的生产,这属于苹果高端机型。此前,新加入苹果供应链的企业往往会先生产较老的iPhone机型,慢慢熟悉后才生产新机型。

为了完成iPhone手机的生产订单,今年立讯精密还斥资33亿人民币,收购了WIN直接及间接控制的全资子公司纬创投资(江苏)有限公司及纬新资通(昆山)有限公司的100%股权。

据中国台湾经济日报报道,立讯精密今年拿下iPhone组装大单后,有望在2023年超越和硕成为iPhone第二大组装厂。

除此之外,在零部件方面,iPhone13的供应链也有新变动。国内供应商蓝思科技此前只为iPhone提供玻璃背板和盖板玻璃,今年将首次为iPhone提供金属外壳。

还有国内最大的光学模组公司舜宇光学,今年也将进入iPhone供应链,提供后置摄像头镜头,此前苹果镜头模组一直由台湾光学制造商大立光独家供应。

不过,尽管今年不少国内企业都进入了苹果供应链,但大多数企业以生产非核心零部件为主,收益有限。

据WitDisplay首席分析师林芝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表示:“苹果供应链依赖更多中国大陆供应商的原因是,中国大陆从疫情冲击中恢复速度最快,引进更多中国大陆供应商可保证稳定生产。”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全球疫情稳定,苹果有极大概率仍会转移供应链到东南亚等国家,国内部分供应商也将惨遭“抛弃”。

苹果每年也会更换一批供应商,而被剔除出名单的企业,其业绩也将一落千丈。

今年年初,相机模组供应商欧菲光就被移除了苹果供应链,欧菲光的营收也直线下滑。

今年4月,欧菲光发出修正的2020年业绩预告、业绩快报,修正后欧菲光2020年全年营收总收入483亿,相比去年下降6.97%;预计亏损18.5亿元,比上年同期下降462.88%。此前,欧菲光原本预计盈利8.1亿至9.1亿元。

显然,成为苹果供应商也是一把双刃剑。只要进入苹果“朋友圈”,企业将瞬间拿到巨额订单,获得稳定的收益,但一旦被苹果剔除,如果企业过于依赖苹果,后果也将是面临巨额亏损。

或许是目睹了被剔除出的苹果供应商的“悲惨境遇”,当前已经有一些苹果供应商在进行多元化发展,以此减少对苹果的依赖。

苹果AirPods耳机供应商歌尔股份,就一直在加大TWS耳机和VR/AR方面的布局。目前,歌尔股份是全球VR设备最主要的代工供应商,客户有索尼、Oculus、Pico、华为、三星、Kopin等。

不只有歌尔股份在扩宽业务,苹果其他供应商均在拓展业务,以期减少对苹果业务的依赖。如蓝思科技在扩大智能穿戴、医疗设备等行业的销售规模;立讯精密则在大力拓展汽车业务板块。

库克执掌苹果的十年,赶上了中国手机市场爆发的巨大机遇,苹果也在中国开疆拓土。下一个十年,苹果也许会换帅,手机市场还会风云变幻,但可以确定的是,中国市场将一直会是苹果不可或缺的重要板块。

华为悲壮战斗史

文 / 王剑

来源:砺石商业评论(ID:libusiness)

等了近 4 个月,华为 P50 终于亮相。

7 月 29 日 19 点 30 分,主题为 “万象新生” 的华为旗舰新品发布会准时开始。这场发布会的主角是 P50 和 P50 Pro 两款。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新款依旧是 4G 手机。

发布会上,华为消费者业务 CEO 余承东带大家回顾了 P 系列的产品设计理念,并相继展示了华为 P 系列从 P9 到 P40 在影像科技方面的卓越突破。余承东在发布会上还表示,P50 系列正式搭载了鸿蒙 2.0 系统,并宣布鸿蒙 2.0 累积升级用户已达 4000 万。

面对所有人最关心的芯片问题,余承东几乎是一笔带过。台上台下彼此心照不宣,可心里满是遗憾。

P50 的麒麟 9000 芯片是支持 5G 技术的,可就是因为被人掐了脖子,少了关键的 5G 配件,好好的华为高端 5G 芯片只能当 4G 芯片用。

整个发布会虽然精彩纷呈,华为各类 “黑科技” 也陆续登场,可还是被人用 “悲壮” 来形容,而这也不是华为新品发布会第一次这么被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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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壮的发布会

2020 年 10 月 22 日,华为召开了 Mate40 全球新品发布会。

Mate40 的性能足够惊艳,可余承东的一段话略显无奈,“虽然华为 Mate40 将会是华为手机历史上最强大的手机,但是既然是史上最强大,从另一个方面也表明华为 Mate40 将会是绝唱,后续或者不会再有华为 Mate 系列手机了。”

发布会的最后,华为主题曲《Dream it possible》响起,伴随着歌词 “And if it takes takes a thousand lives,Then it’s worth fighting for,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崇高理想的实现,总是需要付出无数鲜血,不再畏惧跌倒直到你展翅高飞的那一刻),一股悲壮的情绪弥漫在整个会场。

事后,很多媒体就开始用 “悲壮” 来形容这次华为 Mate40 系列发布会。

谁都知道此时的华为已身处中美贸易战的最前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余承东的发言充斥着 “受制于人” 的种种无奈与痛苦,让人颇感心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华为这两年过得实在太不容易,因为美国的一纸釜底抽薪禁令,华为引以为傲的麒麟 9000 系列芯片几乎消耗殆尽,眼下只能靠高通救急,销售也几乎呈现 “自由落体式” 下滑。

整个 2020 年,华为海外销售下滑严重,其中,美洲地区同比下滑 24.5%,亚太地区同比下滑 8.7%,欧洲、中东、非洲等地区同比下滑 12.2%。

2021 年第一季度,华为的日子更加难熬,手机出货量暴跌 18%,全球市场占有率仅剩 4%,已经从第二掉到了第六。

“悲壮” 或许也是华为的某种 “宿命”:成立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 “至暗时刻”,华为一边忙研发,一边还得不停 “迎战”。

不过,说起华为最著名的 “战斗史”,得从多年前的 “华思之争”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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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为和思科的恩怨史

2003 年春节,美国思科一纸诉状将华为告上法院,长达 77 页的诉状中指控华为有侵犯知识产权等 21 项罪名。

虽然此前,思科 CEO 钱伯斯曾和任正非在杭州进行了交涉,当时双方并没有脸红脖子粗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因华为的让步彼此达成了初步的和解协议。

事实上,两家的竞争领域也并非很大。华为主业是是运营商业务,而思科的主营是在信息数据的 IP 领域,这个领域在华为只能归属 “其他” 一项。

但是,思科却将华为视作潜在的劲敌,觉得不搞倒华为,最终会被华为挤占市场,自己只能拍拍屁股走人。因此,思科在德克萨斯州联邦法院对华为发起诉讼,并通过思科在全球的近百位新闻发言人,第一时间将不利于华为的信息发布给媒体,另外,他们还警告华为的潜在客户,不要购买华为的产品,以免带来连带赔偿。

面对不依不饶的思科,华为明白,一旦思科诉讼胜利,华为将在未来很长时间无法进入美国,而其他海外市场也将陷入思科的步步阻击之中,华为的国际化之路将可能因此而破灭。因此,华为坚决表示要以法律手段反击。

就这样,华为和思科开始了长达一年半的官司。思科花了 1.5 亿请来美国最著名的公关公司抹黑华为,使得华为刚开始有些被动。

打了一段官司后,任正非在别人推荐下,请来美国海陆律师所的著名律师罗伯特・汉斯拉姆。

罗伯特虽然接了案子,可对华为提供的资料却不屑一顾,他要求亲自来华为实地调研。

等经过一个第三方审核团的严格认证之后,罗伯特发现,思科提出的所谓 21 项专利侵权实际重合度不到 2%,这明显在 “碰瓷”。罗伯特当即就给华为提了一个建议:反击思科垄断。

思科也确实理亏,手里攥着许多专利,明明按照美国法律是能卖给其他公司,可就是不卖。为的就是要阻止对手,垄断市场。

华为举着 “垄断” 的棒子开始迎头反击思科,转身又联手思科的竞争对手 3com 共同应对思科。只可惜因为华为为了反击思科,让 3com 以仅 1.6 亿美元就轻松获得与华为合资公司 49% 的股份。

在事实面前,思科只好选择与华为和解。当然华为也不能算赢,正是由于这桩诉讼案使美国人高度警惕,至今华为没能进入美国市场。

好在 “失之桑隅,得之东篱”,经此一战,华为在南亚、欧洲、非洲等海外市场名气大震,加速了向海外市场进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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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熬的研发岁月

华为的艰难,不仅来自外部市场国际巨头的打压,还有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的民营企业,却要挑战世界通信技术制高点带来的挑战和压力。

上世纪九十年代,华为在无线模块(BTS20 和单模块 BSC)的研发充其量就是个 “汉阳造” 水准。等 ETS 推出后,总算是 “鸟枪换炮”,具备了一定研发实力和规模。

这时候的华为已经盯上刚刚开始的 GSM 市场,相比正流行的 CDMA 技术,GSM 以通话声音清晰稳定、频率利用率高等优势被业界所看好。

华为决心不惜人力、财力把 GSM 系统搞出来。可问题是,搞研发就得烧钱,而且还不是小钱。华为一度因为 GSM 的项目,耗费了大量资金,还到处欠账,包括供应商的、员工的等等。

时任深圳市长李子彬接受央视采访时曾说,那时有关部门收到关于华为和任正非的举报信数千封,说华为走私,说华为拖欠工资,还有说华为偷税漏税多达百亿。

巨大的负面消息使得华为在行业的名声也 “臭” 了,说好的订单飞了,正在谈的订单被竞争对手 “截胡”,华为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之中。

任正非实在熬不住,主动找上级汇报,希望能尽快派调查组进驻华为,如果华为真的有问题,就趁早把他抓起来,如果没有问题,希望能还华为一个清白。

调查组也很快派来了,认真调查后发现华为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主要还是项目研发耗费太大,资金不足导致处境困难。可惜调查组的报告并没能给华为困境带来多大帮助,任正非也只能枯坐在办公室,内心满是凄凉地顶着压力奋战。

直到 1999 年 10 月,听到华为中了福建省一个数亿元的项目,50 多岁的任正非喜极而泣,捶着桌子大喊 “我就说我没问题!我要有问题,国家能给华为这么大的项目么!”

甚至就在华为与思科和解后,曾多次试图通过并购美方通讯企业重返美国市场,可次次都被美国政府否决,连相关的专利收购也被否决。

美国政府已将华为视为 “眼中钉”,处处阻挠。可以说随后很多次针对中国企业的各种贸易制裁和禁令,有相当大的比例其实就是针对的华为。

至于后来美国伙同加拿大政府扣押任正非的女儿孟晚舟,联合西方国家打压华为,再以贸易制裁手段禁止美国高科技企业和华为合作…… 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其实都是为了遏制华为,也同时想遏制飞速发展的中国科技。

但是,有一点很多人可能没想到,美国遏制华为还有个原因:华为的管理体系实在太像一家美国公司。任正非自己说过,华为过去 20 年的时间,花了 10 多亿美元,认认真真将西方的管理制度学习吸收了一遍。

如果沿着华为的管理体系深入探究,你会发现,华为的产品研发体系和供应链是 IBM 参与设计的,财务体系是普华永道帮助设计的,组织结构是 Mercer 咨询帮助设计的,妥妥的一家集西方先进管理经验于一身的国际公司。

这样一家掌握了西方卓越知识体系,又有着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精神的中国公司怎么能不让美国感到紧张和不安。但这也带来了华为要不断应对他们 “盘外招” 的挑战,注定了华为的 “悲壮”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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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应该说当下的华为已经再次面临 “绝境”:由于美国的断芯令,华为在全球 170 个国家和地区的渠道和代理商正逐渐分崩离析。谁都知道,渠道犹如企业的血脉,血管被堵住了,那生死只在一线间。

一旦华为苦心经营多年的全球渠道崩盘,就意味着华为花了十多年在全球的经营布局彻底打了水漂。这背后还牵涉着几十万的华为员工、代理商以及国内成百上千家的工厂和材料商。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没有伤痕累累,哪来皮糙肉厚,英雄自古多磨难。” 这是华为一张海报的宣传语,也是自己再次出征的豪情壮语。

饱受挫折的华为其实一直在规划新的 “战斗”,内部启动了酝酿已久的 “南泥湾” 项目。“南泥湾” 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曾是中国共产党党为了克服经济困难,为了实现生产自给的长期抗战目标而进行的大规模生产运动。

从这项目名字就可知华为是在努力 “自力更生”,以 “生产 + 自救” 来积极找寻出路。从已获取的信息来看,华为希望依靠已有的技术,构建一套完全没有美国技术的生态系统,核心就是独立研发、生产的芯片。

在华为的 “南泥湾” 项目中,海外市场将只能做战略放弃,转回国内做多元化的智能生态体系的构建。

同时,华为的内部将 “抱团取暖”,整合所有资源,集中攻坚,突破现有的专利技术屏障。尤其是鸿蒙系统目前不仅进入手机系统,更通过智能生态链进入到了汽车行业,已经拓展了进一步研发的空间。

按照项目规划,等时机成熟后,华为将完全依靠自身实力,打造一条完全与美国技术不同的芯片生产线,彻底结束被人 “卡脖子” 的历史。

实际上,从 “南泥湾” 项目运行之前,华为已经在 12 寸晶圆、光掩膜、EUV 光源、AI 智能等高科技设备和材料领域悄悄发力,很多都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比如,华为对外发布不久的人工智能计算平台:Atlas 900,算力相当于 50 万台计算机,几乎达到全球智能计算机的巅峰。

如果 “南泥湾” 项目得以顺利实施,将意味着华为实现了硬件、软件、系统、以及工业制造等全产业的自主化研发和生产,打破美国对华为的种种遏制措施。

这看起来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华为成立这么多年,研发实力一直超乎常人想象。当年,华为没有借助任何国外力量,自主研发出了 GSM 系统后,迫使摩托罗拉放弃自身研发,改为贴牌生产华为的产品。

摩托罗拉 GSM 研发的总工程师,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知道华为 GSM 总监王海年纪居然只有 32 岁,忍不住捂脸痛哭。因为他刚好搞无线研发 30 年,却就这样被中国的年轻人给打败了。

类似的例子在华为还有很多,遗憾的是,眼下留给华为的时间并不充裕。华为不仅需要加速提升研发的效率,还得想办法开拓新的市场完成自救,面临的压力非比寻常。

华为一路走来,所遭受的委屈和磨难也激发了企业奋进发展的动力。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华为即将展开的 “战斗” 必定很艰巨,但是除了直面困难,迎头奋进,已别无选择。

“除了胜利,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这是任正非面对封锁说的话。

不管前路多么艰难,华为只能义无反顾走下去。

我们祝福华为,更期待实现基础技术能力创新和突破的华为犹如凤凰涅槃,重焕新生。

滴滴在 1948

文 / 衣公子

来源:衣公子的剑

朱啸虎,是当之无愧的独角兽捕手。放眼当今中国,配得上和朱啸虎一起分享这个称号的,就是阿里、腾讯和警察。

但是,风光无限的朱啸虎也有苦主 —— 王兴。

团购的 “百团大战”,起初被看好的正是朱啸虎投资的拉手网。结果,横路杀出个美团,把拉手网干到了尘埃里。

外卖,朱啸虎再次慧眼识珠,投中了交大学弟张旭豪,饿了么一骑绝尘。结果美团又来了,把饿了么按在地上摩擦。

打王者荣耀手机没电了,这都能激发朱啸虎的思考,投资了共享充电宝 —— 小电。当 “三电一兽” 历经千辛万苦把市场培育好,美团又又又来了!由于握着全国商户资源的命根子,让 “三电一兽” 从餐厅和 KTV 滚蛋,只是时间问题。

尤其是拉手网的坑,朱啸虎记一辈子。

虽然名气大,但是金沙江创投不是朱啸虎的。朱连创始合伙人都不是。在麦肯锡工作两年后,Allen Zhu 辞职创业,网上卖保险,干不成,又转型做软件。创业前意气风发,创业后越做越苦,直到彻底看不到希望,最终放弃,经人介绍去了金沙江。

创业公司老板,再重新做回打工人,心理关也是要过滴。和所有职场小兵一样,朱啸虎摆正态度一点点往上爬。从改 PPT 的工具人,到有资格自己扣扳机,熬一熬,又是几个春秋。

拉手网是朱啸虎里程碑的项目。2010 年,在北京香格里拉,朱啸虎和领导一起见了拉手网创始人吴波。此后,从 A 轮到 C 轮,金沙江全程参与。短短一年内,拉手网估值站上 10 亿美元,开启 IPO。

偏偏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拉手网财务造假曝光,IPO 失败,兵败如山倒,眼看着浓眉大眼的王兴夺了天下。

在朱啸虎看来,这段经历有两件事非常介意。

第一件,当阿里要投资拉手网,吴波却坚持一个条件:阿里不能上聚划算。求锤得锤,面对这个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要求,阿里的做法是转头投资美团。

第二件,朱啸虎向吴波推荐了百度的沈皓瑜和阿里的干嘉伟,都是副总裁级别的高手,但是吴波只想用自己的人,一个都没要。最终沈皓瑜去了京东,干嘉伟去了美团,各自把京东和美团明显地带上了一个大台阶。

朱啸虎呢,却不得不亲自下场收拾烂摊子,清洗吴波。但拉手的结局也只是贱卖给三胞集团,价格保密(传闻只要 1 块钱 + 接手债务)。

有了拉手网带来的伤痛,你才明白,程维真是朱啸虎的心头好。

阿里人创业竟让腾讯领投,心里的坎说过就过了,这很好;这些年,斡旋在阿里和腾讯之间,一边当棋子一边壮大自己,有水平;英语都说不溜的土鳖敢挖柳青,有胸怀,会用人。

尤其,当王兴 “做个打车玩玩”,程维给狠狠摁住了,这绝对给朱啸虎挣了面子。对于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编造的所谓 “恐兴论”,这就是最有力的回击!

01

北京化工大学名不见经传,却是一所神奇的学校。

左晖就是从这里的计算机系毕业,从创立链家,到贝壳上市,成了中国地产界的身价第一。

这所以化工见长的大学,不仅培养了中国地产之王,还早早锁定了中国打车之王。

2000 年,北京化工大学同时迎来两位学生,来自江西的程维,来自浙江的陈伟星。两个少年性格迥异,程维对高考不甘,但坚持把书念完。陈伟星,实在不喜欢这学校,读了三个月就退学了。

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逢,已是 12 年后,同一时间,程维在北京创立滴滴。陈伟星在杭州创立快的。

这后来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了,打车战场,撒豆成名,腥风血雨。

2015 年,资本媾和,滴滴快的合并。陈伟星,知道自己输了,哭得一塌糊涂,每天在杭州借酒浇愁。

其实,何必呢。

创业嘛,还留在舞台上就好好表演,被赶下来了,就争取多拿点钱,人生还长,该干嘛干嘛。

这不,夜夜笙歌的消沉也就两年,陈伟星又遇到自己新的事业 —— 区块链。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酒戒了女友也不要了。上上湖畔大学,同班同学里就有 “币圈贾跃亭” 孙晨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当朱啸虎对区块链大放厥词,陈伟星逮着机会就在 “3 点钟无眠区块链群” 里锤爆他的虎头。

最狠的一句话是。

(滴滴、快的的事)我都觉得我是运气,他把自己当神了。

其实,拿钱走人,有啥不好的,西湖北边保俶路的夜场多好啊。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深夜,带着七分醉意走出温柔乡,迎着钱塘阵阵凉风。陈伟星肯定发自内心地感慨过,留在滴滴驾驶位上的程维,天天被架在火上烤,有啥好羡慕的。

02

创业初期,该不该搞一点特殊手段,是每一位成熟企业家必须迈过的考验。

淘宝做过网页劫持,马化腾扮成姑娘和人聊 QQ。正在热播的《大决战》也不可能从整风运动开始拍,不是吗?

作为草莽的滴滴是很猛的。

滴滴第一个对手是徐小平、红杉中国合投的摇摇打车。很快,摇摇的广告下面被人贴了一条:现在拿起电话拨打 ××× 即可下载安装。结果,看了摇摇广告的人装的都是滴滴。滴滴 APP 会检测手机,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否卸载摇摇。

年轻人不讲武德。

另一个对手百米出租车,有过更委屈的控诉:滴滴给司机推假订单,人为制造订单很繁忙的假象,司机抢不到只会以为是自己手慢。百米遵守政府的各项规定,比如车人合规,不许加价打车,但是滴滴全 TM 绕开了。

四年里,滴滴被被叫停 30 多次。战摇摇,破百米,联腾讯,吞快的,并优步中国。杀出一条血路,

太快了,以至于大家忘了,一统天下的时候,滴滴成立仅仅四年。那么,打天下的思维和队伍是不是适合治天下呢?

打车江山,王位尤其不好坐。

本来这个行业,就是,政策第一,其次是技术,最后才是市场。

在我的框架里,滴滴的难处,可以概括成一个基本面和三个大难点。

一个基本面就是:打车市场易攻难守。打车和坐飞机很像,消费者关心时间和价格,至于是哪家航空公司、什么型号的飞机,不在乎。

所以,即使你已经控制了 99% 的规模,但是如果剩下 1% 的市场靠补贴发起进攻,你也只能跟进。而且,因为市场份额是 99 比 1,只要对手补贴 1 块钱,你要补贴 99 块。

在被问到滴滴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柳青的回答是,大数据的运用。要知道,滴滴在 2016 年的日运算量已经是 70T 数据,比世界上最大的地图公司都要大。

柳青的意思是,滴滴平台车多人多,上车点的定位更准,还可以提前预测陆家嘴今晚十点会缺车,提前调车过来。

这的确是滴滴的优势,但却形不成核心竞争力。今天滴滴做到极致,叫车只要等 4 分钟,别的平台做不到那么优秀,但也不会太差,大概等待 10 分钟。在叫车的场景里,不妨先叫车,看司机到达时间,收收电脑、上个厕所、和同事扯个蛋、和朋友道个别。滴滴的优势,不会很明显,所以,今天嘀嗒、T3、曹操、高德、神州都过得不错。

在我看来,一个基本面下面,有三个难点 —— 第一,合规。第二,供给。第三,打车需求的峰谷死结。只要这三个难点解开了,这个平台才会形成比较明显的壁垒,才有核心竞争力,基本面的难题也可以解开。

合规、供给、峰谷 —— 就是打车行业的三大战役。

就拿第三场战役来讲,用车需求有明显的峰谷特征,作为峰段的早、晚高峰叫不到车。这是一个类似中国春运的难题,是一个死结,你可以烧钱,弄很多车很多车满足峰段的需求,但是这样一来,谷段就会运力过剩,司机没单做,赚不到钱,生态变差。

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弹性运力 —— 顺风车。

注意,我说的是真顺风车,不是假顺风车。

顺风车,国家已经给过明确的定义,有这样几个标准,第一,不是运营车辆,不以营利为目的,第二,一天最多两单。也就是,开车上下班的人,通过平台撮合,带顺路的人回家,分摊出行成本。这是是我们发展共享出行的本心,是真的在利用城市的多余运力,是真的在缓解城市拥堵,是真的保护环境。

当改变历史的机会交到滴滴手中,滴滴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

滴滴顺风车出事,原因有这些。内部贪腐,有案底的司机也能过审,有不良评价可以删除;没有求救预案,报警后,滴滴客服迟迟不配合;顺风车招募司机,主打 “社交 “属性,让司机根据头像、评价乘客,充满性暗示的招募广告。

其实,滴滴各业务线长期亏损,但是顺风车业务一上来就轻松盈利。因为顺风车因为受到政策鼓励,可以是非运营车辆,成本低,容易盈利。滴滴钻了空子,“假顺风车” 就是一个低配的快车。拒绝接入政府系统,司机一天可以接多单。

滴滴顺风车温州女孩奸杀案,距离上一次类似案件过去仅仅 100 天,从此,全中国谈顺风车而色变。作为行业领袖,作为国家发展共享出行的最大受益者,滴滴把所谓的共享出行,当作了套利工具,亲手毁掉了中国共享出行被改良的可能。

自己也成了一家连呼吸都是错的公司。

三大战役的另一场 —— 合规。滴滴的表现依旧不理想。

2016 年 8 月滴滴和优步中国合并,滴滴最后一个 “看得见” 的对手消失了。

不应该庆祝,除非你没有意识到,就在三天之前,滴滴迎来了自己 “看不见” 的对手 —— 网约车新政出台。为了鼓励互联网经济创新发展,中国是第一个全面实现网约车合法化的国家。

对每个创业者来说,“看不见” 的对手,往往比 “看得见” 的对手强大很多。

各城市网约车细陆续出台。难题来了:网约车管理办法的门槛非常高。比如,京籍京车。按照这个标准,滴滴当时在京的运力合规率大约在 10%。

滴滴应该怎么选?对滴滴是考验,也会决定滴滴五年后的命运。

第一种,主动合规。说起来很轻松,但是成本不小。

第二种,政府公关。那么多 “国” 字号股东,股东名单里那么多耀眼的大人物,到了动起来的时候,找人,招人,沟通,汇报,谈判,交易…… 但是有一个前提:要低调,不要乱表态,千万不要让滴滴在司机和城市管理者之间站队。

事后看,主动合规是上策。虽然任务难度大,但是没有那么高不可攀,第一,严苛标准的都是几个大城市,可以逐个攻坚,第二,合规花费不小,但是和补贴大战一天花 3000 万比,根本不算钱。合规,最大的好处,可以帮助行业老大形成可见的壁垒。之后,不安分的创业者想杀进打车这个赛道,望而生畏。

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在于。如果当时就开始拥抱合规再坚定一点,五年后就不会那么被动。五年之后,滴滴首选香港 IPO,但正是因为合规受困。才糊涂地选择闯关美国。

沟通,但是不表态是中策。

但是,滴滴偏偏选了下策。—— 给不合规司机报销罚款,俗称 “保护费” 模式。

这做法初听很义气,很人性化,但是,问题是巨大的。

对上面,释放了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这点,只有足够懂中国的人才懂。“我们罚款是为了规范。你有钱,你给报销,怎么着?想制造对立?民心都让你赢走,你小子想干嘛?”

对下面,更糟。那些已经投入资源,让车和人都合规的滴滴车主,觉得不公平,心里极度不平衡。无证、非法运营的网约车分走了大量订单。新司机合规的意愿减弱,滴滴生态整体的合规进度拖慢。

孔子说的很对,不患寡而患不均,事实上,司机抱怨滴滴平台,集中爆发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

03

有关阿里是不是钱多人傻的接盘侠,学术界爆发过激烈的争论。

犹记得,朱啸虎在朋友圈和马化腾 Pony 论战撕逼,ofo 和摩拜孰优孰劣。搞得世人皆知,一转手就把自己手里的 ofo 股权打包 30 亿美金卖给阿里。以至于王兴收购摩拜的时候,咦,朱啸虎怎么走了?

ofo 之后的烂事大家都知道,别急着笑阿里。空洞的比较没有意义,我给大家一个坐标系。

2018 年,上交所通过了两份很有创新意味的供应链融资 ABS 计划。

一个是蚂蚁的,德邦蚂蚁供应链金融应收账款 ABS。规模 20 亿,为全国首单互联网电商供应链金融 ABS。其实,蚂蚁很早开始摸索花呗借呗 ABS。上一年因为跑太快被 “关注” 了一下,今年就做一点 “创新”,蹭蹭国家推 “供应链金融” 的热点,换了一些交易结构继续加杠杆。

另一个是滴滴的,新型供应链金融资产支持证券(ABS),首期规模 100 亿。

我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这个 ABS:募集一笔钱给滴滴合作的融资租赁公司,这些公司去买车。司机租一辆车开滴滴,每个月交租金。租金再归还这个 ABS 计划。

这显然属于,第二大战役 —— 供给。

“怎么做好中国市场?”,优步创始人卡兰尼克每次都说,我需要先加入中国籍。

中美网约车市场有很大的区别。比如,美国汽车保有量高,人均一辆车,世界第一。中国,只有人均 0.2 辆。

图:程维发布D1时候的PPT

图:程维发布 D1 时候的 PPT

美国的难题是人力贵,中国的难题是车少。跑滴滴,可以给很多人一份全职或者兼职的工作机会,是好事。但是,大量有意愿的人没有车。显然,融资租赁 + ABS 是一个很不错的解决方法。

可以说,要把中国网约车做起来,融资租赁是滴滴一定要打赢的战场。

但是,2019 年,西安一位融资租赁的老板,以自杀的方式控诉滴滴。原来,他公司搞了很多车,招了很多司机,刚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旗下司机不被滴滴准入,受不了压力就自杀了。滴滴自查,答复这家融资租赁公司确实没有准入。

但是,这足够折射出滴滴在融资租赁业务上的混乱。根据《财新》的报道,滴滴在全国合作了 3000 多家融资租赁公司,它们承载了滴滴绝大多数运力。有商业经历的人都知道,一个业务有 3000 多个供应商,庞大而杂乱,审核、管理压力非常非常大。

由于爆发大量司机维权,滴滴把融资租赁合作停了很长一段时间。2018 年,这单万众瞩目的 ABS 根本没有发行。

上交所的 ABS,等于把滴滴和蚂蚁放进一个维度里,这样比较,就有了意思。

蚂蚁的 ABS 是一再高歌猛进,蚂蚁的仗是越打越猛,弟兄们都给我去资本市场找子弹。

滴滴,融资部门费了劲,子弹都准备好了,业务部分说,仗不打了。

蚂蚁是,我想干,一定要干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后问题出在太猛,干成的规模太大太吓人。

滴滴的问题是,想法不统一,决心不一致,花了力气不出成绩,队伍的士气越来越差。

不仅仅是这单 ABS 折射出的比较,滴滴这些年为了包装估值,做了很多事,橙心优选、国际化、充电桩、二手车、金融贷款、加油站、汽车后市场、投资饿了么准备的外卖、用司机信用数据做贷款中介…… 没有一样特别出彩的。

这牵扯出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滴滴是不是巨头?我觉得不算。

由于时代红利,以及互联网赢者通吃的特性,每个细分市场都会出现一个统治者,比如社交工具,总要有一个服务 13 亿中国人的 APP 的,即使没有马化腾也会有牛化腾,这充满偶然性。

既然巨头有强者的意思,就应该设立一个标准:统一自己所在行业之后,在一个关联度不是特别高的领域,再证明一次自己。比如,社交之王腾讯,在游戏上很成功,研发、发行、投资都已经形成很高的水平,即使有一天 QQ 和腾讯分拆或者被封,腾讯游戏单独拿出来也是一家很牛的公司。阿里更是,电商之后,做成了支付宝、阿里云、钉钉。美团,兴于团购,但是外卖,酒旅接连成功。字节跳动就不用说了。

但是反观滴滴,除了靠补贴、资本占了网约车市场的垄断份额,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事无成。估值裹足不前,原因在这里。

五源资本的刘芹,投资易到、错过滴滴,认输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天才的想法败给了 100 亿美元。

初听时,感觉酸。现在,让我忍不住想,程维和柳青,真的是最懂打车这个行业的人吗?还是说,只是刚巧,那个时间点,当阿里和腾讯争夺移动支付需要棋子,程维和柳青正好是最合适的人?

历史经不起假设啊。2016 年,合并优步中国,滴滴来到自己最风光的时刻。因为慧眼识滴滴,朱啸虎频频被奉为上宾,那段时间这句话他说了好几次:

美国人第一次打海湾战争总共才花了 100 多亿美金,今天光滴滴就融资了 70-80 亿美元,快赶上一场战争了。

难怪陈星伟说朱啸虎不擅长学习。总那么急着下结论,滴滴融资怎么可能结束?2016 年之后,还在融资呢,如今早就超过了 100 亿美元,超过了第一次海湾战争。

你知道吗,海湾战争是人类第一次信息战,由于掌握足够多的关键信息,美国的优势是碾压式的,只用了 42 天就攻陷伊拉克全境。

那是全球所有国家开始重视信息安全的起点。

五年后,滴滴正是栽在了信息安全上。

04

《艋胛》里有一句台词,风往哪个方向吹,草就要往哪个方向倒。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风,可是当最后遍体鳞伤,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只是草。

历经 23 轮融资过后,滴滴的股东无比豪华。顶级的互联网公司(腾讯、阿里、蚂蚁),顶级的科技公司(苹果),最牛的投行和创投(软银、高瓴、红杉、金沙江),有分量的国字头(中投、中信)、传统金融(人寿、平安、招商)、汽车(丰田、北汽)……

程维看中柳青,一个重要原因在于,这样的滴滴需要一个既懂中国,又懂西方的人才。

但是,从闯关 IPO 这件事来看,滴滴的决定,既不懂中国,也不懂西方。

滴滴以一己之力在中国点燃了更严厉的互联网监管,在美国资本市场点燃了 IPO 欺诈诉讼和新一轮对中概股的讨伐。

高光时刻,柳青骄傲地说,我们在一个很纵深、立体的行业,这里有就业、环保、人的幸福指数;有跟互联网相关的大量应用,包括地图、支付;有司机生态维护,比如保险、买卖车等服务,是一个非常长的产业链。

滴滴怎么破局,其实很清晰。打下合规、供给、峰谷,三大战役,稳固基本盘。再衍生出去,在长长的产业链中,挑一两个做出爆款。(真没必要去趟社区团购的浑水)。

最近陪家人一起看热映的《大决战》。

到了 1948 年的决战时刻,该怎么做,作为职业军人的老蒋是非常专业滴,想法也都对滴。每个计划,打印在 A4 纸上,都特别合理,稳操胜券。但是魔鬼藏在细节里啊。执行下去,这里出问题,那里出问题。

比如锦州被围,南京也有妙计,先让长春军队搞搞事,牵制对手,同时发动华北军队东进,发动沈阳军队西进,包围正攻打锦州的对手,从而反客为主,全歼对手主力。纸面上,稳赢。但是落实下去,一个无险可守的塔山,任你海陆空齐发、人数数倍于敌且不限弹药、现场给士兵发钱,但就是翻不过去。

原因很多,内部贪腐,各怀鬼胎,尾大不掉,信仰缺失,用人唯亲。

以及,长久不打胜仗,士气低落。

但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没有认识到,时代变了。

今天时代的改变,有一个小变化,一个大变化。

小变化在于,烧钱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朱啸虎现在看的项目是企业服务,拿 Zoom 举例子。

Zoom 上市之前总共融资 1 亿多美金,但上市之后市值超过了 200 亿美金,企业市值与累积融资金额相比的值是 137。这个比值,Uber 只有 6。滴滴融资 100 多亿美元,市值 500 多,这个比值只有 5,甚至更低。

创业嘛,还是应该回归研究需求,打磨产品,深耕技术,把握行业。总是傻大粗的烧钱游戏,太无趣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大变化。

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就是用柳传志开的篇。1978 年,柳在《人民日报》上看到一篇如何养牛的文章,从而知道,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了。

吴晓波这样总结改革开放,“所有的改革都是从违法开始。”

柳的时代,是一个应该抢跑,应该打破规则时代。因为,每一次打破,带来的福祉显而易见。柳传志们,冒着坐牢的风险去经商去生产,就是利国利民。

滴滴诠释了这种闯关精神最后的荣光和挽歌。

2013 年,打车软件出现,在法理上是违法的。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打车软件是对城市生活的一种提升,因此一面倒的支持。同一年,支付宝推出余额宝,让利于民,马云说,“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骂银行,人民和马老师站在一起。

2015 年,滴滴快的合并,明显违背了反垄断法。滴滴没有按照规定提出反垄断申报,由商务部反垄断局负责审核。根据规定,未申报的不得实施集中。但是,社会氛围支持新经济形态,滴滴做的不对,也算了。但是跷跷板两头已经此消彼长。同一时间,支付宝的创新是花呗借呗,很显然,有争议了,产品本身已经无法赢得余额宝一样的喝彩。

“打破规则” 带来的社会福祉越来越少,而催生的问题越来越多。等到马云炮轰巴塞尔协议是老年人俱乐部,已经没有喝彩,只有质疑和愤怒。

如果还要把这种转变讲得更具体一点。

商业的进步,不是追求占有率、高估值,而在于你有没有好好改造这个行业。曾经我们崇拜 BAT,抨击三桶油。现在,更多人去评价,三大运营商把中国建成了全球网络覆盖最好的大国。

尤其,看看西方富豪在干什么?滴滴闯关 IPO 的同时,布兰森和贝佐斯也在闯关,谁是第一个飞到太空的富豪。

恍然大悟,打破规则,和创新,真的是两码事。

套用解说中国足球常用的那句话:留给滴滴的时间,不多了。

柳传志是开头,滴滴是结尾,这真的很合适。

从取消大小周,联想到互联网英雄主义时代的落幕

字节跳动终于取消了强制的大小周加班方式。虽说本来强制就不大合法。

取消后,部分字节的员工觉得,赚额外收入的机会没有了。对于月薪 4 万的员工而言,加班一天能赚大约 3600 块钱,性价比是不错的。

其实在已经成熟运转的大公司,很多人是想要争取加班机会的。一般项目组碰头商量一下,几个人申请个周末加班或者节假日加班,日薪杠杆是很高的。我不少老同事,会比较热衷于加班,会羡慕字节。

羡慕字节的还有另外一帮不大会出现在媒体视野里的中小公司员工,他们是 “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的每周加班,最体面也就算你一天工资,老板精打细算一些,会安排成调休,拿日常工作日来换。

然而我在这些小公司见过的更多的情况是:根本没有调休,也没有加班费。这些年轻人或被理想主义裹挟着(虽说只有毛毛雨的期权)、或谈 offer 时就不得已答应了弹性工作制 + 创业精神(翻译:没加班费 + 要经常加班),摸爬滚打。

为什么不换份工作?大都因为那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互联网领域的工作了。而此互联网的工作,非彼 BAT 、TMD 互联网的工作。很多年轻人只能在这些公司继续摸爬滚打。

行业发展踩了刹车,这就是个有点无解的问题。这个话题先放一边,还是说说大公司。

字节取消大小周,表面看只是对加班制度的调整,但却引起了大规模的讨论,据说张一鸣在内部都表示很惊讶。

这大规模的讨论,以及调研结果看,双方的支持者居然都旗鼓相当,这背后是有个大的暗流的。这个暗流叫做 —— 互联网公司在变成一个普通的高薪行业。变化过程中,势必出现各种各样的阵痛。

在展开聊之前,先说说那篇经典的内网帖《致阿里》。

《致阿里》的作者在离职前,写了这一长串的文字,表达的核心观点很简单:阿里对员工好的话,要给实际的好处,看怎么改革升职加薪的制度,而不是天天讲创业精神和文化价值观,来 PUA 大家。

这个观点不鲜见,也不深刻,但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内网持正反双方也迅速站队争论。后来合伙人安抚和解释的帖子,正反双方也迅速站队。

有阿里的内部员工统计了内网两个帖子的评论区加减分的情况(每个用户可以对作者送出或扣减 “芝麻”),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群体的特征统计学意义上出现了显著差异:工号在近几年的,和工号在更早些年的。

这个矛盾对立的原因简单明了:老员工认为互联网工作就应该有创业精神,阿里文化本来就是吃苦耐劳,新员工太现实和任性;新员工认为在互联网打工就是打工,加薪升职才是职场人的本分,老员工是邪恶的既得利益者。

谁对谁错?我倾向于认为,他们都是对的。

老员工在的那个时代,就是有冲劲儿的年轻人的天下。写代码能称得上是极客,谈论 App 的交互算得上是发烧友。他们的产品有一年就成为行业第一的可能,他们的期权有一年翻十番的机会,他们的职位也可能跟着某些成功项目起飞。

新员工目前的这个时代,他们到公司里,层层老板之上,不少已经是油腻大叔。他们坐在几万人按格子划好的办公室里、吃着乌泱泱全是人头的食堂,程序员在几千万行的代码中塞进自己的几条循环、产品经理要打 20 个电话买 5 杯奶茶才能落实一个功能。这不是一份普通的有点辛苦的工作,还能是什么?

这种割裂,已经发生了,而且会持续发生。发生的过程中,会有阿里内部的站队争论,也会有字节这样对加班态度的争论。

互联网大厂正在变得像任何一家其它的大型企业。

事情正在起变化。

可以聊聊起变化的几个迹象。

第一个,暴富的故事在减少。

在阿里,如果你不是 2013 年之前加入的话,是很难有财富暴涨的机会。无独有偶,在几年前成为新闻的郭宇在 28 岁就能退休,就是因为他在 2013 年带着工作 3 年的经验加入字节。

期权或股票奖励是按照当前价格折算的。比如现在的公允价是 20 美金,给你按照 4 年 20 万奖励折算。过了 3 年,公司市值高涨股价是 200 美金了,那你的 20 万奖励就变成了 200 万奖励。尤其在早期期权如废纸、HR 会随便给的时候。

这样翻倍的精彩故事,在阿里上演过,在美团上演过,在拼多多上演过,在字节上演过,在蚂蚁差点儿上演。再后来,其实很少再有了。

最近滴滴上市了,市值到了 580 亿美金。这是什么概念?2016 年,滴滴的公允价就是按照 560 亿美金折算的。如果你 2016 年拿到一笔期权,等待滴滴上市乘以 10 到财富自由,那 5 年后,恭喜你,你最后多拿了几个月工资。

再小点儿的公司更是如此了。

所以年轻人并不是无痛呻吟,他们在喊 “内卷” 和 “躺平” 的同时,其实是在抱怨财富自由的窗口在关闭。

你还在跟年轻人算计这些工资比当公务员多多少,年轻人其实对标的从来不是其他行业,而是这个行业里看起来也没比自己聪明多少、却因为红利身家千万的那些过来人。

窗口关闭后,年轻人不得不在意年终奖、晋升和加班费了。你让他们在意什么?虚无缥缈的奋斗精神,和几乎为零的暴富概率吗?

第二,事少人多。

我跟做运营的朋友聊,她说她在大厂工作 7 年了,现在同级别的(P6)负责的工作,恐怕是 7 年前负责工作内容的一小块中的一小块。她在 P6 的时候自己能负责一个完整项目,如今团队的一个 P6 工作内容几乎就是只负责搞文案。

黄有璨在即刻的这段话可谓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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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实习生更是惨。很多实习生的工作就聚焦在买奶茶和订会议室了,想要负责一个完整的项目几无可能。上面还有 P5 们在内卷呢。连 P6 都刚刚能争取到一个完整的事情做,实习生就真别想太多了。

为什么公司不给机会?不是不给机会,还是狼多肉少。

淘宝一个 App ,可能有 500 个产品经理在负责;微信也在同样量级。最近风口上的美团优选,也挤了近 400 个产品经理。每个产品经理负责的是 1/500 的产品,与其叫产品经理,不如叫芝麻粒儿经理。

每个公司都还在扩招,不知道是不是有政策压力要解决就业问题,总之就是,事儿越来越少,人反而越来越多。

第三,流水线工。

朋友说,一个行业成熟的标识是:

从业人数多;

有成熟可复制的工作流程。

说白了,就是创意创造型向劳动密集型转移。从业人数多肉眼可见,而随着事儿少人多,负责的模块更加精细,那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就逐步标准化成一些固定流程了。

10 年前,连产品经理这个词儿都很新鲜,没人会提怎么细分,要做哪个方向的产品,都是先想着自己学习研究,而不是从外招聘。

五六年前,招聘市场已经可以定向去挖人,电商产品经理、增长产品经理、数据产品经理这些概念应运而生。

现在,都可以细化到项目级别对口。比如最近淘宝在做逛逛,内部把 B 站当成竞争对手(B 站有没有把他们当对手就另说),就一直在定向找做 B 站和小红书社区的产品和运营。抖音要做电商,直接把公司开到西溪八方城,旁边就是淘宝,方便挖人。

除了人多要细分,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10 年前确实都没有有经验的啊。但现在,行业本身的发展就迟滞了,不管是增长裂变、市场投放,还是做后台管理、中台数据的方向,都培养出了足够多的人才。

反过来说一样。没有对口经验的就越来越不值钱,每个人都逐渐进入一个循环 —— 因为做方向 A 所以有更多关于 A 的履历,从而能更好地找到 A 的机会。结果就是,你最开始的工作方向通常决定了你的职业生涯。

最后,大家都变成了熟练工,在互联网的流水线上勤奋努力,盯着自己的这块螺丝。

朋友说,看那些在电脑前辛苦码字的人,跟很多年前的纺织工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四,高考志愿方向和就业方向的迁移。

今年前所未有的,关于高考志愿的主流建议,全都是计算机专业。另外,就业方向上,近几年互联网大厂也都遥遥领先。

这是个很特别的风向标,是 “事少人多” 和 “流水线工” 的升级版本,代表着竞争激烈,我们现在通常把它叫做 ——“内卷”。

结果就是这样的一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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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优等生挤破头都想学计算机,名校毕业生挤破头都想进互联网。一方面是好事,说明互联网行业在社会的认知度不同了,不像 10 年前你要去阿里,你妈还觉得你要去干传销;另一方面不好的在于,连到即将关闭的机会窗口前的机会窗口,都要关闭了,互联网大厂会跟金融、咨询行业一样,成为精英专属的工作机会。

互联网行业,就是在变成一个普通的高薪行业。这个行业像依赖惯性飞驰起来的火车,里面的人做着布朗运动,做着芝麻粒儿的事儿,但能享受到高速的福利。能挤进火车,靠的不再是驾驶技术,而是要看上火车前的队伍,怎么排的问题了。

未来的互联网大厂,名校毕业生,都要从买奶茶订会议室做起。然后 leader 们用以季度为单位的时间,缓慢地教授给他们写代码和写文档的功夫。他们要去研究办公室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领导在汇报方面的喜好。他们终其一生追求的职业生涯高峰,是 P8 和 P9。

英雄主义的时代要过去了。成熟行业的标志就是集团化作战替代巷战游击战,凭借高超天赋去洞察用户描述需求被大规模的 A/B 测试和数据驱动替代,正如内容运营被算法替代。过去天才的产品经理和运营,也不再能成为将军,他们只是 “某个提出建议方案的人”。真正做成事的,将是能带队作战的职业经理人。

就联想到这里吧,希望能有启发。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刘言飞语(ID:liufeinotes),作者:刘言飞语

阿里腾讯开放生态,谁占便宜谁吃亏?

文 / 彦飞

来源:字母榜(ID:wujicaijing)

决裂八年后,阿里巴巴与腾讯近日被传出即将互相开放生态系统。

7 月 14 日,据外媒报道,知情人士称,阿里腾讯正在分别制定放松限制的计划。

初步措施可能包括:阿里将微信支付引入淘宝和天猫;腾讯降低在微信中分享阿里系商品的难度,或是允许一部分阿里系服务开通微信小程序。

字母榜分别向两家公司求证,截至发稿时尚未得到积极回应。

倘若传言为真,阿里的流量焦虑显然会得到缓解。

在中国互联网流量见顶的大背景下,阿里电商正面临着不小的流量获取压力。如果腾讯能够开放生态,阿里将有机会从微信社交流量池中,切走一大块蛋糕。

早在 2013 年,阿里与腾讯互相封锁,淘系电商链接被微信屏蔽,用户只能通过复制火星文跳转,体验极差。如果这道高墙被拆除,淘系电商将有机会触及微信生态的用户私域流量,流量饥渴将得到缓解。

此外,微信小程序能够衔接线上线下消费场景,九宫格也是重要的流量入口,对阿里而言都具有很高的价值。

和阿里正相反,对于开放生态,腾讯缺乏足够动力。

腾讯的基本盘是社交和游戏。在这两条赛道,腾讯尚未遇到有力挑战:微信 MAU(月活跃用户量)已经达到 12.5 亿;QQ 也有 6 亿 MAU;《王者荣耀》《和平精英》《英雄联盟》等游戏 IP 略显老化,但仍有很强的吸金能力。

在这两块业务上,阿里的商流、物流并无用武之地;淘系电商和支付宝的用户流量具有很强的购物目的性,即使开放给腾讯,也很难被引导至游戏之类的泛娱乐场景。

更重要的是,微信支付接入阿里电商系统的好处,恐怕并不像外界想象中那样诱人,反而可能暗藏陷阱。

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的市场份额,目前存在争议,但总体来看在伯仲之间。假如传言为真,微信支付能够切进阿里的后院,可能从庞大的交易规模中获得不小增量。但在阿里体系内,商户和消费者的用户习惯已经成型;即使多一个微信支付,由于体验和功能重叠度很高,用户也不可能马上迁移。

必须指出的是,在目前互联网反垄断的敏感时刻,片面追求市场份额的扩张,在一定程度上会导致监管风险陡升。微信支付发展的态度一贯比较克制,目前来看,继续让支付宝站在前面、自己闷声发财的战略,并没有改变的必要。

总体而言,相互开放系统未必是两家公司的内在需求,但之所以能广泛流传,乃是因为顺应了外部大环境的强烈呼唤。

去年下半年以来,阿里和腾讯相继遭遇反垄断调查。

今年 4 月,阿里因 “二选一” 等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被处以 182 亿元罚款,并进行全面整改。

另据路透社报道,由于以前的收购和投资未按正常申报程序进行反垄断审批,腾讯有可能被罚款 100 亿元。酝酿半年多的虎牙、斗鱼合并案也在近期被叫停。

当外部环境不可改变,企业只能顺应要求,因势利导。对于互联网巨头来说,反垄断是必须遵守、服从的政治正确,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反垄断也可能推动企业进一步发展 —— 如今超级 App 大行其道,巨头之间纷纷竖起高墙,对于渴望进入对方领域的公司来说,还有什么破墙锤比反垄断更加犀利呢?

A

在互相开放生态系统的传言中,最吸引眼球的是微信有可能放开淘系电商外链跳转。但这部分言论恰恰动摇了整个传言的可信性,微信绝不可能对淘宝外链解禁,因为禁止外链是微信的普适性规则,不可能只对淘宝网开一面。

微信无法打开淘系电商外链,源于八年前的一场纷争。

2013 年底,阿里腾讯竞争全面激化,在互相指责中纷纷屏蔽对方服务,竖起数字栅栏。此后八年间,用户只能通过复制文字内容等笨办法,手动在两大生态的产品丛林中辗转。

但阿里彼时已经认识到,社交流量对于电商具有巨大价值。

最近几年,国内网民数量接近天花板,拼多多又从下沉市场崛起,阿里的增长压力变大,打通微信流量的需求开始凸显。

财报显示,截至 2020 年底,阿里巴巴在中国市场的年度活跃买家为 7.79 亿;今年第一季度增长至 8.11 亿,环比增幅只有 4%。

此外,阿里流量成本越来越高。根据财报,过去多个季度阿里的获客成本均超过 1000 元,为行业最高水平。

阿里要想从微信流量池中取水,最佳方式是恢复电商外链,让用户能够分享和点击跳转。

这样做的好处是,阿里并不需要为之向腾讯支付费用,就能直接切入用户聊天、群聊、朋友圈等私域流量;而社交驱动下的链接转化效率也有保证。

但从腾讯过往操作来看,电商外链是最不可能被撬动的。

微信是腾讯最核心的资产。为了拿好这张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船票,张小龙在产品功能、交互设计等方面格外审慎,从未让商业化占据最高优先级,更不可能容忍第三方为了赚钱,任意设计游戏规则、改变微信生态。

一个典型案例是,2019 年 10 月,腾讯公布升级版《微信外部链接内容管理规范》,遭到封杀的包括拼多多、京东、美团等腾讯系公司,甚至包括微视、腾讯新闻等自家产品。

被《规范》直接点名的运营玩法包括砍价、违规拼团、好友助力等,几乎是为拼多多 “量身定制”。而拼多多创始人黄峥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我并不认为腾讯扶持了拼多多,我们也被封过很多次。”

微信对拼多多、京东等腾讯嫡系毫不留情,根本原因是过多的电商外链,以及与之相配套的社交裂变等玩法,将不可避免地会对用户体验造成破坏,导致用户停留时长和打开次数的减少。

此外,通过分享等行为,电商外链会直接侵入用户私域。而平台无法做到在极小颗粒度上的实时管控,只能从规则层面上加以禁止,选择 “一刀切”。

腾讯投资的电商尚且无法通融,淘系电商的处境自然可想而知。

退一万步讲,即使这条规则会放松,也肯定先给自己人开绿灯,不可能一上来就轮到阿里。除非阿里开出令腾讯无法拒绝的交换条件。但目前来看,阿里能够打出的筹码并不多,重量级也一般。

和放开外链相比,如果双方果真开放生态,淘系电商更加现实的选项是开通微信小程序。

去年,盒马、菜鸟相继开设微信小程序。今年 3、4 月份,淘宝特价版、闲鱼也向腾讯提交了开通申请。如果淘宝、天猫也能入驻,那么淘系电商其实变相吃到了微信流量的蛋糕。

此外,小程序能够通过二维码,紧密连接线上线下场景,能够帮助阿里继续征战本地生活。对于刚刚接手本地生活一号位、重新回到阿里中心舞台的俞永福而言,这显然是值得争取的一件新武器。

相比之下,九宫格 —— 微信支付页面推荐位 —— 流量倾斜的力度更大,聚集了京东、美团、拼多多、贝壳找房等腾讯投资的企业。如果要挤进九宫格,支付高昂费用在其次,淘宝天猫可能先得让腾讯入股。

B

假如互相开放生态,阿里即使无法恢复微信平台的外链跳转,也有机会从小程序获得收益,缓解流量焦虑。而腾讯除了有机会将微信支付打入淘系电商,还可以在反垄断等监管问题上站对立场。

但对于两大阵营的其他玩家而言,阿里腾讯如果和解,很可能弊大于利。

阿里系受影响最大的是支付宝。

支付宝曾经是阿里进军本地生活的主攻手。2020 年 3 月,支付宝将 slogan 从 “支付就用支付宝” 改为 “生活好,支付宝”,聚焦服务业数字化,希望打造一个数字生活开放平台,突破工具型产品的天花板。

但随后一年间,蚂蚁集团遭遇空前严厉的监管措施,进入漫长的整改期。阿里本地生活的重心也被转移到高德,支付宝在经历瘦身后又回归了支付工具的定位。

这也意味着,支付宝的主要竞争对手还是微信支付。

如今,倘若微信支付在互相开放的旗号下,被放进支付宝的后院,即使短期内伤害不大,却也会对于蚂蚁的士气也会造成打击。而腾讯并不亲自做电商,麾下的拼多多和京东未必会投桃报李、接纳支付宝,支付宝吃亏不小。

腾讯方面,拼多多和京东未必愿意看到阿里腾讯的和解。

微信一直是两家电商的重要流量来源,尤其是在淘系电商相对薄弱的下沉市场。

以京东针对下沉市场推出的 “京喜” 为例,2019 年 11 月京喜接入微信一级入口,用户在发现页点击 “购物” 即可进入。一年后,京喜 3~6 线城市用户占比达到 7 成,日订单量最高超 1000 万单。

为了换去微信的扶持,拼多多、京东除了接受腾讯入股外,在经营层面上也有动作。例如,拼多多在支付环节一直把微信支付放在首位,多多钱包第二、支付宝第三;京东则是一直不支持支付宝付款。两家公司已经在腾讯系押下重注。

这也意味着,如果淘系电商在微信生态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无论是最直接的链接跳转,还是开通小程序、九宫格等,客观上都会分流拼多多、京东的潜在订单。

更大的问题是,假如淘系电商可以进来,那么抖音和快手电商也有可能获得同等机会。拼多多、京东作为嫡系的优待,很容易就消失于无形。

资本市场已经做出反应。互相开放消息传出后的首个交易日,阿里和腾讯股价均以微涨报收,而拼多多下跌 2.79%,京东下跌 1.40%。

C

无论互相开放是否为真、成色几何,中国互联网的 “巨头时代” 正在面临严峻考验。

阿里和腾讯作为两家优秀的互联网公司,过去二十多年里,带来了无数技术、产品和服务创新,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和经济增量。但两家公司共分天下的市场格局,也让中国互联网形成了两座巨型孤岛。其他巨头也纷纷效仿,百度、字节跳动…… 都在向通往超级 App 的路上狂飙突进。

但在世界互联网历史上,这样的情况反而相对少见。

比如美国互联网,本质上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王国组成:谷歌、微软做搜索,Facebook、Twitter 做社交,亚马逊做电商,TikTok、YouTube、Netflix 做视频,诸如此类。

尽管在核心业务之外,各大公司的业务也有交叉,但用户绝不可能在一个公司内找到所有服务。王国之间也不存在你死我活的关系,而是在竞争中共生。这种生态必然会留在许多市场缝隙,从而为更小公司的生长创造空间。

相比之下,超级 App 的势力越强大,中国互联网的创新缝隙就越小,创业者就越不容易独立发展。

在接受采访时,香港大学法学副教授张湖月表示,如果不解决中国互联网的割裂问题,就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科技产业的竞争格局。

无论是用户、从业者还是监管层,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去年下半年开始的互联网反垄断浪潮,表明监管希望自上而下梳理问题,扫除人为障碍,再度激活创新热度。

阿里腾讯随后在多次表态中,也都表达了对于监管要求的尊重与配合。

反垄断大势不可逆,阿里和腾讯已经在拆除壁垒。但两家公司的生态开放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仍然有待博弈。双方仍将在政策认可的弹性范围内,寻求在合规与商业利益的最佳平衡。

鸿蒙之迷思

害怕被说蹭热点,所以等了小一个月发表这篇文章。期间无数媒体铺垫盖地,信息通货膨胀到爆,但有价值的内容却寥寥无几。

本文通过追根溯源和道听途说,从 “纯技术” 层面探讨了鸿蒙演化到今天 “不得已” 的现状。

一、2012 实验室

鸿蒙是个品牌,背后是 n 套核心的 n 套系统的组合。

鸿蒙中的关键曾经是方舟编译器,鸿蒙的开发代号还叫过 Ark (方舟)。由于方舟团队的几位离职负责人在网上写过回忆录,所以我们能拼凑出当初发生了什么。

华为 2012 实验室有个了不起的组织架构,就是把研发实验室设到全球各地,这样那些不想到深圳工作的牛人可以安心在本地,不用拖家带口。

当然猎头也更方便,不少实验室设在其它巨头旁边。

从基站上的 DSP 到后来的麒麟和鲲鹏,华为自建编译器团队越来越必要,来实现性能的优化到自有指令集等等。

世界软件的灯塔在硅谷,所以华为编译器团队就在美研所组建。中国软件的灯塔之一在杭州,国内编译器团队集中在杭研所。

美研所在 2014 年请到 Open64 编译器的总架构师周志德老爷子。也许由于 Open64 日暮西山,而苹果支持的 LLVM 如日中天,不服气的周老和小伙伴们做起 Maple 编译器,这就是方舟的前身。

Maple 为什么改叫方舟,网上众说纷纭。一种说法是周老的英文名字 Fred Chow 谐音就是 “方舟”;另一种说法是 2012 世界大难来了要方舟来救命,这和 2012 实验室的名字吻合。

在孟晚舟被 Maple 国扣留以后,改名字更是大势所趋。不过到今天方舟大量文件名仍保留了 Maple 或 Mpl 等。

华为美研 (Futurewei) 在美帝制裁后,出现了个法律悖论。因为 Futurewei 是美国公司,美帝没法制裁,但它能限制 Futurewei 向母公司输送技术,后来华为员工好像也不被允许进入 Futurewei。

大概因为如此,华为对开源模块的合规非常谨慎,毕竟来自美帝的即使是外部的贡献都得考虑删改。如果这是 “按揭开源” 的原因之一,我觉得特别能体谅。

二、编译器的进攻方向

现代高级编译器多是三层架构:前中后端。前端是翻译各种语言,中端优化,后端对应出不同类型 CPU 的机器码。中间优化的过程,经常用 IR 来表示,比如 MapleIR。

周老设计 Maple 的初衷据说是前端用 Javascript,即 MapleJS,这样可以实现跨平台和在轻量化的智能 iot 设备上运行和优化。

机缘巧合,华为消费者事业群 (CBG) 在努力实现对阵友商的安卓差异化时,想到静态编译 Java 来实现速度上超越竞争对手,立项联合 2012 的几个团队一起攻坚 MapleJava。

虽然大家都知道 Java 虚拟机开销很大,安卓代码翔山也多,但挑战 Google 里顶尖高手们连续优化了 10 年的虚拟机 (ART),这个想法可以说无比大胆。

后来的事实证明,MapleJava 这个思路有点天真了。

三、MapleJava 的碰壁

MapleJava 1.0 (即方舟 1.0) 可以说比较成功,它验证了部分静态编译的 app 可以比在谷歌虚拟机上跑得快。

此时刚好碰到美帝的无端制裁,所以余总裁高调宣布了鸿蒙和方舟编译器。但这时,MapleJava 只是实验室产品。

接下来,方舟 2.0 的任务就清晰了,编译适配各种商用 APP 和优化方舟 runtime。

大量兼容性的困难随之而来,安卓十年的生态显然不是一个编译器就可以随便破掉的。大家发现方舟 runtime 即使替换掉 ART,也无法完全绕开安卓核心服务。

这样,因为无法完全摆脱了安卓,整个这件事的政治价值大幅度降低了。

更重要的是,抛开各种 bug 和兼容性等负面因素,方舟编译过的 App 比标准安卓 App 在速度上的差异并没有预期那么大,在两者都足够流畅的情况下,意义在哪里呢?

从今天看,MapleJava 的方案被搁置。这也许是这百人团队中很多离职的原因。

客观地说,MapleJava 是一次很牛逼的尝试,起码绕开了谷歌虚拟机。遗憾的是,MapleJava 的相应 runtime 没有完全开源,这使得开发者们没法继续发掘静态编译 Java app 的潜力。

就在前几天,微软最新的 Windows 11 宣布采用英特尔 Bridge 编译器在 x86 上原生支持安卓 App。

四、鸿蒙对标谁?

MapleJava 的不顺利,导致了后来一系列宣传上的困境,整个鸿蒙的战略给社会带来很多误解。

华为坚持说开源鸿蒙 (LiteOS,后叫 Open Harmony) 和手机鸿蒙 (HarmonyOS) 之间是有关联的,虽然两者内核都不一样。我们探究这种关联很可能指方舟和通讯协议。

早期方舟的开源也许更重要,这毕竟实际展示了挑战巨人的勇气。方舟开源包括了 MapleC,这勉强可以看到对标 Clang-LLVM-> 苹果 Swift 的一条路径。如果手机鸿蒙选了这个路线,应该是鸿蒙在性能上追赶苹果 iOS 的唯一选择。

苹果是静态编译,加上自家编译器对自研 CPU/GPU/NPU 的优化,性能上是安卓没法比的,而且硬件开销也是最小的。

但是,MapleC 这个路线还有 n 年的差距。说服开发者用开发效率低的 C/C++ 语言来做原生鸿蒙程序,是个不可能的挑战。

所以有传言,华为会推出真正对标苹果 Swift 的自有语言:“Maple + 仓颉”。不过新语言的学习周期和生态建立,都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和投入。

与此相关的是,如果华为不能长期获得 ARMv9 以后的授权,仓颉的优化也许要从 ARM 转到 RISC-V。而 RISC-V 的生态差距仍旧过大,如何下手选择两难。

那么在 MapleJava 之后,华为的选择是什么呢?

虽然最新的鸿蒙架构图里方舟 runtime 被称为方舟 “多语言” 运行时,但很多人觉得 Javascript (MapleJS) 是主打牌。

五、Javascript 的选择

Javascript 是近年最红的全栈语言,开发效率最高,可以跨平台,甚至可以嵌入平台内作为子平台跑,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微信小程序。

手机用 JS 做 App 的先驱是 Palm 的 WebOS。WebOS 和 Palm Pre 手机设计理念非常超前:多任务卡片,全屏手势,无线充电等都是多年后才被苹果和安卓抄袭。

WebOS 的标准 Linux+JS 作前端的架构更是有前瞻性,但它超越了时代,那时硬件性能支持 JS App 还是比较吃力的,甚至当时程序员们还不觉得 JS 是个语言。

WebOS 失败后,三星的 Tizen/JS 接棒再战,仍以失败告终。

多年以后,JS 获得了空前的发展。KaiOS, PWA 等等 JS 生态野火重燃,加上硬件性能的冗余,鸿蒙原生 JS 应用成功的概率提高了。网银和电商 App 那种本来就是 Webview 不需要性能的更是没有阻碍。

谷歌 ChromeOS 和强大的 V8 引擎也背书了鸿蒙用 JS 拓展到桌面领域是完全可行的。

当然手机原生 JS App 的挑战也很大,直接用现有框架 (RN, Weex, Webview..) 适配还是比较麻烦,而且很难调用底层和利用 GPU 等硬件特质,游戏性能也受影响。关于这点,我还是很期待看到 MapleJS 的技术突破。

六、务实的做法

在上述 JS 生态建立前,鸿蒙手机的务实做法是同时支持安卓 AOSP 和原生 JS 应用。但是鸿蒙手机系统未完全开源,MapleJS 应用开发框架仍不清晰,所以我们大多数人只看到了 AOSP,外界出现了 “套壳安卓” 的声音。

在 AOSP 开源的情况下,打造另一套未开源手机生态的价值在哪里,也确实让人困惑。

如果芯片代工问题最终可以解决,各种去美化的 IP 核仍能买到,华为重新走鸿蒙 + 仓颉 + 麒麟的软硬一体路线,那将是非常有勇气和值得钦佩的。这里先为华为保留海思团队点个赞。

用于智能设备的开源鸿蒙 (LiteOS),在国内自有知识产权和开源 iot 生态已经百花齐放的情况下,价值在哪里,不在本文探讨范围内。

我们目前看到的是,各种不同鸿蒙设备间的通讯机制 (分布式软总线,或叫 “万物互联”),成为鸿蒙的最大卖点。

七、谷歌的 Fuchsia

正巧在鸿蒙 2.0 开源前,谷歌正式发布了 Fuchsia。和沸腾党说的相反,谷歌很低调,并没有描绘 Fuchsia 的前景,只是说它是一个适合 “connected devices” 的全新的安全的操作系统。

从架构看,Fuchsia 非常模块化,适合拼装快速开发。它似乎在耐心等待各种模块 (轮子) 被造出来,而且鼓励开发者尝试新一些的技术: Rust/Dart/Flutter… 这说明谷歌这次并不着急。

Fuchsia 和安卓的未来关系没有人知道,包括谷歌自己。对谷歌来说,摆脱 Linux GPL 和陈旧的 JDK 也一直是梦想,但它知道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机缘,所以只能低调。

试图对比开源鸿蒙 2.0 和 Fuchsia 我猜是徒劳的,两者几乎没有共通点,除了都号称微内核。

八、愿景

值得八卦一下的是,LLVM 和 Swift 之父 Chris Lattner 从苹果跳槽到特斯拉主管 Autopilot 后,仍想把 Swift 引入特斯拉,结果他理念和马斯克不合只半年就离职了。

这看来像是没有完成从工具到应用的思路转换,迷恋打造锋利的菜刀超过了做菜。

当然这么草率评价大神,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我自己的愚蠢。这里只是想善意地祝福鸿蒙,不会因迷恋所谓工具而忘了初心。

从我个人的狭隘视角看,鸿蒙的愿景仍不够清晰:就是她最终能给用户和行业带来什么;“万物互联” 对用户来说,和目前的工控、智能家居的区别有多大。

如果鸿蒙放弃最终和苹果的性能对标,退而和安卓比情怀和使用差异化,在芯片问题悬而未决的情况下是务实而且无奈的做法,即使会让一些开发者失望。

九、未来的挑战

华为虽然在产品线上完成了大量 CT 向 IT 的转换,但坦率地说其在 IT 核心技术 (CPU/GPU/OS/ 关键软件等) 上仍存在差距。加之华为还要分兵打造去美化的芯片生产体系,综合挑战是巨大的。

即使在跨平台编译这个小领域,我们也看到英特尔的 Bridge 和苹果的 Rosetta 都展示了硬硬的肌肉。从情感上我们期望一家中国公司就能全方位席卷全球的各个科技巨头,但冷静和脚踏实地还是需要的。

如果华为能充分发挥 CT 上的领先优势,把核心 CT 做成组合专利和软件 IP 组件的霸主,也许更符合任总今年 “专注于软件” 的战略。举个也许不恰当的小例子,去年的” 多屏协同” 功能就很不错。

参考微软从痛骂开源到拥抱开源,本人认为华为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出山领导 Open RAN。

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华为已经做到了超乎想象的勇敢和坚韧,“软件化和 IP 专利化” 也许正是浴火重生前的 “黄沙百战穿金甲”。

来源:金捷幡 微信号:jin-jiefan

芯片荒之下的华强北,翻新货 “拯救” 了一个行业?

三百六十行,行行缺芯片。

由于疫情的影响,最近大半年时间里芯片荒在很多行业开始上演。席卷全球的芯片短缺潮,不仅令众多车企的产能受限,同时也让部分游戏主机大厂、高端手机出现一机难求的现象,尤其是手机制造商屯积的 “备件”,库存已经纷纷告急。

对于一部分行业而言,芯片短缺所造成的消极影响是巨大的。但这种负面作用近期也在 “利好” 一些群体 —— 比如华强北的半导体商家。据行业知情人士透露,近半年以来华强北部分主营半导体元器件的商城(档口),均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消息人士透露,大量企业、厂商甚至小作坊都来到华强北,全力找寻合适的芯片产品,以解生产燃眉之急。无论是电子商城内还是周边的街道上,都能见到大量运货的小板车川流不息,可见商家出货量都相当惊人。

只是,在芯片极度短缺的大环境下,华强北 “一米柜台” 哪来的芯片库存?这些芯片产品又是什么成色?

回收、翻新旧芯片火了

“你别逗了,华强北这些商家造造山寨手机还成,芯片怎么山寨得了嘛?”

当聊及华强北的部分商家为何都在经营半导体元件时,在赛格电子市场内经营安防产品的阿义笑了起来。阿义告诉懂懂笔记,目前,华强北的确有部分商家在销售市面缺货、主流半导体元件。但是,全球大厂都拿不到全新的半导体元件,华强北的 “一米柜台” 同样也拿不到。

显而易见,商家销售的所谓海量芯片产品,几乎都是回收、翻新之后再次销售的的二手货,“你不信?你可以上网找几家收芯片的(商家)问问,保证有惊喜的。”

根据阿义提供的线索,懂懂笔记在主流的二手电商平台上,搜索部分短缺的主流 MCU 芯片型号,找到了大量号称可以批量回收半导体元件的商家。

联系到其中一位昵称为 “小麦” 的用户后,对方表示,“目前我们主要收 STM32 芯片,如果你有内存,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商家需求。” 经过进一步沟通,小麦坦言自己并非商家,只是活跃在华强北市场的背包客罢了。他平时通过给华强北商家、顾客牵线搭桥介绍业务,赚取一定的中介费用。

据他介绍,从去年年底开始芯片短缺日趋严重,已经从 LPC 系列蔓延到 STM32。因此,有华强北商家开始大量回收二手拆机芯片,经过翻新之后再重新出售,这个风潮让华强北再次掀起了一轮芯片翻新热。

“我原本是给商家拉顾客的,但今年变成要帮商家寻找芯片回收的资源与渠道了。” 小麦透露,目前华强北商家回收二手拆机芯片,尤其是 MCU 的欲望非常强烈,有多少收多少,“不管你是几千片还是几万的量,我都能帮你找商家买下,需求太大了。”

至于芯片回收的价格,近期也是水涨船高,以最常用的 STM32F103 部分型号为例,今年年初拆机件的回收价只需要 8~9 元 / 片;到了上一周,每片回收价格已经高达 24 元,足足涨了三倍,“这价格拆机作坊还不一定肯出货给商家呢。”

“别说二手 MCU 的回收价高了,就连芯片翻新时,清洗、镀锡的费用也全部涨起来了。” 小麦告诉懂懂笔记,华强北商家在收到拆机作坊出售的未经任何处理的旧芯片之后,通常要找专业翻新小厂给芯片 “装裱一下”。相关翻新的费用,已经从原先的八角钱 / 片,涨至现在的两元 / 片。

显然,在全球芯片荒的大环境下,华强北商家再次发挥了其在 “翻新” 领域上的优势,大小商贩纷纷趁机做起了芯片回收业务,这也让看似日渐衰落并经历几度转型的华强北,生机再现。

翻新货等于 “库存芯片”?

“要多少量你只管说,我尽量给你调货。”

在华强北某电子市场内,懂懂笔记尝试询问了几家主营半导体元件的 “一米柜台”,了解店内是否有 LPC、STM32 系列 MCU 芯片。

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肯定的,而且都有库存现货,有商家甚至拍着胸脯承诺,要多大量都能供应上。

然而当问及商家所供应的库存芯片现货会不会存在翻新问题时,几乎所有 “一米柜台” 都予以否认,自称是在全球出现芯片荒之前已经屯下全新库存料,价钱合理、支持零售。

“你看看供应链上面,现在(STM32)F103(ZET6)要 170 吧,找我拿的话,只要 50(元),而且量大从优。要不然的话,换上国产 GD32 也要 30 几块呢。” 有商家告诉懂懂笔记,目前到华强北拿货的企业、厂家很多。她所在 “一米柜台” 每天仅主流 MCU 的出货量便高达几千片,如果有问题的话,企业、工厂早找上门,要求退货退款了。

一边说着,这位商家还不忘强调,全行业都面临芯片短缺,这情势至少还将持续一年半,并劝说笔者抓紧进货。

耐人寻味的是,在全球芯片荒的大环境下,这些商家一方面大量回收拆机的旧芯片,一方面出售的产品又全都号称是库存料。为了一探究竟,在相关圈内人士的介绍下,懂懂笔记联系上一位经常活跃于华强北的 “大商家” 阿海。

“华强北(商家)也不是神,既然山寨不出芯片,自然也不可能在芯片荒的情况下,还能拿到大量的芯片库存,所谓(STM32)全新散件,大概率可以断定是拆机的翻新货咯。” 阿海强调,根据他平时为外省客户采购芯片的经验,一般可以很快断定哪些产品为翻新货。

首先,一旦价格远低于当前市场价的,几乎都是拆机货;其次,由于芯片翻新过程中会给引脚重新镀锡,如果引脚亮得发光的,通常也是翻新件;最后,如果芯片的外观出现有打磨的痕迹,商标、型号字体模糊,基本就是翻新件。

“最近部分芯片缺货的情况有所缓解,但主流 MCU 仍一片难求,所以市场上拆机件横流。” 阿海坦言,这两个月如果有客户托他寻找主流芯片,他都会婉转拒绝,只因为根本找不到新货,“一不小心买到拆机的、翻新的二手芯片,很容易砸招牌的。更何况从四、五月份开始,市场上出现了一批精洗、精翻拆机芯片,连我都差点翻车了。”

显然,部分商家大概率是将回收、翻新的拆机芯片,当成所谓全新库存芯片低于当前的市场价格销售给有需要的企业。

在急于解燃眉之急的企业眼里,所谓的库存芯片,价格仅比国产替代件贵一点儿,同时货源也十分充足,自然是确保工厂、流水线运转的最佳方案。

可是,企业是否知道,这些低价的库存件纯粹只是二手翻新芯片呢?又或是…… 他们本来就知道这是翻新货……

厂家无奈 “拆芯自救”

“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翻新芯片呢,但是要买新的也没有呀。”

东莞一家数码工厂的负责人杨新(化名)告诉懂懂笔记,由于主控的微芯片缺货,今年以来工厂旗下的考勤机、门禁设备产能受限。直至前不久,采购的同事到华强北 “捡漏” 碰运气之后,产能才有所缓解。

同样,杨新的同事也被商家告知,芯片是库存的散件,保证绝对不是翻新芯片。但当看到芯片之后,负责生产的同事一眼便看出芯片有问题,因为引脚上的镀锡都不均匀,“找商家交涉之后,对方说现在能找到的芯片都是这样的。”

无奈之下,工厂只能在将芯片上机之前进行一轮筛选和测试,淘汰其中不合格的芯片,以此保障产品的出品品质。最终,只有四成芯片符合上机的要求,剩下的六成芯片几乎都要淘汰。

“全新的芯片价格一片 21 元,翻新的 9 块钱一片,算上流程淘汰、损耗的芯片,折合一片 22 块钱,其实比全新的还贵。” 聊及芯片的价格,杨新愤懑地说道,他最担心的是已上机的芯片,性能是否足够稳定。

倘若商品销售之后,由于芯片性能不稳定引发一系列售后问题,影响到企业的口碑,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按道理说,翻新芯片上机之后,一定会给产品的稳定性造成风险,工厂理应及时叫停才对。可是再三权衡之后,杨新却在一个月后再次让采购去华强北市场采购类似的库存芯片,“有什么办法?只能换一家档口采购芯片了。明明知道是翻新的,有一定的几率不能用,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买。”

他告诉懂懂笔记,由于目前行业芯片缺口大,如果没有芯片的话,意味着流水线要全部停产,工厂也将面临停工,实在不行就得从根本上改 PCB、改程序。因此,大部分数码工厂的负责人更倾向于冒点儿风险,采购来路不明的所谓库存芯片。

“最近听说有工厂自己收购废旧电路板,从上边拆芯片,用在新的产品当中。” 杨新坦言,相比大企业,小工厂受芯片短缺、售价居高不下的影响更为严重。如果半导体元件的短缺未来一年得不到解决,怕是有部分小厂会扛不住。

【结束语】

明知是翻新的芯片,厂家仍然无可奈何地采购,甚至自行收购二手电路板 “拆芯自救”。对于小厂、小作坊而言,这是一种无奈的抉择。同时,越来越多电子产品生产企业也在承受着更大的供应链风险。大量本该用作测试、学习用的二手芯片,在商家的推动下重新流入市场,也为万千产品用户埋下了隐患。

马斯克教苹果做事

来源:字母榜(ID:wujicaijing)

文 / 赵晋杰

马斯克一番出格言论,让处于财报季的特斯拉和苹果两家公司,再次被置于聚光灯下。

2021 财年第二季度财报发布后的投资人提问环节中,马斯克嘲讽了苹果电池中大量使用钴,和借助强权,建立 “围墙花园” 的行为。

支持马斯克向全球上市公司市值最高企业发起抨击的背景之一是,特斯拉已经连续八个季度实现盈利,汽车总交付量首次突破 20 万辆。

财报显示,特斯拉第二季度营收 120 亿美元,同比增长 98%;净利润首次突破 10 亿美元,达到 11 亿美元,同比增长 998%。

“飘起来” 的马斯克甚至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特斯拉财报电话会议…… 除非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报告。”

而就是借助马斯克口中的 “围墙花园” 政策,苹果公司 2021 财年第二季度服务收入达到创纪录的 175 亿美元,同比增长 33%,高于分析师预期的 163.3 亿美元。

作为库克近几年最为看重的苹果第二大业务,服务收入已被视为抵消 iPhone 主业风险的新增长曲线。财报会上,库克宣布,苹果付费订阅用户已经超过了 7 亿。

与特斯拉一样,当季的苹果财报也刷新了记录。报告显示,苹果季度内营收 814 亿美元,同比增长 36%,创下历史纪录;净利润 217 亿美元,同比增长 93%。

可以预见,正在加速造车的苹果,和该领域领跑者特斯拉之间的摩擦与纷争,接下来会越来越多。

01

在解释特斯拉电池原材料时,马斯克称 “人们总是误以为特斯拉使用了大量钴,但我们实际上在磷酸铁包装中不使用钴,在镍基化学品中也几乎不使用钴。”

根据马斯克所说,在加权平均基础上,特斯拉对钴的使用率只有 2%,并预测未来将逐步实现零钴目标。

话锋一转,马斯克抨击起了苹果,表示 “苹果在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的电池中使用了几乎 100% 的钴。”

为什么过度使用钴就要遭致批评?

这要从当前电池原材料的资源丰富程度说起。之所以磷酸铁锂电池代替三元锂电池,能带来成本的大幅下降,原因就得益于铁矿石或磷酸铁不仅储量丰富,且全球地域分布广阔,便于本地化开采和运输。

而镍、钴与之相比,储量要少得多,从产业可持续发展角度看,减少稀缺资源的消耗是大趋势。对于动力电池的未来构成,马斯克在财报会上说到:“可能是三分之二的铁,三分之一的镍,或者类似的东西。”

丰富的资源优势必然导致显著的成本下降。据中科海纳数据,磷酸铁锂电池 BOM 成本较三元锂电池低 50% 左右。

而且钴的储备地多集中在落后不发达的非洲等地。英国《卫报》2019 年曾报道,苹果和特斯拉等科技公司,因使用童工从刚果民主共和国开采钴,涉嫌侵犯人权,而被发起讼诉。

2% VS100%,背后或许反映着马斯克暗嘲苹果还有涉嫌上述行为的可能性。

还没完。几个问题之后,在谈及超级充电网络时,马斯克先是夸耀特斯拉超充设施 “基本上适用于我认为几乎所有制造商的汽车”,接着话锋再次转向苹果,说到 “我们的目标是支持可持续能源的出现,而不是创建一个‘围墙花园’并用它来打击我们的竞争对手。”

苹果通过 App Store 严密管控第三方软件开发商的行径,过去几年曾招致不少反对。

2019 年 3 月,流媒体音乐服务平台 Spotify 就曾一纸诉状将苹果告上法庭,认为苹果 App Store 垄断式收取了 Spotify 用户会员费用。

按照苹果公司规定,App Store 对平台软件的会员订阅服务抽成 30%(这一收费机制后续被改为第二年续订抽成 15%),且不支持转回官网订阅。

2021 年初,游戏厂商 Epic Games 同样因 App Store 过高抽成费用等问题,起诉苹果垄断。

但开放超充网络也在给特斯拉带来显而易见的好处。根据特斯拉动力总成和能源工程高级副总裁德鲁・巴格利诺的解释,提高特斯拉的超充网络利用率,实际上会降低成本,使特斯拉能够更快地发展超充网络。

不过,另一个现实是其他汽车厂商也都在建立自己的超充网络。马斯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为了让超充网络能对其他汽车厂商有用,“我们需要以比增加汽车产量更快的速度发展超充网络。” 马斯克说到。

02

特斯拉与苹果的恩怨由来已久。

去年 12 月底苹果造车消息曝出后,特斯拉股价(截至 12 月 21 日美股收盘)当天随即下跌 6.49%,市值蒸发 427 亿美元,约合 2800 亿人民币。

苹果造车传闻还勾起了马斯克的旧恨,“在 Model 3 项目最黑暗的日子里,我曾试图找到蒂姆・库克,讨论苹果收购特斯拉的可能性(以我们当前市值的十分之一)。他拒绝参加会议。”

那是 2018 Model 3 产量爬坡的一段 “地狱时光”。马斯克在接受 HBO 节目访谈中,一度表示特斯拉距离 “破产不足 10 周”。

拒绝收购特斯拉的苹果,转头就加大了自研汽车的进度。

2018 年 8 月初,苹果宣布卸任特斯拉工程高级副总裁的道格・菲尔德将重返公司,加入苹果无人车团队,向负责苹果自动驾驶汽车项目 “泰坦” 的主管鲍勃・曼斯菲尔德汇报。两人早前曾经在 Mac 产品线的工程设计上合作过。

随着鲍勃・曼斯菲尔德退休,道格・菲尔德成为苹果造车项目的新一任负责人。

菲尔德 2013 年离开苹果,加盟特斯拉后全权负责 Model 3 项目,马斯克称赞其是 “世界上能力最出色的工程高管之一”。

菲尔德重返苹果后,新一轮挖人计划也就此展开。这一年,苹果开出 1.5 倍薪资大举挖角特斯拉。据 CNBC 报道,苹果直接从特斯拉招募了至少 46 名员工,包括了制造、安全和软件工程师,以及供应链方面的专家。

这一举动甚至引来马斯克嘲讽,说 “苹果只能招我们不要的人,我们把苹果戏称为‘特斯拉坟墓’。如果你在特斯拉干不下去,那就去苹果吧。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特斯拉也在从苹果挖人。根据《福布斯》、彭博社等媒体报道,截至 2015 年,特斯拉从苹果累计挖角超过 150 人。

03

伴随两家公司人员之间的流进流出,特斯拉也在 “偷师” 苹果。

从 2018 年开始,苹果在库克主导下由硬变软,大力开拓软件服务收入,尝试将其打造成 iPhone 之外的增长新曲线,并宣布未来不再公布 iPhone 具体销量。

效果正在显现。苹果当季来自 iPhone 的收入占比被控制在了 50% 以下,服务业务营收来到 174.86 亿美元,同比增长 33%,且累计付费订阅用户超 7 亿人。

另一边的特斯拉,则在今年 7 月初正式公测 FSD beta 9 自动驾驶软件,在一次性 1 万美元订阅费之外,推出每月 199 美元的按月订阅模式。

自动驾驶软件系统的大范围普及,将彻底意味着一个软件驱动汽车的新时代来临。

固有经营模式中,汽车售出从价值变现的终点变为新的起点。这也是马斯克一直对外讲述的特斯拉未来,更是一些机构上调特斯拉股价、预测其市值将突破万亿美元的支撑原因之一。

马斯克
马斯克

国泰君安证券在近期报告中写到,特斯拉未来的盈利模式已经非常确定,“把硬件价格做得很低,基本上能以成本价卖,更多通过后端软件市场来收费,实现盈利。”

马斯克在财报会上表示,当前新能源汽车正在朝着全自动电动汽车的未来发展。随着时间推移,“不装全自动驾驶系统的车辆才是凤毛麟角。”

而在马斯克有意忽视的中国地区,特斯拉也需要学学苹果。

受 4 月份车主维权、“刹车失灵” 等事件影响,特斯拉中国区销量走向低谷:4 月销量暴跌 67%,交付 11671 辆。

在此之后,特斯拉开启了一系列努力,包括召回进口 Model 3 及国产 Model 3、Model Y,发布道歉声明,换用磷酸铁锂电池对新车型 Model Y 降价等。

及至 5 月份,特斯拉交付量升到 21936 辆,6 月交付 28138 辆。尽管销量开始爬升,但相比 3 月份创历史记录的 35478 辆,特斯拉还需要不断在中国区 “补课”。

反观苹果公司,最新一季财报中,来自大中华区净营收 147.62 亿美元,同比增长 58%,成为全球增幅最高地区(美洲同比增长 32.7%,欧洲同比增长 33.6%)。

库克在财报会上说到,大中华区用户 “对于 iPhone 12 Pro 和 12 Pro Max 的反响非常强烈,所以销售非常不错。产品组合方面,可穿戴设备,家庭设备和服务业务的销售额也创下第三财季增长的新纪录。”

在财报发布前一天,有外媒报道特斯拉能源部门组建了一支 20 多人的专业团队,负责处理社交媒体和评论网站上的客户投诉。

该部门一位前员工向媒体透露,在解决客户提出的问题的同时,该团队还会试图让客户删除帖子。

特斯拉对此消息尚未给予回应。

但对正在追求销量中的特斯拉来说,简单控评绝非长久之计。在如何迎合中国消费者上,特斯拉也该向苹果学一学。

硅谷没有 YYDS

来源:财经故事荟(ID:cjgshui)

文 / 魏一然 编辑 / 陈纪英

假如全球创新圣地硅谷有部 “封神榜”:除了乔布斯,比尔。盖茨、埃隆。马斯克一定会在列。

盖茨早就封神,而马斯克也在最近两年站上了人生之巅 —— 今年年初,他成为世界首富,尽管仅有短短 3 天,但这足以让他的知名度更高 —— 带货能力直线提升,原本作为币圈鄙视链末端的山寨币狗狗币,也在马斯克刷脸后成为万倍币。

直到最近,两人陆续翻车,官宣离婚后的盖茨被爆与性侵大亨来往密切,“好色”、“出轨” 等丑闻传得沸沸扬扬,对于盖茨最大的声誉和事业打击,可能来自盖茨基金会 —— 过去 15 年一度为盖茨基金会捐出 270 亿美金的巴菲特退出了董事会,由巴菲特和盖茨夫妇组成的三人董事会分崩离析,整个基金会心思涣散,员工也开始修改简历,准备跳槽。

而马斯克堪称 “打脸神教” 教主 —— 一方面,他以环保之名,为特斯拉营销吹票,另一方面,对于数字货币因为挖矿带来的大量能源损耗和环保危机,马斯克却视而不见,今天他还在 Twitter 上洋洋得意的表示,特斯拉持有的比特币已经达到 10 亿美元量级。

马斯克和盖茨接连翻车 —— 硅谷也许有神,但硅谷没有 YYDS(永远的神)。

一 硅谷封神

乔布斯曾这样描述与盖茨的初见,“一个瘦弱的,戴着好似永远擦不干净的厚厚镜片,软件供应商小老板”。

可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青年,后来成了他最强劲的对手。

早在 2000 年,微软的市值就冲到 6000 亿美元,当时,苹果的市值还不足 200 亿美元。

盖茨曾经的梦想是:让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有台电脑,让每台电脑都运行着微软的操作系统。

如今,他的梦想已经实现。Windows 系统 2020 年的活跃用户人数已经高达近 13 亿人,在全球电脑桌面操作系统市场依然称霸,市场份额超过八成。

电脑天才、世界首富、世界首善….. 盖茨不止于此。2000 年,盖茨在微软急流勇退,携手梅琳达投身慈善事业,他身上的标签又多了一个 —— 世界首善。

2002 年,比尔盖茨第 8 次来中国,《北京青年报》曾展开调查,询问对盖茨等人的看法,调查显示:92.6% 的被访者知道盖茨这个人,51.2% 的人表示崇拜他,60.6% 的受访者认为他具有很强的个人魅力。

不仅普通人对盖茨高山仰止,商界大佬也有不少盖茨的死忠粉。没有盖茨,雷军未必会创业。当年,《硅谷之火》中乔布斯、比尔盖茨的创业史,唤醒了雷军潜藏内心深处的梦想,这是他立志成为创业者的起点。

Facebook 创始人扎克伯格也曾说,比尔盖茨是他的英雄,是这个行业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远见卓识者之一。

2007 年,世界计算机协会评选 25 年来最具影响力 IT 人物,比尔盖茨排名第一,乔布斯第二。

2018 年,美国相关杂志对全球影响力最大的人物进行评选,比尔盖茨同样登顶。

最近几年,马斯克的风头大有盖过盖茨之势,财富和名望扶摇直上。据彭博亿万富豪指数实时数据,截止至 2020 年 12 月 31 日,马斯克资产增加 1400 亿美元,位居年度资产增加最多的富豪首位。

其 “信徒” 也比特斯拉的股票还要狂热,推特坐拥 4500 万粉丝,随便发几个字母,都能收获 7 万的点赞,马斯克要带领人类登上火星、要实现脑机接口、要复活恐龙。对此,他的拥护者都深信不疑。

与盖茨的老练沉稳不同,马斯克经常发表大胆言论,他被认为是当今科技界最有趣的领袖。特斯拉的股票也曾在他的巅峰流量下,一路暴涨。

二 跌落神坛

也许,盖茨应该感谢马斯克,是马斯克凭借一己之力帮他分流了不少关注。

自 5 月 3 日官宣离婚以来,持续半个多月的丑闻似关不住闸门的洪水,一波猛过一波。

5 月 16 日,据《华尔街日报》引述知情人士,比尔。盖茨 2020 年退出微软董事会,真正原因是其与一名女性工程师有染,该女子还将两人交往的细节发给董事会,董事会决定在调查期间让盖茨退出。

而彼时,盖茨在社交媒体 Linkedln 官宣的理由,是为了腾出更多时间投入到慈善。

盖茨离婚之所以震惊世人,也源于他曾多次携手前妻梅琳达公开秀恩爱。2011 年,《杨澜访谈录》在西雅图采访盖茨时,有这样一段对话,杨澜问,选择慈善是一生中最聪明的决定吗?他说,选择梅琳达才是最聪明的决定。

除了被爆与前女友安。温布莱德长期保持联系,盖茨还被传记记者詹姆斯。华莱士揭露,并不是一个木讷的技术宅,“好色” 在业内是公开的秘密。他经常打着写代码的幌子,参加 “狂野派对”、“裸体夜店”。

梅琳达和盖茨的基金会,一直在倡导提高年轻女性的福祉。可盖茨却被爆出与性侵大亨爱泼斯坦过从甚密。梅琳达对盖茨与性犯罪者的往来非常不满,但他仍然我行我素。

与盖茨一样,马斯克也很喜欢 “极客” 形象。他经常宣称,他以及团队都在真正专注于产品,而不愿意从事营销,特意解散公关部门,成为全球第一家没有公关部门的汽车制造商。

解散了名义上的公关部,但其实马斯克本人就是特斯拉最大的 “喇叭”。

狂热的特斯拉车主布朗,曾在推特上发布在高速启用 “自动驾驶” 躲避大卡车的视频。如此危险的行为,马斯克不仅没有劝阻,还得意地转发布朗的视频。

得到马斯克关注的布朗异常兴奋,继续他的 “速度与激情”,三周后,他死了。之前,他打开了 “自动驾驶” 功能,看起了《哈利。波特》,而他的特斯拉汽车没能识别左转的巨型货车,直接钻进车底。

特斯拉在随后的免责声明中试图撇清责任,声称当车主使用辅助驾驶功能时,必须集中注意,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

马斯克痴迷社交媒体、电影角色客串、上综艺节目,他享受关注,也善于利用影响力。如今,币圈流行一句话,“不管操作多出色,输赢全看马斯克。

他对比特币态度的反复无常,让比特币曾一度跳水超 17%,狗狗币重挫 12%,柴犬币一度跌幅超过 40%。30 多万人爆仓,240 亿灰飞烟灭。可就在他反水比特币的隔日,又为狗狗币站台,自称狗狗币之父,狗狗币又应声大涨,日内涨幅一度超过 20%。

曾经的币圈追随者大骂他是骗子、币圈镰刀王、传销头子,还有过激者声称要到暗网开价 38btc 求马斯克的人头。

与马斯克,出尔反尔是常态,他曾公开反对人工智能,现在又研发脑机接口,还曾在愚人节宣布特斯拉破产,导致特斯拉股价大跌。

就连叫停比特币支付特斯拉,都是出于环境保护的人类大计。可他似乎忘了,当时宣布用比特币支付,抬高特斯拉股价的时候,比特币挖矿和交易制造大量化石燃料排放的弊端就一直存在。

比特币支付特斯拉,可以在谈笑间一笔勾销;狗狗币用作远征火星的 “宇宙货币” 更像一场聒噪的 “游戏”。

他以一己之意翻云覆雨,那些曾跟随他一夜暴富、奉他为神的信徒,在财富一夜清零后,转而又成为 “反马斯克教” 的信徒。

三 神话终结,残局未了

没在同一时期封神,却在同一时期被拖下神坛。

盖茨下神坛,微软会被波及吗?

其实,最近 20 年,微软一直在 “去盖茨化”,2000 年,盖茨辞去微软董事长职务,2020 年 3 月,他又辞任微软董事。他在微软持股比例,也从上市时的也降至 1.37%。之前爆出盖茨出轨女性工程师事件,被董事会要求辞职,也能看出微软在极力与其切割,努力去 “盖茨化”。

目前来看,盖茨离开,对微软的业务影响不大,其现任掌门纳德拉领导有方,在他上任之后,一度疲软的微软股价也重回高位。

除了微软,盖茨的另一个重要成绩是慈善基金会。

2000 年,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成立,目前是全球最大的私人慈善基金会,体量已经达到 650 亿美金。

过去 15 年,该基金董事会只有三名成员 —— 盖茨夫妇,以及在 15 年中为盖茨基金会累计捐款 270 亿美金巴菲特。巴菲特对于盖茨基金会的意义不仅在于钱,还在利用个人影响力为盖茨背书 —— 他个人所捐善款的八成都给了盖茨基金会。

但今年 6 月,巴菲特却发表声明退出了盖茨基金会董事会,并辞任盖茨基金会受托人。要过去,盖茨基金会董事会只有巴菲特与盖茨夫妇三人,如今巴菲特离开,只留下分崩离析的盖茨夫妇 —— 基金会的后续运作,可能会陷入彻底瘫痪。

而巴菲特在退出声明中指认的继任董事人选、盖茨基金会首席执行官马克・苏兹曼,也非常丧气,他在给员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承认,“沃伦的离职引发了人们对基金会治理的质疑。”

巴菲特的离开只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开始,近几周,许多担心自己项目长期命运的员工已经开始修改他们的简历,准备跳槽,不少员工跳槽到此,曾做出了大量牺牲,比如搬家,比如降薪等等,一位员工称,“现在我不禁要问,’我们为何要丢掉 (此前的) 工作,大老远地跑到西雅图?’”

此外,盖茨基金会的很大一部分捐赠,来自于盖茨和梅琳达的信誉和号召力,吸引了许多名人和企业加入。如今丑闻爆出,盖茨名誉受损,基金会是否还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目前也不得而知。

归根结底,目前来看,盖茨跌落神坛可能对微软的影响有限,但对于盖茨基金会可能是致命灾难 —— 公益基金会的可信度很大程度上与创始人道德高度绑定,现在,盖茨基金会可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马斯克的麻烦也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

特斯拉 2021 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公司净利润 4.38 亿美元,其中 1.01 亿美元来自特斯拉高位抛售比特币所得,占利润总额的 22.8%。

喊单公众长期持有比特币,自己却靠卖币赚钱。谁都有理由怀疑,马斯克利用自身影响力,操控市场谋取私利。

叫停比特币支付特斯拉后,5 月 16 日,马斯克在推特上用 “确实” 两字,回应网友关于特斯拉是否抛售剩余比特币的言论,再度引发比特币暴跌。虽然他马上澄清特斯拉没有出售比特币,此行为还是引发了众怒。

早在 3 月份,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还专门发布警告,比特币是 “高度投机” 资产,高风险不容小觑,并将对马斯克进行调查,调查原因就是怀疑他发狗狗币的推特文章具有投机性。

此外,尽管特斯拉的第二季度财报相当亮眼,营收同比增长 98%,但其中国市场危机仍未解除。

根据财报,2021 年上半年,特斯拉在中国市场实现营收 59.02 亿美元,在特斯拉全球营收中占比为 26.4%。中国市场是仅次于美国的特斯拉第二大市场。

不过,至少,马斯克本人不是好公关,他在中国区招聘的高管,似乎也不懂得何为 “得体”。

而在市场上,特斯拉的绝对领导地位也正遭遇挑战,在美国市场,5 月市场电动汽车的总注册数量涨幅为 116%,而特斯拉在美国的新车注册量涨幅为 80%,传统汽车厂商福特、奥迪、保时捷等的陆续入局,正在冲击特斯拉的地位。

与此同时,中国市场 “造车新势力” 也在迅速成长,小鹏、理想、蔚来虽然销售额难忘特斯拉项背,但增速却是特斯拉的数倍。

重重压力之下,马斯克略微凡尔赛的吐槽说 ,“个人和职业痛苦中,有三分之二来自特斯拉”。

在中外新老势力的两头挤压之下,特斯拉会不会跌落神坛?至少,马斯克靠特斯拉当上世界首富的机会可能再难重现。

硅谷一直是全球创新的神坛,但铁打的坛,流水的神,封神榜上轮流坐庄,才是硅谷的魅力和希望,硅谷没有 YYDS,硅谷也不需要 YYDS,这是硅谷创新的一部分。